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休寄长愿随》永日无言

8、乍闻碧水之屿

　　梓秋再次醒来时，房中并没有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觉得这青衫着实应该清洗一下，等下了船，还是能用的上。
　　她换上原先的女子装扮，梳上女子的发髻。
　　轻轻推门，佳夕就站在外面，从小小的窗户往外看去。
　　“佳夕，你在看什么？”梓秋的声音骤然响起时，佳夕吓了一跳。
　　待反应过来，佳夕立刻拉过梓秋的手，把她拉到窗边，声音带着疑惑的说：“小姐，你看那里。”
　　梓秋看佳夕声音急切，不由也认真起来，一扫刚刚睡醒的迷糊，仔细地看了过去。
　　海上仙乐忽起，远远地，一艘船正在水面飘忽，纱曼飞扬，如梦如幻。
　　“那是什么啊？”梓秋喃喃道。“碧水之屿。”东门越听到梓秋的疑惑，顺便走过来解疑。
　　但是显然东门越忘记了，梓秋不是江湖人，这些事情她自然什么都不懂。
　　“一直忘了问公子，这船是要去那里的？”梓秋以为佳夕已经谈好了，但是自己总要问一下吧。虽然知道这船肯定不去昌州，但是城镇之间好像没有这么大的水域。
　　“寮国。”东门越知道她们要去昌州，但是因为她们一直没问，所以自然没有主动告诉她们。
　　佳夕直接惊住了，她当初怎么就没问清楚呢。她看向梓秋，十分的自责。
　　梓秋也没想到，这船要带着她们去别的国境！这下三个月内该如何到达昌州。东门越看着梓秋惊沉思的样子，也不打断，他倒想看看这个聪颖的千金小姐会如何。
　　佳夕知道当初梓秋只是来船上避难，是自己一时大意没有问清楚就跟着船走了，现在也算是全因自己所以出事。
　　梓秋霎时没了计量。虽说自己从小在深宫中学习谋略，但是却从没有外出过，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方法保护自己。从一开始的船上逃避追杀，到现在的流离别国，这些完全都不是自己所计划的。这已经不单单是斗智斗勇了，以前的心思正如同纸上谈兵一样，落到实处非但没有任何用途，反而将自己弄得越来越狼狈。
　　“公子去寮国做什么？”梓秋甚至这个人也不能绝对的信任，但是，佳夕显然是没有半分经验，现在只有知道自己与东门越能否成为真正的合作关系。
　　“寻找奇人为家姐治好顽疾。”东门越回答的干脆，反正自己确实是为这个而去，虽然还有游赏一番的打算。而且也确实需要丞相大人的帮忙。
　　梓秋暗骂自己头脑简单，原先甚至还觉得自己也算是多谋，现在出了府就被这各种事故打击的无法思考无力还手，这还真是可笑。
　　东门越什么也不说，只是细细的看着碧水之屿的船。
　　“碧水之屿在海外的小岛上。水屿内主要是贩卖消息，预测天机。”东门越其实也不了解这些，而且碧水之屿本来就很神秘，江湖上关于他们的传言也是少之又少。东门越只是直觉这些人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太对劲，不由想给自己从未涉足江湖的盟友解释一下。
　　梓秋还在出神，此时听见这话不由回了神，听见东门越介绍碧水小榭，也不过是大概的听了听。
　　“最近碧水之屿名声大噪，据说是因为找到了两任盟主的尸首。”东门越其实也是听朋友说的，因为自己虽然好奇，但从来没有想过要搀和这件事。而梓秋也没听懂什么，她觉得这事和她八竿子打不着，也没必要了解多少。
　　有这时间，梓秋还是要赶紧想想如何到昌州比较重要。
　　离那艘船越来越近了，能听到飘渺的丝竹管弦声，能看到欢声笑语的人，能看见船上的美丽彩带纱曼。
　　东门越上前一步，和梓秋并肩站着从小窗口望外看去。
