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怎么接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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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挥洒了一夜，天还蒙蒙亮欢喜就起了床。她打开阁楼的小窗，幽暗的光透进来。外面的雪将大地堆积成平整安宁的模样，寒气迎面而来。她只觉身上的寒意越来越浓，刚从床上下来的温热脚掌，现在已经凉透了。但是她没有再回温暖的被窝，而是传好了衣服打开房门。
欢喜今年已十四岁，她比裴映月大出几个月而已。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有主仆的名分，倒也算是形同姐妹。她自己是愚钝些、莽撞些，但这些年倒也相安无事，怎么的最近愈发觉得自己不得小姐的心呢？昨日见绿茵将自己借给她的冬衣还回来，原来小姐赏了她新的衣服。那些衣服比欢喜的都好看，欢喜看着心里竟不是滋味。同样都是贴身丫头，这些日子自己照顾小姐无微不至，为什么偏偏绿茵得了赏呢？欢喜还是摸不清头脑，只得踱到院子里晃悠，雪地里都是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提着裙角蹑手蹑脚的走着竟不觉出了院子。
外面也是静悄悄的，倒是能听到雀儿的鸣叫声。欢喜不觉心烦意乱，又觉得走累了倚了棵树歇息。一旁的湖水中忽然有只白色的鸟飞过，嗖的一声在湖面上点起涟漪。欢喜的眼睛被吸引住，身子也慢慢得踱向湖边。是一只白天鹅，它昂着头朝天空看着。欢喜好奇起来，它在看什么呢？天上除了灰蒙蒙还未大亮的天什么都没有，不像那湛蓝的天空里有不同形状的云，她时常去数着还将它们想象成不同的模样。欢喜不觉梦呓起来，怎么天还不转暖呢？
其实冬天才刚刚开始，欢喜都忘记冬天到底有多漫长了。
等欢喜回过神来，湖中的天鹅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心中忽然失望起来，往前探头看到细致的波纹才荡到岸边。这个时候的湖水并不透亮，宛如一块墨绿色的宝石。她扯扯自己的衣袖，这件衣服是昨日绿茵还回来了，她心里气不过今早竟胡乱穿了来。此刻心中正是不平和委屈，眼泪险些就要掉下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欢喜想会是谁这么早也不睡，和我一样觉得委屈么她慢慢回头看到一张脸，可是身体却被来人用力推离了岸边。那一瞬间她看到那人的脸，那人也看到她，与她一样是一脸的惊恐。
落水的声音虽然大，但是离宅子有些远了。天色尚早，欢喜扑腾着水求救，那人见她呼喊忽然心急起来，随手拿起一块大石砸向她。
石头在水中也发出扑通一声巨响，欢喜瞪大了眼睛，她看到红色的温热液体流过自己眼睛，而身体正慢慢得被冰冷的湖水抓住不放。
世界都变成湖水的颜色，欢喜喊不出声来。
湖水中最后一个泡沫破碎，岸上的人见欢喜没有了动静才匆匆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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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茵今天醒的也早，本来昨晚就晚睡了些。她在晚上别了欢喜后，就开始写信。这信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写给杨小姐的，信中的内容也不过是一些客套的问好话，字里行间只是在试探对方的意思。叶弯弯的想法是，如果对方不介意的话，那一定会再跟裴映月往来的。外头的流言传的漫天都是，若是杨小姐怕那么就真的没有什么用处了。她也只好另行他法，想着整个裴家的声望，不会这么容易让她再无翻身的机会。
绿茵穿上衣衫，将信折好认真的封了蜡油。便裹着寒风出门去了，她匆匆的跑过路过湖畔的垂柳。垂柳只剩下倒挂的树枝，一条条的被风吹得乱舞，似张牙舞爪的手向她扑来。绿茵惧怕着，跑的更快。
信顺利的交到了杨小姐的手中，并且得到一个叶弯弯需要的答复。这杨小姐得知裴映月身体大好后，竟是异常欣喜，并邀请她过几日一起去梅林赏梅。
裴府的揽月湖旁拥挤了十几个人，绿茵有些好奇但是急着跟小姐复命便没有停留又是匆匆的走过。却听有人大喊，“就是她，抓住她。”
湖边炸成一团，涧芳园的喜儿用手指着绿茵的背影，绿茵好奇的转身回望，只看到人们纷纷朝自己而来。
“就是她，我看到她一大早鬼鬼祟祟的从这里跑过去，除了她还有谁？”喜儿的声音尖锐高昂，透过冰冷的空气。
原来欢喜的尸体被人发现在揽月糊中，她的身子已经被泡得微微发肿。肤色变得惨白，衣服都缩成一团皱巴巴的贴着她的皮肤。额头上血肉模糊，伤口被泡的有些发紫。绿茵看到这一幕一阵心酸，但是她还是忍下来了，回应着质问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一大早帮小姐送信去了。”
