《闲神春梦入君怀》十八扯扯

53、沐浴风波

　　翌日清晨，小尤妹将醒未醒，伸手便是一阵摸索——怀中空空，辗转一下翻个身，左摸右摸都落空。
　　呃，人呢……
　　耳边依稀传来窸窣一两声，睁眼瞧来：乐念之背对着她立于榻边，正在垂首系绅带。
　　小尤妹摸索着跟着起身，急急忙忙地穿好衣裳。
　　他如今身体抱恙，她要像他待她那般悉心照顾他。
　　她知晓他起身后习惯去沐浴，是以，小蹄子有话要表：“念之哥哥，你在此等等，我去帮你打热水。”
　　乐念之拦住她，“不必。你若觉得困，就再睡会儿。”音落，他便举步朝门口走去。
　　“不困不困，哎，你等等我……”小尤妹手脚并用地滚下榻，抢在乐念之跟前往浴房跑去。
　　入了浴房，她忙里忙外地拾掇起来，提水倒水，一刻也没停歇。
　　未几，浴房里漾起朦胧的水气，热热地氤氲开来。
　　乐念之束手立于门旁，“你这是做什么，为何突然这般殷勤起来？”
　　忙忙碌碌的小尤妹头也不抬，只是伸手擦了擦额边汗，“你身体不适，我要照顾你。”
　　乐念之轻叹一声，“嬅儿，你不必这样。我身体已无大碍，倒是你自己还未痊愈。”
　　“不行不行。你等等，我给你弄些花瓣来泡澡。”
　　乐念之拉住她，“没必要。”
　　小尤妹尴尬地搓了搓手：“那你宽衣吧，把衣裳给我，我帮你洗。”
　　“不用。你出去吧。”
　　小尤妹不但不出去，反而走到浴桶边上，“我，我再帮你试试水温……”
　　乐念之抬手扶额，“你已试了很多遍了，可以了。”
　　小尤妹还是扭扭捏捏地不愿走，“我，我留这儿帮你搓背……”
　　乐念之觉得额角又开始隐隐发疼，“不劳烦。”
　　小尤妹竭力争取存在感，“你体温低，水容易凉，我留这儿帮你添热水。”
　　乐念之紧紧抿着双唇隐忍着，末了，却舒了口气，对她微微一笑：“嬅儿，你过来。”
　　小尤妹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念之哥哥有何吩咐？”
　　“你去摘些花瓣来吧，回来时再把我换下的衣裳拿去洗。”
　　杏眸弯起，满目含笑：甚好，甚好！他让她来拿他换下的衣裳，那他岂不是要先脱下这衣裳然后再赤身露那啥么？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以拿衣裳为由入浴房来，再以撒花瓣为由近距离观之。
　　这么想着，她就欢欣鼓舞地拔腿跑了。
　　她得动作麻利些，昨儿摘了那么多花，总算派上用场了！这一来一回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料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沐浴完。
　　捧着一大盆鲜花，小尤妹最终还是冷飕飕孤零零地站在了浴房外。
　　风吹过，盆里的花瓣掀一掀，长长的裙摆飘一飘，要多孤寂有所孤寂，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他是没有沐浴完没错，可这该死的门，怎么就锁得这么紧了呢，了呢，呢？！！
　　小尤妹盯着紧锁的门看了半晌，忽然嘴角一撇，鼻子一抽，跟着便是一阵放声大哭：“念之哥哥你个骗子，大骗子！”
　　哭，哭，使劲儿哭给他看。诶，不对，常言道：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她这有声无泪的，应该谓之嚎。
　　她就这么嚎了两嗓子，浴房里传来一声叹息：“别哭了。一会儿我服侍你沐浴，给你搓背还不成么？”
　　嚎声戛然而止。这叫一个收放自如……
　　小尤妹垂眸思索着：他服侍她沐浴，听上去好像不错诶。可是，有哪里不对劲呢……
　　抱着一盆花坐在浴房外，小蹄子这才等了片刻就起了绮思：美人就在里头不着片缕地沐浴，她要不要偷偷看一眼？
　　此等龌龊之事，她还真是没干过，难免少不了一番心理斗争。可斗争来斗争去，理智最后全部缴械投降给了身体本能。
　　但见浴房外的身影摩拳擦掌地起身，伸手在窗纸上捅了个洞，然后又战战兢兢地往浴房里偷瞄上一眼。
　　这一眼，不巧，只瞄到了个背影。可重点是这背影……销.魂啊！她这完全不懂得如何腾云驾雾的人，此刻真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身摇摇轻飘飘如驾云雾了……
　　她慌忙重新蹲了下来，抬手捂住乱跳不已的心，然后闭上双眼一阵长吁短叹，心底响彻着一片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待到波澜起伏的心绪恢复宁静，她又寻思着：要不要再看一眼？反正一眼也是看，两眼也是看，不看白不看，傻瓜才不看！
　　于是乎，内心根本没什么挣扎的，她就起身来看这第二眼。
　　“啊呀，哪儿飞来的热水，差点溅瞎本姑娘的眼！”她一面腹诽着，一面退居窗牖下方。
　　这水飞得这叫一个准，恁小的窟窿眼儿它都能穿过来！好家伙，待她揉好眼睛，再来瞧他一瞧。
　　再次瞧来时，没有飞来热水了，可浴房里却水汽氤氲，可见度低到无法视物。
　　呜呜，小气鬼……昨儿她都被他看光光了，他却一个正面都不给她瞧，小气，忒也小气！
　　小尤妹甩了甩手，跺了跺脚，一步一回头地边嘀咕边往门前走，然后倚到了门上，重重地扭身撞了一下门来泄愤。不料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她后背一个没着落，就这么仰面往下摔去。
　　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反而是鼻端飘来一阵清香。
　　乐念之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扶好，手上捧着她方才重心不稳抛开的那盆花，给了她颇为无奈的一眼，“给你打点好了，去洗吧。”
　　小尤妹却慌张地倾身上前抱住乐念之的腰，“你不许走，你方才说了要服侍我的。”
　　乐念之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弯腰俯身死搂住他不放的小蹄子，“你确定要我服侍？”
　　“当然！你将将骗了我，怎么着说话都得算数一回！”
　　“那好。”乐念之折过身来，为她宽衣解带。
　　小尤妹一愣：等等，怎么完全反过来了？！
　　她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总算想起哪里不对劲了——是她要吃他豆腐，不是她被他吃豆腐啊！已经给他看光一回没有捞回血本了，这再来个第二回，让他养成了不思回报的习惯，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停，打住！”她颇有节操地给了乐念之一个“你别再脱了”的手势，沉声道：“你先出去，等我泡到浴桶里了，你再进来给我搓背。”
　　乐念之把满盆的花塞给她，戏谑道：“多撒点，免得走光。”
　　“知、知道！”小尤妹抱着花盆背过身，将花瓣洋洋洒洒地铺满水面。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乐念之的声音：“忘了和你说了，你来天葵了，还是别泡澡了，淋浴吧。”
　　小尤妹脸一红，犹豫了一下，还是解落了衣裳，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唤道：“念之哥哥，我好了，你进来吧。”
　　静待片刻，落针可闻。
　　于是，她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念之哥哥——”
　　嗯？怎么还没动静？
　　“念之哥哥？”她跑到门边，开启一条门缝往外探探头。
　　左一瞧再右一看，一张玉容顿时乌云罩面，气愤难当——这这这，哪里还有乐念之的身影，他他他，早溜了！
　　啊啊啊，嗷嗷嗷，骗子啊骗子！只有她这个大傻瓜，才会三番五次地上他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