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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幸结三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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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一直看着我们,我心里想着他说不准是赵九重的朋友,看着圆脸小个儿的是个好相处的主。结果那少年不待我们走近便大声喊道,“沈阿翘!”,果真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也扯了个笑还回去,转脸看向赵九重,问道,“他是谁啊?”
赵九重只看着那人挥了挥手,然后回答道,“石守信”
“石守信...”我喃喃说了遍,脑子里一过,便惊呼道,“石守信!石头的石?诚实守信那个守信?”,猛地心里一惊,石守信!这个模样清秀的少年会是石守信?那个后来助赵匡胤兵变的北宋开国功臣!但会不会只是名字一样?
“对啊!就是诚实守信”答话的人不是赵九重,我看过去,那个少年笑吟吟地看着我,“沈阿翘你好呀”
我顿时没有了刚才开玩笑的兴致,完全不知怎么接话,如果这人真是后来的大将石守信,那赵九重呢?他们应该一样有着参军的志向,可是在我印象中,历史上没有叫赵九重这个名字的人物。
“你朋友怎么傻在那儿了”石守信朝赵九重笑了笑说道。
我定了定神,反复告诫只不过是名字一样,然后才扯出点笑说道,“谢谢关心,我还没傻,还有我不叫沈阿翘,我叫沈翘”。
赵九重牵过那匹马,看着我说,“沈翘,你上马来”,我也不客气,左脚踏进马镫,再一跃便坐了上去,幸好今天穿的裙装是方便骑马的款式,问道“赵兄,我们去哪儿?”
赵九重白我一眼,答说,“回沈兄,城外一个练武场”,我一听兴致大增,总算是有点好玩的了。可下面站着的石守信却不高兴了,在下面看着我嚷嚷道,“我也想骑马”
我故意装作没听见,笑嘻嘻地把脸转开。赵九重把绳子放他手里,认真地叮嘱,“你牵马”
我看了看石守信的表情,都拧巴在一起了,完全一副孩童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大概行了十来分钟,我便主动下马换石守信,然后我牵着马继续走。
这个地方说是练武场,却又十分简陋,一大片的空地,有着不同的区域划分。我大概扫视了一下,有练射箭的靶场,有跑马场、马厩,只是简单作了划分。虽然不怎么规整,但却都聚集着不少年轻男子。原来乱世中除了烟柳巷,汴梁城的公子哥们还喜欢这种地方。
我们三人从一走进来就受到众人的注目,我知道是因为我是女子的缘故,我瞥了一眼赵九重,他只平视前方而行。我只得深吸口气,尽量不作任何表情,像是看惯了这种场面一样。只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我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正想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无比爽快浑厚的声音,“赵九重!”
我循声望去,便见两个男子,一个高而壮,着一身黑,身躯凛凛,想必就是说话的那位。另一个略矮瘦些,着一身白,甚是闲雅。
赵九重和石守信都走了过去,我只好慢悠悠地过去,隔着点距离站着。
再仔细打量了下那两人,黑衣者年纪偏大,二十来岁,穿白衣的与石守信年纪相仿,两人都穿着普通,不像是官家公子。只是都给人眼前一亮之感,并非生得多英俊,而是身上自有一股潇洒之气。尤其是着黑衣的,虽然相貌粗犷了些,但却英气十足,谈笑间似有大将风范。
如果那牵马少年真是石守信,那么这两人的际遇不知又是怎样。
他们四人热火朝天地说了一会儿话,赵九重才突然想起似的叫我,“沈翘,过来吧”,我便应声走了过去。
“这是我大哥,李继勋”赵九重向我介绍,“在这里没人不认识他,没人不佩服他马上的功夫跟箭法,一会儿让你见识见识”,随即又指向着白衣的那位,“这是我五弟,刘光义”
这两个名字我没有任何印象。
赵九重接着说,“这是沈翘,我的小兄弟”,说着拍拍我的肩膀。
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不过还是笑着打哈哈。
想必刚才赵九重已经大致解释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所以他们二人也没多问。
“先去靶场吧”李继勋提议道。
初进来时我留意过左手边有一个几亩大的射箭场,立着很多的箭靶。可是现在我们一行人却在朝右前方走,我不由地回头望了望,又不好作声。
石守信悄悄凑了过来,声音语气不冷不热,“那是给小孩儿玩的”
我先是吃惊他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随即想到他同我一样不过14、5岁,便笑了笑,也压低声音说,“这么说你还算个大人了?”
他不满地瞥了我一眼,不再理我。我见他的反应,不禁又想发笑。
走到一片有木栅栏围着的空地,李继勋同门口的小孩儿打了个招呼,我们便进去了。
我记得小时候看射雕英雄传,里面有个蒙古四獒之一的神箭手哲别,最喜欢他和铁木真对垒时的样子,越众而出,箭无虚发。
而现在,我看见马场里的李继勋,不由想到那样的场面。而我身旁,不知何时已站满了围观的人。李继勋骑着一匹毛色发亮的黑马,雄姿英发,威风凛凛。不小的马场中不均匀地分布着百来根长杆,杆的顶端是系着铜钱大小的圆环。众人只见他在马场里或狂奔或徐行,眨眼间便连射几箭,直穿圆环。
只因他射箭太过迅速,取箭、上弓、拉弦一气呵成,毫不犹豫,却又百发百中,只有实力够强又有足够自信的人才能做到。
马场外响起一阵又一阵欢呼,我也跟着一起鼓掌,石守信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捧着两个个热乎乎的红薯,递给我一个,“来来,吃点儿东西”,自己就跟着吃了起来。
我在一片欢呼声中提高声音喊道,“你们大哥真是了得!全部射中了!”
