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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相伴夜市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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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渐暖,人也容易疲乏。用过午饭,林若兰兄妹几个便各自散了,回屋歇觉。
觉醒之后,林若兰坐起身来,唤了声彤儿。正在外间的彤儿应了一声,片刻就端着水盆进来了。"小姐醒了。"
"嗯。你在忙什么?都没休息么?"
"歇了呀!才醒一会儿。"彤儿说着又把湿水帕递给林若兰。
洗过手,林若兰坐在妆台前,彤儿为她梳头。
"我觉得呀!除了老爷、夫人和少爷之外,也就表少爷对小姐你最上心了。"彤儿边梳边道。
林若兰微微一笑,"这我知道。"
"不对。"彤儿又忙改口,"应该说表少爷比少爷对小姐更好!少爷常年在外学艺,一年里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算起来还是表少爷陪小姐的更多。"
这丫头想的真是刁钻。林若兰笑道:"等哥哥回来,我就把你的话告诉他,看他如何收拾你!"
"少爷才不会打我呢!"彤儿一点儿也不担心,"免得小姐再心疼不是?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少爷才没那么傻呢!"
"贫嘴的丫头!"林若兰嗔道。
"可是如今,小姐已有了意中人……"
"彤儿胡说。谁有意中人了?"林若兰羞道。
"好,好。口是心非,我也不与你犟嘴。如此一来,那岂不是表少爷这朵落花有意,而小姐却流水无情?"
"我与表哥只有兄妹之谊。"
"表少爷不一定这么想啊!可怜的表少爷,单相思呀!真替他难过。"
"表哥也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
"我不信。"
"那咱就骑驴看唱本儿……"林若兰也不想多费口舌与她做无谓的争辩。
彤儿心想,走着瞧便走着瞧,她肯定没有猜错。想了想,又道:"小姐,那赵公子怎会知道我的名字?肯定是小姐你说的罢?他竟还指挥我做事,你说,我家的小姐,我自会尽心伺候,他瞎*什么心,等作了咱姑爷,再来命令我。
林若兰听得羞愤交加,"你这丫头,越发没个规矩,若再胡说,我,我就把你许给六儿!"
彤儿一听,连连求饶,"哎呀,小姐,我再不说就是了。你可莫要再提六儿,他可比我小一岁呐!"
不觉间,已到了傍晚时分。李致远实在无聊,便去找何羿之,经过窗前,看到他正端坐在书桌前。
"就猜着你在看书!"李致远朗笑道。
何羿之一看是他,笑了笑,起身去开门。
进门后,李致远自顾自倒了杯茶,边喝边道:"我是闲了一下午呀!想来找你,琼芳又说你定在读书,不准我来打扰。看了这半日的书,咱也该去玩儿会了罢?"
"表兄又有好心思了?"
"哎――我都想好了!咱先去逛回街市,再到新开的酒楼里去尝尝鲜。我已经和琼芳、若兰说好了,就看你啦!羿之你可不准扫兴啊!"
"两位表妹也去?"
"是啊!她们平日都甚少出门,如今有我保护,带着去玩,她们可是满心欢喜!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出岔子。"
"可是……"何羿之还有些疑虑。
"她们还说了,若请不动你,她们也不会去!羿之,你千万得答应我啊!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多无趣!"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何羿之只有应了。
李致远窃喜,心想若兰表妹这法子真管用。
换了衣衫,何李二人到花厅等候,李致远已遣了丫鬟去请两位小姐。
"表兄对若兰表妹倒是很上心。"何羿之随口提了提。
"那是!我就这一个表妹,又如此乖巧,自然上心。"
"表兄既然有心,就该早些向姨夫提亲。"
"提亲?"李致远有些发愣,"提什么亲?"
"既是喜欢自然少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呐!"何羿之提醒道。
李致远继续呆愣,好一会,忽又大笑一声,继而敛神正色,一字一顿道:"你想太多了!"
何羿之不解,"我说错什么了?"
"你没有错!"李致远痛心疾首道:"我令你误解,是我做人太失败,是我的过错――我对若兰只是兄妹之关怀,绝无男女之情爱。"
"可你明明说,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不是相思之情是什么?"
何羿之大惑不解。
原来他把这话当真了,李致远笑道"那只是戏言,若兰也明白,才未与我计较。你想想,她爱的是诗词歌赋,也只有你们翩翩公子才配得起。若要让她与我这个武夫在一起,她定觉人生无趣,日月无光罢!"
何羿之忽觉神清气爽,哑然失笑。这时,林李二人也来了,"什么话这般好笑,也说与我们听听。"
"哦,我们在说……"李致远刚起个头,却被何羿之打断了,"没什么,表兄等得焦急,正发牢骚!"
李琼芳笑道:"将来若有新嫂进门,更有的你等。"
李致远嘴一撇,不高兴地道:"我才不会娶这么婆妈的媳妇儿呢!"
众人皆笑了,何羿之看林若兰笑面如花,并无羞怯之意。想来,她与表兄二人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本是要坐马车的,可李致远却道坐在车上逛着没意思,还是步行的好。于是便吩咐小厮,看着时辰,到时驾着马车去宝珍楼接他们。
街市上,入夜时分,依旧十分热闹。
夜市兴于唐,盛于宋,有诗为证: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如今不是时平日,犹自笙歌彻晓闻!