“哼，别在这里信口雌黄了。你个小贱人，一肚子的坏水。一定是见欢喜姐姐侍奉得好便心下嫉妒了，当初小姐就不该把你从小厨房接出来。”洛儿用眼睛恶狠狠的等着绿茵，仿佛是要将她也推进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中。
谨娘闻声也来了，她只是在欢喜的身体上匆忙的一督便不敢看下去了，默念阿弥陀佛。听着众人说的话，便认定是绿茵所做吵闹着要送官查办。叶弯弯这时候才闻声而去，她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毕竟是当现代人时染上的陋习，加上在唐朝又是几个月的卧床不起，睡懒觉竟成了家常便饭。
她还在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觉得自己仿佛梦游一般已经跟着乳母庆之到了湖边。庆之看到欢喜的尸体便跑过去失声痛苦起来，她本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在裴家为婢，但在她自己心中如掌上明珠一般。
叶弯弯这才清醒过来，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生命真正的消逝。不是她看悬疑电影时的感触，这个人昨日还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今日竟冷冰冰的躺在那里。她有些不敢相信，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拥有一个普通的人生才对。干一份普通的工作，拿着足以糊口的薪水，过着平淡的生活。想看美剧看美剧，想看动漫看动漫。可是到了这里不仅缺少了众多的娱乐项目，而且危险距离她自己是那么的近。若是之前裴映月遇到的刘小姐之死纯属巧合的话，那么欢喜呢，也是巧合么？
庆之的歇斯底里，众人对绿茵厌恶的嘲弄，搬弄是非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整个场面都混乱起来，叶弯弯忽然觉得呼吸紧促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地了。她眼睛里仿佛看不到任何人，只是杂乱的沸腾的嘈杂声。还有欢喜静静躺着的身体，仿佛沉寂在世界的边缘。
叶弯弯虽然觉得跟她在一起时间并不久，但是这些天一直是她照顾自己。虽然她并不聪明，但是心起码是赤诚的。叶弯弯还没来得及更加深入的了解，她便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叶弯弯想或许矛头就是只向她自己的，无形的带着危险藏匿在自己身边。
所有的人将矛头都指向了绿茵，庆之愤怒的抓住绿茵又是一阵捶打唾骂。绿茵暗暗咬着牙，她知道此刻作任何解释都是于事无补的。他们都昏了头，一个个只不过是想看我笑话罢了。
叶弯弯心里想着的却没有怀疑绿茵，她一大早确实送了信，也没有任何原有要杀掉欢喜。或者是有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喜儿，你是什么时辰看到绿茵在这里的？”叶弯弯不忘镇定的问问目击证人。
“额……有两个时辰了。”喜儿想了想说道。
“月儿，不要费那个心了，我看绿茵这丫头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还是早早的交送官府的好。说不定……”谨娘插了一句，她心中所想不过是息事宁人。最近裴家出了那么多的事，让她整个人一直不得安宁。
“我看不如报官吧，官府有仵作，自然查得出死亡时间，这样才能判定绿茵是否真的有嫌疑。”叶弯弯拿出淡定自若的架势，她只是想引导着得到真相。可惜验尸那些穿越者的bug手段她不会，她所能做的只是冷静的思考而已。
“不行，不能报官。”只听一声柔和而短暂的声音，众人望去才看到是夫人。这件事也惊动了秦氏，她一听说是月儿的贴身丫头丧命。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急忙赶了过来。正听到女儿说要报官，她心中一急。怎么能报官？岂不是又要搞得天下皆知。如此裴府又死了一个婢女，还是裴小姐的婢女，外人又会怎么看自己女儿呢？
“阿娘，为什么不报官，一定要报官。”叶弯弯显然看的出母亲的担忧，但是她却更清楚，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再怎么藏住这件事儿，长安城那些八卦新闻里依然少不了，越是带着神秘色彩，人们越是去猜测推敲，最后肯定不知要搞出什么版本来。倒不如今日大大方方的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才免去猜忌和编撰的风险。“阿娘，您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自会跟父亲解释。”
