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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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塔很高，Julius的工作室几乎在塔的最上层，这里没有电梯，只有回旋向上的昏暗楼梯，每一次上去，如果按正常速度走的话，最少也需要花上半个小时
Ace说，Julius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个时计屋，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中所有坏掉的时钟都要交给他来修理。Ace还说过，Julius一直很忙。
Ace在前方沉默地走着，我跟在后面，数着两个脚步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
“接下来，就一直住在塔里吧。”Ace忽然停下脚步，他走向了中层的分岔路，倚在墙边，垂着头对我说。
我也停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也并不需要我的回答，过了一会儿，便继续说道：“有问题的话，等我来的时候再问我，别去打扰Julius，也别去过问他的行踪，除非是他主动告诉你…不，应该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总之，不可以违抗他的命令，也不可以拒绝他的请求。”声音淡漠，是命令的语气。
我单膝跪下，回答“是”。
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可我就是这样做了。服从于强者，这是天性上的事物。
Ace像最初时那样用剑尖挑起我的下颔，他的眸中藏着血色的暗夜：“保护好他…保护好Julius，你在的话至少我可以放心一点儿，离开久些也没有关系…从下一次工作开始我会锻炼你的能力，然后，用这份力量保护好他…Aurora，记住我的话。”
这是Ace的威胁，直白又狠戾，明明没有说后果，我却已经知道了。
…那时候，连想死都是一种奢望吧。
“是。”我再一次这样回答。
剑移开了，我起身，想要回去。Ace把一堆时钟和那叠莫名消失又出现了的文件扔给我，说：“把这些交给Julius，就说我去完成以前剩下的一点工作了。”
我有些犹豫地看他，终于打算什么都不问地离开。
Ace没有动，他倚在墙上，神色晦暗难辨，在我真的即将离开的时候，才开口道：“知道吗？为什么世界上只有Julius一个人能够将坏掉的时钟修好。”
我没有回答，停下来，等待他将要说的话。
“这是规则，只有Julius所具有的那个力量，才能令时钟重新动起来。”Ace说“类似于电力一样的东西吧，只是更加特殊一点，比较高级。”
我仍旧不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Ace看了看我，他的脸上露出笑容：“Aurora，有时间的话去帮帮他，是你的话，让时钟动起来没有问题。Julius不同意的话，就强迫他同意好了，然后记得让他好好休息…要按时提醒他吃东西和补充睡眠…那个人的话，一定会不眠不休地一直工作到自己撑不住为止。”
Ace笑得愈发愉快了，他狡猾地说道：“如果Julius对这种事的反应很强烈就去给他一个拥抱好了，声音放轻一些去求他…Julius绝对会找你说的去做，他是个很害羞的人。”
这次是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能感觉到Ace的目光一直定在身上，他没有离开，一直在走廊里，没有下去，也没有上来，然后他的气息消失了。
…果然，很强呢，只要他不想被发现，那么就连我也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我再一次登上那漫长的楼梯，这一次，该是我自己去见Julius了。
本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进门前还犹豫了好长时间，想把斗篷脱下来，但是血迹已经干透了，还需要藏着一大堆的时钟，最后决定就这样进门，结果敲开门后发现屋中还有一个人……一个无颜者，他正表情沉重地交给Julius一个明显坏得很彻底的时钟……看见我的时候无颜者愣了一下，再次对Julius说了一声“拜托了”之后绕过我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感觉到他在害怕我，还有，厌恶。
Julius看见我，冷淡地点了下头，示意我进去。
我进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上了。
“…那家伙的恶习。”Julius在把我打量了一遍后低声自语着，声音仍然透着冰冷，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快。然后他看了一眼我的身后，便了然对我说道“把东西给我，浴室在楼下的右边走廊…你有换洗的衣服吗？”
“……”我解开斗篷，暂时扔进口袋里。好在衣服上看起来还没有什么血迹…只是血腥味似乎还在，Julius好像不太喜欢这样。将手里提着的一大堆时钟和文件放在Julius的工作台上——地方看起来有点小。