林李二人正立在捏面塑的小摊前挑选,有仙女贺寿、二子戏桃、上山鹿、下山虎、巧公巧母、钟馗吃鬼、九华金莲、鲤跃龙门……个个都鲜嫩灵活,五彩缤纷,栩栩如生。
李琼芳拿着一个小猴的面塑爱不释手,林若兰一看便明白了,"是想送给表哥?"
"你怎么知道?"李琼芳羞道。
"除了表哥还有谁是属猴的?他就在那儿,姐姐快去罢。"林若兰在一旁怂恿。
但见李致远在一旁逗鸟,何羿之在他身侧观鱼。
"我……不敢。"李琼芳有些局促不安,央求道:"还是你帮我去给他罢!"
也只有面对何表哥她才会如此怕羞,"好罢!"林若兰接过东西朝何羿之那边走去。
行至他身后,林若兰唤了声表哥。何羿之回头看是她,"表妹。"林若兰举起手中的小猴,笑容灿烂,"你看,这个多可爱!"
何羿之看着这小玩意,微微一笑道:"确是惟妙惟肖!"
"表姐让我送给你。"说着,便把东西递给他。
一听说是她表姐,何羿之忙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李琼芳。李琼芳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看到何羿之望着自己,知道定是若兰说她了。一时害羞,低头不语。
林若兰看何羿之未曾伸手来接,猜想这二人虽是有情,却定还未说破。有些尴尬也是难免的。毕竟何表哥不似李表哥那般不拘小节。于是,林若兰便又拿出另一个她自己选的小狗让何羿之看,"这个算我送与你的。我与表姐的生肖。"两个妹妹皆送礼,如此一来,他再不会觉着难为情了罢!
何羿之见状有些怔忡。林若兰怪道:"怎么?你都不喜欢么?""不是。"何羿之忙否认,顺便接过林若兰手中的两个小玩意,"多谢两位表妹。"
林若兰还未道不用多谢,李致远突然从何羿之身后闪了出来,作悲痛欲绝状,"兰儿,你好偏心呐!亏我对你一往情深!"
他说这样的话,林若兰原是不计较的。可今时不同往日,赵公子还在李府,万一让他听到,定会误会。想到此处,林若兰忙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表哥再这般胡说,兰儿以后可嫁不出去了。"
有些话,的确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会错了意,才付错了心。了悟时却已成定局,一切皆惘然。
"嫁不出去还有我呢!表哥家里多的是米面,还怕不够你吃么?"李致远依旧顽言笑语。
"表哥你又来了!"林若兰嗔怪道。
看她真有些生气,李致远忙认错求饶,又道:"那你也得送我个礼啊!不然我晚上不请你吃好的。"
看他二人如此吵闹,何羿之忽觉自己离他们好远。打从他父亲去世,他就觉得他与周围脱离了。人情冷暖,他在年少时已感知深甚。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都与他无关,可有可无。就在刚刚,分明有那么一刻,让他有一种亲切感,但这感觉转瞬即逝,他不禁怀疑,那只是错觉。
路旁的一个人叫了声彤儿姐,彤儿一看,原是孙府千金身边的丫鬟。"柳卉,孙小姐差你出来的?"
"恩。"柳卉点头道:"我家小姐感染风寒,我来抓几副药。"
"这种小事还劳烦你这个大丫鬟。那些个小的都做什么去了?"
"哎,小姐另有吩咐!其他人不放心呀!"柳卉道。
"哦――"彤儿顿悟。
柳卉看到有陌生面孔,便问彤儿那是谁。彤儿道:"那不是我家表少爷,太守公子嘛!"
"不是,太守公子我认得。我是说旁边那个眉清目秀的。"
彤儿奇道:"敢情我们李少爷十分粗犷呐!"
"我可没说,彤儿姐不要冤枉良民呐!"柳卉说罢便笑了。
彼时,他们一众人正在看鱼鸟。
"那也是我们表少爷,名叫何羿之。"彤儿还怕她不识得,又道,"可是个才子呢!"
柳卉闻言一惊,"可是江都县的?"
"是啊!"原来她知道啊!
柳卉又问,"名良善,字羿之?"
彤儿被吓到了,"你不会连生辰八字也知道罢?"
"真有那么灵光就阿弥陀佛了。"柳卉道出了原委,"是我家小姐,自从看了他的字画,便不思茶饭。这次久病不愈,也泰半是相思所致。彤儿姐,我求你帮帮忙,帮我弄副何公子的字画。"
"你家中不是有么?"
"可也不知真假,如今有真神在,你让他亲手绘作,我拿给小姐,她必当开怀。"
"这……”要知道,何少爷可是不怎么爱说话的。
我一个丫鬟也没这个面子,插不上嘴。"彤儿有些为难。
"还有你家小姐啊!林小姐与我家小姐也是闺中好友,她断不忍见我家小姐缠绵病榻罢?"她这般央求,彤儿也不好再拒绝,"那好罢!我请小姐去说。"
"太好了!多谢彤儿姐!"柳卉喜道:"小姐若是知道了,定会不药而愈。"说罢此事,柳卉急着回府,就告辞了。
天色亦晚,彤儿随着一众人去了宝珍楼。
他们进了酒楼,却未看到斜对面的醉霄楼门前有轿子停下,正是赵宸、顾荣贤和于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