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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王孙争不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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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珍楼开张一月有余,听闻幕后人也是达官显贵。是以开张不久,生意却十分红火,出入皆是文人雅士,王孙公子。
这桌宴席当真是色香俱佳:有金塔扣肉、胭脂红妆、三丝鱼卷、爆竹鸡、三套鸭、梳衣黄瓜……扬州闻名的三头之一清炖狮子头更是必不可少。
酒菜上的差不多了。众人正吃着,李致远却道:"哎,那个蟹黄小笼……怎么还未上桌。"
"已有这么多菜,又没让你饿着。"李琼芳劝道。
"我就等着吃那个!"李致远不依,直嚷着出去催催。
出得门外,赶巧见一小二端着蟹黄小笼上来,却是往隔壁走去。"哎,这儿,这儿!那是小爷点的,你往哪儿跑呢?"
小二赶忙止步道:"回爷的话,这菜确是给梅香阁送的,您菊韵阁的稍后就到。"说完又转身欲走。
"回来!"李致远喝道:"你蒙谁呢!我来的时候,这隔壁可还没人,上菜倒要给他们先,凭什么?"
"小人也只是听从吩咐,其他一概不知。"
"不知?你可知道小爷我是谁?"
"小人是新来的,不识尊神,还请爷赐教。"
……
却说这隔壁房里到底坐的是什么人。熏香缭绕,三位歌姬在一旁奏乐,一位蓝衣公子正向他身边的红衣公子道:"明玨的事就烦劳王少和副相大人了!"
那红衣公子朗笑道:"好说,好说!只要是千里马,家父定愿当伯乐。"
蓝衣公子看了一眼他对面的白裳公子,那白裳公子会意,忙起身举杯,"多谢王少知遇之恩,明玨敬王少一杯!"
原来这白裳公子即是明玨,姓郑,那蓝衣公子是他的小娘舅。
"来,无需客气,诸位请!"王少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对面的紫衣公子道:"世子,请!"
紫衣公子亦举杯,众人共饮。
一曲终了,一女子起身拜道:"不知各位公子,还想听什么曲子?"
王少将这女子上下打量一番,只见这女子媚眼如丝,红唇欲滴,便笑问了她的名字。
那女子回道:"奴家叫玉桃。"
"玉桃?你怎么不叫蟠桃,吃了可能长生呐!"王少调笑道。
那女子羞怯不语。
郑明玨跟着笑道:"能不能长生我不知道,不过若吃了这玉桃,定能快活似神仙啊!"
他人闻言皆笑了,唯独那紫衣公子,不动声色。王少疑道:"世子?"
紫衣公子看看王谨昇,却未答话。只吩咐身后的人道:"出去看看。"
那蓝衣公子见状,请示过后,也跟着出去了。
"怎么了?"王少问道。
紫衣公子淡笑道:"小事一桩,扰了昇少的雅兴。"
那蓝衣公子出门一看,小二端着菜立在门外,一旁还站着一个人,一脸怒气。便不阴不阳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太守公子。相请不如偶遇,李公子,赏脸喝一杯罢!"
李致远一看是他,嗤之以鼻,"孙少爷客气了。只可惜本公子今儿个没空――我问你,明明是我先到,我先点的菜为何却给你们先上。"
"吆!这可要问掌柜的,他的安排,我可是不知情。若然,李公子非得论什么先来后到,那我只能说,这酒宴我昨日已预订的。"
李致远怒火中烧,"信口开河,我便要当真了?那我还是前日定的,你又当如何?"
"你若不服,自可去找掌柜,何苦在此撒野!即使闹到太守处,也是理字当先!"这蓝衣公子浑不怕他。
忽听得一声呵斥,"住口!"只见房门打开,出来的是三位公子。
李致远一见来人,有两个面生的紧,但那紫衣华服的公子他倒是识得,正是高世子。这位高世子本是宋初开国大将高怀德之孙高廷赞。将来自是承袭其祖父之王位。是以众人皆对他甚是敬畏。不由冷笑,"原来是高世子!怪不得店小二欺软怕硬,果真是识时务!"
店小二闻听此言,不禁轻颤。
"世子,王少。只是小事,何必劳您大驾。"蓝衣公子恭敬地道。
"你怎可与李公子争执,如此无礼!"高廷赞训道。
"是。"那蓝衣公子低头垂目在侧,不卑不亢。
高廷赞又道:"即使不是李公子先到,你饱读诗书,也该知道谦让乃君子之美德。"
"世子教训的是!在下失仪!还请李公子见谅!"
那蓝衣公子似笑非笑,这般指桑骂槐,李致远当然不吃这一套,"瞧这话说的,好似施舍一般。我这人是非分明。是我的,我一定争!不是我的,白送也不要!"
