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以梦爲馬

4、春日游

　　午饭后一个人在院子里消食，日光下闲翻一下小书才稍微解点儿闷，不远处墨云和小妹坐在紫藤架秋千上玩闹着。
　　有那么一刻，我看着她们出了神，竟想到二弟曾经说的话。
　　战争，这样闲适的日子不知何时会被战争打断，而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命运又是如何。
　　想到这些，心下又是一阵畏惧和难受。
　　这样一晃神，连杜夫人何时坐在我身旁都未察觉。
　　“在想什么？”杜夫人吟吟笑问。
　　我合上书，勉强笑笑说，“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
　　“昨日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义儿平日里不爱理人，也不跟附近的小孩儿玩，府里的下人对他也不是特别上心，这些我都知道，也都明白。我原以为你也......”
　　我一面听着杜夫人说话，一面看她提壶倒茶。直到杜夫人微微顿住才开口道，“我喜欢二弟”
　　见杜夫人表情有些惊讶，我便解释道，“这些日子呆在这里，非亲非故的，我自己也什么都没有，可你们都很照顾我，我一直非常感激，所以昨天那样做本就是我应该的。再说，我从来不觉得二弟有什么不好，他爱读书，好静不好动，加上天生聪慧，所以不爱和附近小孩儿、府里下人一起玩些竹马木剑的玩意儿，其实正是二弟特别之处。”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杜夫人略有所思，便仰头喝干了才倒满的一杯茶。
　　正巧墨云领着小妹过来，见我喝水这样急便笑着说，“姑娘喝水怎么像老爷喝酒呢”
　　此话一出，杜夫人也笑了起来。我讪讪地瞥了墨云一眼，自己也被逗乐了。
　　可若放在现代，我的酒量应该是用“喝酒像喝水一样”来形容。
　　同夫人、墨云又在院中闲话了会儿，便早早回房了。也和夫人说了明天跟赵九重出去玩的事情，夫人自是同意的，只是提醒我要注意手上的伤，还开玩笑说让我好好监督赵九重。
　　只是直到吃完晚饭回房，赵九重都没出现，虽然这些日子也习惯他来去不定的，但心里却隐隐觉得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我再次被赵九重放了鸽子，只是这次他没有用秋千架糊弄我，而是直接告诉我等我的手好了便去。
　　我也只得这样，然后每日都很认真的上药换布，饮食也多是清淡的，不过半月余，手已经同寻常时无异了。吃晚饭时我拆了布条，给他们每个人盛汤，杜夫人便提及我的伤是否完好了，我笑笑点头，随即看向赵九重，一会儿又特别殷勤地给他们夹菜。赵九重憋了半天，散席后终于拦住我说道，“手既然好了，明日一起吧”

　　一大早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谁啊！”我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喊了声。
　　“是我，起来没？”
　　我嗖的弹坐起来，赵九重！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只是今天墨云怎么不在房里，还这么早她去哪儿了？来不及想这么多，我光着脚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你不出来我就自己出门了呦，别说我没叫你”，屋外的声音依旧非常不耐烦。
　　话音刚落，我兴奋地一把打开门，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赵九重。
　　赵九重立在门口，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但又强作淡定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起早点”
　　我虽然很想像往日一样回上几句，只是现在有求于人，自是不能立刻发作，便笑嘻嘻地说，“马上马上，我很快就好”，便关上门开始收拾。
　　“知道了”，他应了声，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喊道“对了，你千万别穿你那自制男装”
　　我那男装有什么不好的，我心里想着，只是在上街之前还是要稍微安分一点。
　　很快，我收拾妥当。
　　只一件月青色白山茶纹锦裙装，腰身处束细带，飘然而下。不施粉黛，发丝轻挽而就，用一支蝴蝶银钗固定。对着镜子看了会儿，不由感叹，果真年轻时候好啊。
　　打开门，赵九重正蹲在石墩上，百无聊赖的样子。
　　我走近去，轻咳一声。他回过头，瞪着一双死鱼眼。我只当没看见，催着他快点出发。
　　未走至门口便望见墨云捂着一包东西小跑过来，打开来竟是几个热乎乎的馒头。
　　我心里一热，同墨云闲说了几句，道了谢，才又同赵九重出门。
　　“墨云对你比对我还上心”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更是暖暖的，“那是自然的”
　　赵九重略微摇头，又不明含义地笑了笑。
　　我看过去，他又已收住了笑，说道“几个馒头就把你收买了”
　　我笑道，“是啊，不像有的人，非得一堆银子才能收买的了”
　　赵九重也笑道，“是是是...我赵九重最是贪图小便宜”，我赶紧点头表示认同。
　　我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闲扯着，不一会儿已经快走出巷子，却看见巷口站着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没有赵九重高，脸圆圆的，一副小孩儿样，他正牵着匹马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