Julius扫了一眼，伸手触碰了一下，于是时钟上的所有血迹都瞬间消失了，他把文件扔进抽屉，然后一个个检查着时钟损毁的程度进行归类。
我有点拘谨，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
“是吗，又一个笨蛋。”他一边工作一边毫不意外地说，另一个人很明显地是在指此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骑士。
“Ace说他去完成之前剩下的工作。”我其实觉得这句话不用说，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说成时笨蛋的时候有点不甘心，总觉得不打断的话之后会更不甘心。
“不用管他，在外边跑够了就会自己跑回来。”Julius的语气很冷淡，他说话声调上一直没什么起伏，听起来便显得很从容。
和认真时的Ace很像，这两个人私交似乎很不错。
“换洗的衣服我可以先借给你，可能会有点大，这一阶段的工作完成后我带你去买几套衣服……哈，一个一个全都只会给我找麻烦。”Julius很明显在抱怨，他自从接触到时钟后就再也没看过我一眼，只是一直在用娴熟的动作检查手下的钟表。
说实话见到Julius时还觉得很开心，现在完全觉得很尴尬。
“虽然有心理准备…姑且确定一下，你是不是也在无可救药地迷路。”Julius照样还是头都没抬地对我说这话，没有疑问的语气，仿佛只是在最终确认自己的观点一样。
虽然很想说不…事实真残酷。
Julius没等到我说话，却明白了我的意思，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我悄悄向后移动了几步，类似于逃跑似的从这个房间中离开了——完全招架不住，面对Ace的时候还好，面对Julius的时候我根本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这男人似乎性格很恶劣的样子。
至少要比性格实际上很温和的Ace要恶劣的多。
嗯，Ace对我一直很温和，我想这应该不是错觉。
钟塔下层的路看上去就很复杂，交错连结的走廊，到处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幸好出口就在楼梯的正对面，不至于要在两边的走廊里穿梭一遍。但是上层的路倒是越来越简单，到Julius所在的这一层就只有一条通路，而往下一层只有两条——我还不至于分不清左右。
很顺利地进了浴室，意外地，这里很宽敞，淡蓝色的瓷砖，其中有好像不停流动着的水纹，正中央有一个大小合适的浴池，里面似乎有放什么药材，闻起来有种让人放松的味道——水很清澈，温度不是很高，反而要比体温略低一些，很特别的样子。
浴池边放着一套衣服，很普通的样式，白衬衫，还有黑色的长裤——我想这应该是给Ace准备的…一直放在这里预备着…类似的感觉。
我默然地把自己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了，散下来的长发滴着水迹，花了点时间理顺过来，再把原来的衣服和斗篷洗干净，才拿了白衬衫换上——果然尺寸不合。嗯……衬衫的下摆已经接近膝盖了，估计要是穿上另一件的话我会被自己绊倒。
…忽然有点想长高了。
浴池里的水自己慢慢地换掉了，不知道原理，可是这样让我觉得轻松了些。
还是对衣服没有办法，我只能就穿成这样往回走，走廊里比外边的温度要低很多，鞋子也被我洗掉了，没有备用的鞋子，也就只能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楼梯上——总觉得很狼狈，我好像真是个笨蛋，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想到换洗衣服的事情呢。
回去的时候Julius的反应很微妙，他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面无表情地，配合那副容貌看起来完全是一座冰的雕塑，一点感情都显露不出来。
“…今天先这样吧，你去那边休息…平常不会有人留宿，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客房…辛苦你了。”终于，Julius冷静地说，他看向我最初醒来时所在的那个角落里的高架床，然后低下头，完全没有在将视线放在我身上。
被刻意无视了。
我这样想。
然后，觉得有趣。
我将语气放得柔软起来，轻声道：“Julius…谢谢。”交出这个名字时心里安定下来，我的语气比预想中更加轻柔。
蓝发的工匠说：“快点去睡觉。”
他还说：“明天就带你去买衣服，还有鞋子…缺什么自己想想…记得向原来的滞留地打招呼，我可不想被那群精神不正常的疯子莫名其妙地开枪扫射。”
他真的没有再看我，直到我爬上床盖好被子，才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叫Aurora？”
我点头。
他似乎苦笑了一下，然而这有可能只是错觉，他说：“是个好名字…睡吧。”
和Ace一样的话，我应该仔细想想，但是，他说睡吧，我便真的觉得有些疲倦起来，到底还是睡着了。
屋子里挂着的许多时钟一直在吵闹，可是气氛很安静，和屋子的主人一样，我喜欢这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0: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