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欢》小懒小惰

10、道是无情却有情

　　高志远依旧如往日般一大早便在回廊中坐着，等着安逸扬来舞剑，舞完剑便会与高志远一起前往厅中吃早餐，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那天的事。
　　“怎么最近都没见高兄舞剑，逸扬当真想与高兄切磋切磋。”
　　“最近身子不太舒服，老邪已经制止我的一切的习武修行之举了。”
　　“高兄身体不适？让逸扬号号脉如何。”安逸扬请求的道。刚拿起高志远的手，就被他用力的甩开。安逸扬一脸错愕的看着高志远道：“逸扬虽然医术不济，但是一般疑难杂症还是可以的。”
　　“不、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只是肩膀受了点伤，只是小事。况且老邪已经为我开药施针了，很快就好的了。”高志远生怕那人发觉什么，下意识的就甩来了那人的手。见安逸扬一脸错愕，怕其误会稍做斟酌后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等高兄病好了，我们在一起舞剑如何。”安逸扬听那人如此回答也知那话中多少有几分隐藏。知那人不会真言相告也就贴心的没再追问下去。
　　“一定。”高志远心里虽是苦闷，但也应了那约。等了片刻后高志远才问“你今日有空吗？”
　　“今日要去药房，有批新药材今日会到。” 安逸扬看着高志远一脸期待却又稍带点谨慎的问法，料想那日的直接拒绝怕且伤到了这人，但还是直接说了今日的工作安排。
　　“哦~”声音中有些失望。
　　“要是你不介意陪我先去一趟药房的话，兴许能抽些时间出来。”
　　“当真？”高志远两眼闪亮亮的。
　　“当真。”安逸扬答得肯定。
　　“我们现在就去药房。”高志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里面尽是满满的满足。安逸扬也被这样的笑容给感染了，唇角轻翘，扯出了好看的笑容。
　　“你要去哪里？”从药房出来后，高志远就拉着安逸扬到街中买了好些生肉，安逸扬越看越是没有个明了，疑惑的问道。
　　“去了你便知。”将手中的生肉往安逸扬手中一塞，又抓了两只兔子。
　　两人齐肩走向了青峰。
　　“这是……你要回家吗？”安逸扬走进了熟悉的林荫绿道，见高志远有些放慢了脚步，自己也跟着调整了脚步。
　　“回家要你跟吗？”高志远两眼一翻，对于安逸扬给出的答案甚是无奈。
　　“逸扬失言了。高兄莫气。”
　　“要我不气也行！”高志远止步转身，面对着安逸扬道。“把这两也拿好。”言毕直接将两只绑好的兔子挂在安逸扬身上。
　　拍了拍空出来的两手，高志远一笑转身继续往山上走去。
　　安逸扬无奈，看了眼挂在身上是两只蹦动着的兔子，与手中的生肉。心中叹道：高兄你叫逸扬同行不会完全只是缺了个苦力的关系吧。
　　一路林荫路径，鸟鸣虫叫，道间经常几许清风拂过，令人好生舒服，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高志远终于在一湖泊旁停下了脚步。取过安逸扬手中的生肉往地上一扔。
　　“刀疤、小乖。高爷爷来看你们了。”高志远在安逸扬满眼疑惑中冲着山头大喊道。
　　安逸扬扔下了兔子后，见高志远再无吩咐后便坐在了湖泊旁的枯树干上。只是看着高志远时不时的变换着方向喊话。
　　“刀疤、小乖”
　　话音刚毕，离高志远不远处的草丛堆中有了动静。伴随着嗦嗦几声细响，两只成年的老虎矫健的跃进了高志远与安逸扬的眼中。其中一只左眼上还有深可见骨的刀疤。
　　“嗷！”刀疤见安逸扬这陌生人走进了自己的地盘，动物独有的兽性立刻显示了出来，一声嚎叫后，便立马扑在可安逸扬身上。
　　“刀疤，不许这样！”高志远见刀疤对着安逸扬嚎叫出声阻止道。
　　同时安逸扬见状，一个灵敏的转身错开了。
　　即使明知安逸扬会避得过，但是一见这架势高志远不受控制的将心提到嗓子间，见安逸扬安好的站在一旁后才又落了下来。
　　“刀疤，不是说了吗？不能一见人就扑上去。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见你了。”高志远生气的指着那左眼上有着刀疤的老虎批评道，那老虎垂头丧气地低嚎了几声，声音中有几分委屈。另一只老虎见状立马走了过去高志远身旁，舔了舔他的手似乎叫他别生气。高志远松了松小乖的皮毛道：“还是小乖最乖。”