石守信笑笑说,“这是自然!不然哪有我们吃的!”,见我疑惑,他又补充道,“这些人进到这里面大多是要给钱的,不然哪有免费演出看”。
“大多?”我问道。
“是呀,我们不强求,全看个人心意”石守信继续吃着红薯。
我这才明白刚才门口那人是干什么的,原来这就是他们挣钱方式之一。
接下来,赵九重和石守信都接连上马进行了所谓“表演”,我便在人群中卖力的鼓掌,争取吸引更多外面的人。
从练武场出来,已尽黄昏。我肚子不知叫了几轮,终于走到了一家名叫乱花楼的酒楼外,我光望着便觉得好气派。
见我盯着酒招子,石守信又凑了来,“怎么?没见过大酒楼吧,哈哈,你不用怕,今天刘五弟请我们大家”。
我笑道,“你常来?可知乱花楼乱花二字哪儿来的?”
石守信眉头一皱,“什么哪儿来的?这酒旗自然是挂上去,乱花楼三个字自然是绣上去的,你问的好傻!”
我本来想用“乱花渐欲迷人眼”使他难堪,结果这人稀里糊涂的这样说,弄得我只想发笑。他们三个听了都回过头,赵九重哈哈一笑道,“四弟脑子好使!”。
说笑着便一起进了大堂,我们五人刚一坐好,一个店小二便杵了过来,一面麻利地抹桌子,一面问道,“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先来二十斤酒”李继勋朗声道,“再来个大盘酱牛肉”,说完看看我,“沈翘姑娘要吃什么尽管点”
我虽说酒量好,可也头次见有人这样喝酒,赵九重见我楞着便说,“你现在不点回去可别喊饿”
我这才平复了下,问了店小二这里有什么特色,点了道名字听着舒服的素菜,石守信、赵九重又各点了麻辣肚丝、八宝兔丁。最后轮到刘光义,他连说了两个我连名字都没听懂的菜,店小二想必同我一样发蒙,挠头连说没有。刘光义轻叹口气,眉头一皱,“那就百花鸭舌、豆瓣鱼、溜海参,这几样总该有了吧”。那店小二连连点头,刘光义斜瞥他一眼,“暂时就这些,快去吧”。
李继勋道,“点这么多做什么,今天喝酒就是”,刘光义笑道吃不完也无妨。
待店小二走后,我才问他,“熊白啖是什么?”,刘光义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答,“是熊脊肉同鹿肉干儿合着烹制的,上火慢慢蒸煮,两种肉的汁水香味结合在一起,有肥有瘦有红有白,入口即化,鲜嫩得很。这菜做也容易,不过如果不是上好的食材与调味儿,也就同一般肉无分别了”。我听得惊讶,这大酒楼都没有的东西果真是很难做。
一旁的石守信笑得合不拢嘴,“属他最挑吃的,偏偏这儿又没有”,正说着,一大坛酒倒是先拿了来,五只碗依次排好,李继勋抱起酒坛便挨个儿倒满。
倒最后一个碗时,他问我,“酒量如何?”
我仗着以前酒量好,便笑笑说“酒量平平,但不愿扫兴,倒满就是了”
李继勋也笑了笑,“那不碍事,醉了自有人照顾”,说着便把酒端着站起,“来,咱们先为新结识的沈翘干一碗,李继勋粗人一个,不会说别的。只是今天很高兴,多了一个一起骑马射箭喝酒的朋友。”说完,便仰头干掉。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刘光义、赵九重、连石守信都面不改色地一口干掉,本想稍微喝慢点,结果他们全干掉了。我暗自叫苦,心里一横也就一口气喝干,还学电视上滴了滴碗。
“好!”,李继勋显然有些吃惊我竟真的喝干,“我第一次遇见能一起大碗喝酒的姑娘家,我再敬你!”说完便又喝掉一碗,朗声笑了几声,我也拿起碗就喝光。
这酒入口虽不比平常白酒烈,但是后劲很大,还好两碗干完,菜就陆续上来了。我赶紧吃了几口热菜,只是我还没夹几筷子,李继勋又站起来了,同时抱起了那坛酒,他先是走到我这里替我倒满,然后又挨着给他们都倒上,才回到原位。
“这第二碗酒,是为今天我们几个相聚。韩老二没来,改日我们几个要再好好聚一起”,说完,我们又喝了一轮。
我头已经有点晕乎乎的,脸颊也开始升温,赵九重帮我盛了一点海参汤汁,我喝了之后便左手支着头尽量保持清醒看他们说话。
他们几个人便开始天南海北地说起来,期间不时有人说几句粗口,惹得我发笑。
听着听着我觉得脑袋越来越晕,然后便睡过去了。
次日,我醒来时已尽中午,脑袋又晕又胀,口舌更是干燥难受,我马上想起昨晚在酒楼海喝的情形。
我掀帘坐起,“姑娘可醒了”墨云在门口望着,见我醒了,便几步过来,“头还疼吗?哪里还有不舒服?”
我摇摇头,“还好”
“我去厨房拿点糖水,姑娘喝了胃里好受点”墨云说着便去了,我便下床洗漱,不一会儿墨云捧着一个紫红色小罐进来。
我走到桌旁坐好,虽说现在没什么胃口,可是昨夜实在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喝点糖水润润也好。
墨云已舀好一小碗递给我,又去寻了件褙子给我披上。
“大少爷呢?”我问道。
“一大早便出去了”,墨云走到身后替我梳理头发,“大少爷也喝了不少,送姑娘来的时候走路都不稳了。还有一个年轻公子也一起来了,现在还在大少爷房里睡着呢。”
我听了一乐,准是石守信。便几大口喝了糖水,说道“墨云你随便帮我收拾下,我一会儿出去”
“姑娘又上哪儿去?”墨云问道,我转过头冲她一笑,“我去会会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