高廷赞神色微变。还未说话,王谨昇便按耐不住了,"你这是强词夺理!争执,你说是仗势欺人。谦让,你又说是虚情假意。那你待怎的?"
高廷赞双眼微眯,沉声道:李公子莫不是想在鸡蛋里头挑骨头?"
李致远剑眉一挑,"若能挑得,我倒也不惧一试!"
……
他们在那边起了争执,难为李琼芳在厢房里为他担心,"不过去催个菜,怎的这么久也不回来。不会又跟人起争端了罢?"
"在你眼里,表哥除了惹事生非就不会别的啦?"
"你倒说他还会什么?"
"嗯……"林若兰苦思冥想,"行俠仗义,除暴安良!"
"我说他只会意气用事!"李琼芳可不赞同,"表哥你说呢?"
"我去瞧瞧便知!"何羿之说着起身离席。
李琼芳还是不放心,对若兰道:"我们也去看看,他若真惹事,也只有你劝得。"
林若兰心想不至于罢。但还是点头答应。
何羿之出去一看,果见一众人围在那边。立时上前唤道:"表兄。"
"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究竟是谁无理取闹!"
郑明玨不屑一顾,嗤道:"你是何人?"
"诸位有礼!在下何良善。"何羿之拱手道。
蓝衣公子闻言即望向高廷赞,见高廷赞亦是面带疑惑,便问道:"可是江都何羿之?"
"正是。"何羿之顿首道。
蓝衣公子神色稍缓,拱手道:"久仰何公子大名!在下孙侑。"
"幸会。"何羿之面不改色。
此时,林李二人也步出房门。见状,李琼芳气道:"该说他不听话,还是我乌鸦嘴!"
林若兰安慰道:"何以见得,就是表哥的错呢?"
岂料,那郑明玨一见这两位佳人,魂儿都没了。笑道:"李公子真是艳福不浅!这是哪个园子里的姑娘,如此殊韵,我竟从未见过!"
他这一说,众人皆望向这边,果真是有两位天资佳丽。
李致远闻言,大为观火,疾步上前,一把揪住那白裳公子的衣领,"你说什么?"
林、李二人听得此言,皆是恼羞成怒。
"你干什么?放手!"郑明玨不明所以,怒吼道。
孙侑忙上前劝解,"李公子息怒!明玨初来扬州,不识大体。还望公子海涵!"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岂能轻饶?"李致远不肯罢休。
何羿之原想劝李致远不要冲动,可那人诋毁两位表妹,何羿之亦不能容忍,"孙家既是书香门第。何以有人满口污言秽语!放荡不堪!"
郑明玨祸从口出。孙侑为保全孙家的清誉,只得低头,"确是他无礼在先,我让他向二位姑娘赔礼道歉,还请几位多多包涵!"
"要我跟两个女人道歉?凭什么?"郑明玨还未意识到事态严重。
孙侑恨铁不成钢,"你当真是有眼无珠!什么园子里的姑娘!这位是太守千金李姑娘,那位是扬州富商的千金林姑娘。你秽语伤人,不该道歉么?"
"道歉都是轻的!"李致远怒不可竭,抓扯他的力道又加紧些许,"本少爷可不是软柿子!惹急了我请你去牢房串门!"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揪着不放,郑明玨越发窝火,逞强威胁道:"即使你爹在这儿,他也不敢对我如此放肆!他是几品?我两位舅父又是几品?"
"呸!位高权重又如何,他们就教你看到漂亮姑娘就是园子里的吗?"李致远怒极反笑,冷嘲热讽,"孙家真是好家教啊!"
又让人抓到把柄,他这个好外甥当真是不识好歹,"住口!你……你真是败坏家风!丢我的人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扯上我两位大哥!"
"你们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唱够了没有!"李致远好不耐烦,"今日你若不道歉,我绝不善罢甘休!"
孙侑气火攻心,他自知这个外甥不争气,姑念亲戚一场,也想尽办法拉尽关系为他谋后路,可惜烂泥终究扶不上墙!他如此不知轻重,让孙家脸面尽失,他也懒得再保他,"他是我外甥,可是姓郑,不姓孙!李公子可以教训他,却莫要扯上孙家!"
自己的娘舅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郑明玨始料未及,"舅舅!我是您的亲外甥,你怎能帮着外人……"
"是你有错在先还不知悔改!我孙家丢不起这个人!"孙侑怒气填胸,一挥袍袖,转身再不理会。
郑明玨只好向他人求救,"王少,世子,您们要替我做主啊!"
高廷赞沉默不表态,他小舅都不愿帮他,更遑论别人。
王少怒喝道:"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听这话音,郑明玨心中窃喜,终于有人为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