秦氏见到女儿如此淡定自若忽然想到夫君的话，“我们的女儿真是长大了，或许她有更多比我们更好的想法。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秦氏默念着想到月儿小时候趴在自己膝下听自己讲故事。在看眼前的女儿，出落得有了大人的模样。
“月儿，你自己好好跟父亲解释下，谨娘我们走吧。”秦氏心中信任自己丈夫辨别事物的能力，她自己现在越发劳不得心了，只好作罢。
约莫过了会儿，裴居道才从早朝上回了家。听闻欢喜的事儿亦觉蹊跷，叶弯弯只好说了自己的想法，得到的亦是赞同。“毕竟死了人也是大事儿，不能随便草草了事。裴府是个明事理的地方，不管是不是绿茵这件事还是交给官府。月儿，为父选择相信你，你自己切莫再糊涂了。”裴居道认真的考虑后说道。
叶弯弯点头，计划永远挡不住变化。欢喜的死的确是在裴映月在外的名声上又狠狠的抹了一笔，她甚至怀疑有人故意摸黑她，可是又为了什么呢？她心中想不明白，但是凡事慢慢来，若是真的有人故意捣鬼最终一定会露出马脚。
过了半晌官府来了人，仵作验尸结果竟确实跟绿茵出现时间差不了多少。索性有人看到绿茵只是路过，这才脱了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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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外梅林里赏花大会是叶弯弯首先要考虑的事，这会是她第一次改变形象的聚会。赏花会无非是世家贵族们找出的借口，为的不过是观赏游玩罢了。但是在唐代不会做两首诗，说出点典故来，那便失却了赏花的乐趣。
叶弯弯确实犯愁了，因着肚中墨水不足，只得求救于二嫂娇娘。
她拜别父亲便顺着鹅卵小路走过垂花门，落花园中似落花层层。墙壁上爬满了紫藤花架，冬季的枯藤上还挂着昨夜留下的点点积雪。院子里面倒是早已将雪轻扫干净，裴府的大白鹅大多都聚集在这里。天气太寒冷，它们一个个挤在一起，白花花的一片胜过积雪。
这群鹅大概是很少乱跑，见了生人竟一个个朝着叶弯弯走来。群鹅的叫声瞬间装满了整个院落，真的枯藤上的积雪纷纷落下。
娇娘挑了帘子出来看，见是小妹心下诧异。她这落花园一直门可罗雀，就像裴府的世外桃源一样。除了她和夫君和下人们，极少有人记得落花园。她和光印都属好静之人，不喜应酬，多只是在房内读书写字，偶尔踏青赏花。若不是裴府家大业大要不然她也不会有哪些闲适的心情，只是光印并不喜那些官场勾心斗角，所以便以想自己考科举推脱靠父亲谋得一官半职。
“月儿，怎么来了？”娇娘是个疏冷的美人，只是浅笑如风吹散的梨花。她唤叶弯弯，又回头朝屋里说，“光印，月儿来了。”水蓝的衣袖在她转身之间流动，如波光碧影。
“小妹自然是有些事儿要向二嫂讨教。”叶弯弯被娇娘引着进了屋，只见房屋内倒是窗明几净，屋里有几支干枯的菊花插在白色晶莹的瓷瓶中。案几上零碎堆了些书，书架也是满满的仿佛是要将世间所有的知识都装进去。
裴光印正半躺在榻上倚着看书，他的相貌与秦氏相似。虽然已成婚但外表看来却像一个秀气的弱冠少年，面色粉白嘴唇朱红。随意披了件灰色大袍，懒散的倾斜着，见小妹来了才赶忙坐正问道，“月儿时常不来我这里，今天是怎么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听说咱们裴家论诗书文章来说竟是二嫂，所以巴巴的就来求教了。”叶弯弯笑着说道，不忘在书架前转悠。一些线状书和竹简整齐的堆在一起，像一座有一座的小山一般。
“真不知道，是谁给她弄得这个虚名。你若想好好读书，请个师傅便是了，怎么跑来打扰你嫂子来。”裴光印觉得好笑，自从他见识自己妹妹性情大变把登门的宾客吓得抱头鼠窜。便觉得这个妹妹没什么做不出来了，今天又来找自己妻子便觉得奇怪。
“哥，我决定洗心革面重头开始，所以几日后的梅林赏花会上不能丢人。”叶弯弯摆出撒娇的模样，眼睛眨眨朝着裴光印和娇娘。
“赏花会？光印是不是前几日陈公子说的那个。”娇娘想了想问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我本不打算去的，怎么月儿要去？”裴光印问道。
“是打算去，但是怕又丢了人。所以……”
“娇娘，她交给你了。过几日我一同去吧，也好护着她些。月儿去了恐怕那些人又要嘲笑的。”裴光印又半躺下来，拿起书看了并不抬头。
“你明知道会被嘲笑怎么还敢让她去？”娇娘没好气的说道。
“因为月儿大抵是不怕的，要不怎么会煞有介事的求你来帮她呢？好啦，我把这书看完，月儿的事先交给你。”裴光印说着，眼睛也没离开手中的书一眼。
叶弯弯心想这裴家老二夫妇还真是喜欢读书，又同时怕见人的主儿。放到现代就是社交恐惧症，严重的与世界脱轨。但是自己呢？也是与这个大唐社会脱轨的吧。现在起，她就决定一边修理自己的破火车，一边扫除障碍，最终要让自己的穿越一号列车地铁顺利的跟大唐接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怎么接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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