　　却见那船停在自己所在的这艘船面前，像是挡着路。而这船也停了下来，梓秋不由疑惑道：“为什么要停下，明明躲得过。”
　　“以碧水之屿的行事风格，这并不是为了挡住我们所在的这艘船。那只是一个示意，只是想要告诉这里的人，他们碧水之屿有事要说。”东门越很难得的皱着眉，然后盯着那艘船不眨眼。
　　“语气挺狂妄的。”梓秋听着东门越说的话，小声的评价道。
　　两艘船都在水面停着，东门越见那边船上出来了几个人，正在和这艘船的船长交涉着什么。梓秋也看到了，不由问道：“碧水之屿难道是要追杀仇家？”
　　“不会的，碧水之屿从来不接这种买卖。而且，碧水之屿没有仇家。”东门越说的很平静，其实他很明白碧水之屿为什么没有仇家，但是他不想说，莫名的不想说出来。
　　梓秋却想到了这一点，碧水之屿怎么会没有仇家，不可能啊，这并不符合常理。
　　东门越实在看不出什么，就打算出去了解一下。谁料，从窗户口忽然射入两枚银针，东门越险险避过，却见习梓秋脚下移动也堪堪避过银针，心中惊讶，不由猜测其实习梓秋本身是有武功的。
　　“是什么人啊，怎的在这里窥探？”声音沙哑晦涩，一个灰衣服的年轻人就站在对面的船上，笑着朝这边说着。声音不大，但是听着很清晰。
　　东门越听到对面的人说话，不由恭敬地说：“在下东门越，这位是在下的朋友。”
　　“原来是东门公子，不如出来一见。”灰袍男子声音沙哑的厉害，听着很不舒服。
　　梓秋佳夕和东门越一同走出去，走出过道，来到船长身边站着。
　　那男子默不作声的打量梓秋一眼，骤然笑道：“东门公子可否与这位姑娘来我这船上喝杯水酒。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谈谈。”
　　东门越很爽快的答应，抬步欲走时，却见梓秋低声问道：“为什么要去？”
　　“因为他们要说的事情一定与你我有关。而且我没有信心可以以一敌百。”东门越小声的说着，笑的温和儒雅。
　　东门越用轻功轻松地就跃了过去，梓秋和佳夕对视一眼，然后也双双用轻功越过去。
　　那灰衣人看向梓秋，不由眼神愈加不可测。
　　梓秋坦然的迎上去，站在东门越的旁边什么也不问不说。灰衣男子笑着把两人请进去，这才发现里面暖香袅袅，温暖舒适极了。
　　一个白衣的公子正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那灰衣男子轻声道：“主上，碰巧遇到了画上女子。”
　　白衣公子猛然睁眼，看到梓秋时细细打量了好久，然后让灰衣人退下，这才笑道：“姑娘原来在这里，难怪那些人找不到姑娘你。”
　　“还望碧水屿主明示。”东门越知道梓秋不擅长于江湖人打交道，只能率先开口。
　　“哦。有人今日早晨就给了我一张画像，出了一千两银子寻找姑娘的下落。”他说得轻描淡写，梓秋却听得胆战心惊。“是朝廷中人委托的，可惜我碧水之屿只负责找人不负责抓人，姑娘尽管放心。”好像是安慰好像是解释，但是他的语气中有些玩味。
　　“多谢碧水屿主告知。”梓秋很平静的说着感谢，然后没有任何反应。东门越知道这是习梓秋一贯的样子。但是那个白衣男子明显就有些讶异了。
　　好像不甘心，非要看到习梓秋变了脸色一样，碧水屿主又道：“那个人又另附五百两，要我们的人告诉姑娘一句话。”
　　“什么话。”梓秋平静的问着。
　　“他们说姑娘肯定很想知道栖霞山的情况如何了。”
　　果不其然，梓秋脸色一变，东门越也是有些惊讶，习梓秋的自控能力非常好，是什么能把她吓成这个样子？
　　佳夕也是顿时惨白了脸，这下事情已经发展的严重了。
　　梓秋心中已经骇然极了，栖霞山，难道，难道爹还没派人去栖霞山就已经被他们先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