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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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到达的地方是帽子屋附近，从这里隐隐能够看到那座如同军事要塞般的宅邸，蜷坐在阴暗角落的男性抱着怀中的时钟一动不动，没有办法看清无颜者的脸，便也没有办法看清他的表情。
我停在他身前，低下头，问道：“可以请你将私自藏匿的时钟归还吗？”
男性抬起头看着我，用嘶哑的声音问：“你是钟塔的人？”
我只是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明白了，能够再次与她在一起就好了…时计屋会修好她吗？”男人珍重地抚摸着手中的时钟，满是不舍地将它交给我，眷恋地说道“她是我的妻子…希望还能见到她。”
我向他点点头，接过时钟走向下一条道路。
并不是每一次都很顺利，在我向眼前这个躲在房间最深处的小孩子询问惯例的问题时，他一边哭泣着一边举起手枪射击，我在他开枪之前用短刃划断了他的喉咙，轻声对自己说：“罪名成立。时钟回收数量，三个，总数量，四个，帽子屋任务完成。”
我没有避开鲜血，任这鲜红溅在斗篷上，染血的时钟，以及这样的我，无论哪一个都是不被允许忘记的——这是规则。
已经稍微能感觉到了，从接收工作的那一刻起，我正被规则所制约着。
接下来…游乐园，不会遇到Boris就好了。
我向着眼前的道路走去，轻柔和煦的风吹拂着身体，掀起斗篷的一角和散落在外的发丝。风中的花香吹淡了血腥的气息，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寒意。我喜欢这个世界，即使它扭曲而残酷，却仍有美丽的地方。
能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
最先遇到是逃逸者，能够分辨得出来，这也是规则。这一次我并没有询问，在他还没有发现我的时候，就已经开枪将其击杀。Ace说，这样的人要立刻杀掉，那么杀掉就好了，我服从他的命令，仅此而已。
——回收数目，两个。
……
——回收数目，三个。
……
——回收数目，五个。
……
——回收数目，两个。
斗篷的的下摆已经完全被鲜血所浸湿，所幸是黑色，也看不出什么，我看着手上已经已经快要干涸的红色，莫名想到了骑士的眼睛，一样的颜色，鲜活又寂静，仿若到最旺盛处即将燃尽的火。
Ace那边怎么样了呢。他肯定比我更加熟练吧，毕竟，他那么强。
时间带暂时不改变就好了，至少让阳光多存在一会儿的话，心情也会变好吧。杀人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为了完成工作而不得不去杀人，有点像借口，到底还是自己的选择。我是不该考虑这些的，只要完成工作就可以了，以前，所有人都是这么对我说的。
是啊…杀人而已…明明以前都做很多次了。
Ace说，他们妨碍了Julius的工作。
那么，杀掉就好了。
我看着倒下的尸体，捡起时钟转身离开。工作已经完成，现在，该回钟塔了。
“…Aurora？”迟疑的声音，那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看他，露出微笑：“好久不见，Boris。”见到了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但是，没有特殊的心情。
很多个时间带没见的Boris站在远处，他似乎刚刚睡醒，动作间残留了懒散和悠闲，和上一次见面相比，他没有丝毫改变。
不过我改变了，那么，该怎么办？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受伤了吗？”他有些焦虑地甩动着长长的尾巴，快步走了过来，又停在不远的地方，满面的犹豫。
“没什么…没有受伤。”我注视着神色僵硬的猫，轻笑出声“下次见，Boris。”
我离开了这里，猫没有追来，也没有挽留。
时间带在此时变换了，血色覆盖了晴朗的白昼，又是一个黄昏。我带上刚刚掉落的兜帽，向眼前最后的路走去，那是通往钟塔的路，我知道这一点。不知怎么回事，现在很想见那两个人，Ace也好，Julius也好，突然，很想见到他们。
浸满了血的斗篷覆在身体周围，甚至连头发也沾上了无颜者的鲜血。我想，现在我的形象一定很有趣，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一定会被普通的人当做杀人狂报警。而在这个世界中，没有人会在意，那些无颜者们只会一边互相议论着一边躲避，假装正常的样子从很远的地方离去。
“在想什么？”有温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是Ace，见到他了。
太好了。
他踏着声音纯粹的步子走过来，浑身沾满了血色，同样色泽的眸子隐在面具后，有些看不清神情。他在我面前站定，微笑着问：“工作完成了吗？”
我点头，将时钟交给他。
他扫了一眼，微微沉吟：“二十三个…看来你那边有比较识相的家伙在…算了，总之数目足够了——啊，对了对了，你应该没有留手吧，呐，Aurora？”
这并非询问，他是在陈述，或者说威胁。
然而没有等我回答，骑士已经自言自语了起来：“你不是这么心软的人…嗯…毕竟…”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声音很小，近乎只有气流。可他说对了，我没有留手，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突然想起，那只猫已经走得很远了吧。
“你在在意柴郡猫。”Ace忽然说道，他的声音像平时一样悠然又爽朗“他和你是朋友？”
我迟疑起来，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良久才道：“我很喜欢他，应该…是朋友。”
“是吗。”他摘掉手套，用冰冷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顶，连声音都变得很温柔“没事，不要去在意…柴郡猫是个聪明的家伙，和他做朋友也好，至少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下次见面去和他说些话，现在他只是在犹豫罢了…Aurora，你也应该清楚了，我和Julius的身份是被他人所怨恨的…还想留在钟塔吗？”
我没有犹豫地说了“想”。
这是本能，我不能离开这里，离开了，所有的事物就都要结束了。那理应是被我所追寻着的事物，只会因为我的选择而从此再不露面。
…什么都好，只有这点，我无法接受。
“乖孩子。”他轻声笑起来，好听的声音，像跃动的清风，带来赞扬而宠溺的情绪，这让我不由失神。
总觉得…好熟悉，比陌生更加地…让人伤心。
“好想见Julius啊。”骑士用好像玩笑般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他回头看向钟塔所在的方向，露出恍惚的表情“呐，Aurora，回去吧。”
Ace站在夕阳的血色里，带着一身同样的颜色，他伸手摘下面具，露出鲜红的眸子，那色彩比夕阳更加触目惊心。
我沉默了许久，轻声道：“我也想见他。”
熟悉与否不必去在意，时计屋，Julius，那个男人的身上有着不可思议的安定，介乎于生与死之间，就好像时间停止在某一刻，不用去害怕未来的变化，也有充足的时间能够回想过去。不需要更多言语，当站在他的面前，甚至于仅仅单纯地和他共处一室的时候，就会感受到这样的静谧。
也许，我和Ace都正是被这种感觉所吸引，而这吸引足以致命。
不像骑士的骑士神色空茫，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亲切或爽朗。
我握住他的手，和往常一样冰冷，不知为何，我将他的手放在心口，如果能稍微暖和起来就好了。
“我迷路了…带我回去吧。”Ace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动作，他终于看向我，声音更加轻柔，好像立刻就要被风吹散了一般，那目光平和静默，面上露出了安宁而虚妄的笑容，他正在看着我，视线却没有焦距，看着我的同时，又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然后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他说——Julius。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0: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