　　“嗷~~”刀疤的声音又可怜了几分，似乎在说其实我也很乖的。
　　安逸扬见一人两虎其乐融融的画面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我可是给你们带了手信哦。”高志远再次顺了顺两只老虎的虎背，指着不远处的生肉和兔子道。
　　“还记得以前青峰老虎伤人的事吗？”高志远处理完了两个大块头后，走至安逸扬身边道。其实他早就想告诉安逸扬那猛虎伤人是事出有因的，也想告诉他，还有两只很开爱的小老虎。可是等他伤好了之后再见他时，却一直是误会连连。先是他为了成全刘员外的女儿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竟装成了恶霸赶在刘员外的女儿成亲之日来了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后来再见又是从红楼戏呷中突遇，后面背景音乐更是精彩，红楼老鸨领着一群下人在后面一路追赶一路谩骂，话语难听入耳。当时的高志远不见得对安逸扬有这般心思，只觉安逸扬那人特别而已，以他豪爽的性格也只是爽朗一笑，之后便是忘之脑后了，就如当年如何扑倒那安小女娃的事一般没有在记挂心中。行事乖戾的高志远只会按心中的江湖道义做人，更是不会理会旁人对自己的看法了。不清楚缘由的安逸扬见状，只觉高志远这人辱没门风，纨绔子弟自是轻视，清高如安逸扬自然不会给这种恶霸好脸色看。就更不要想两人能有什么交流了。
　　高志远虽是性格乖戾但是却心思单纯，只觉安逸扬是世家安叔的儿子也是朋友了，也就一头热的缠了过去。虽然试过几次热脸碰着冷屁股，但是觉得年纪轻轻的安逸扬老是一张冷脸的深沉模样甚是好玩，便一直偷偷留意他。他不知道那时的安逸扬知不知道自己这种偷偷窥看的举动，但他确全然的投入这种快乐之中，只要发现安逸扬有一些不同之处便觉得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满足感。
　　“这就是那老虎的……？”
　　“你知道。”高志远有点吃惊望向安逸扬道。
　　“嗯。那时没有及时的追赶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两个家伙的叫声。”安逸扬回忆道。
　　“原来你知道啊。”高志远有一种神神秘秘的准备着惊喜，却被人提前识穿的失落感。
　　“只是后来伤好了之后再来找却没有找着。”安逸扬看着那人稍带点委屈的神情，觉得有点好笑。心里道：还真像个小孩子。
　　“那是因为后来我有去找它们啊。我找到它们的时候，那老虎已经因为伤势过重死了，两只小东西还不知道，还在往它身上吸奶。我看着可怜就把它们带走了，那时它们小，看起来像小猫，所以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原来如此。”
　　“嗯，等它们能自己猎食的时候我才把它们放回了青峰。”
　　“怪不得它们如此亲你。”
　　“我可是每次回家都会去看它们的。”
　　山间的风很凉爽，即使在这太阳高照的好天气中也不会让人觉得燥热。安逸扬与高志远两人并肩而坐，看着两头老虎撕咬着食物，好不快乐。
　　“刀疤和小乖其实已经荣升父母了。”
　　“哦。”
　　“但是它们都会把孩子赶着，让它们自己独立。所以你没有见到其它的几只老虎。跟它两简直一模一样。”
　　安逸扬只是静静的听，淡淡的笑。此时的高志远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中午时分，高志远还是不愿回去，拉着安逸扬说要在此处野炊。安逸扬见人如此兴奋也不好佛意，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还是觉得拿起树枝运功敲几条鱼上岸果腹较为妥当，却被高志远拉住了。
　　“我们用手抓的。”
　　高志远那盈盈闪动的大眼闪得安逸扬心中一阵混乱，闪得难得头脑发热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沿着湖泊走至溪涧，高志远撩起裤腿下水，安逸扬见状只好有样学样的挽起裤腿走了下去。不一会儿就见那鱼儿快乐的游了过去，高志远打了个眼色，让安逸扬别动，悄悄的弯下腰身等猎物游了过来。
　　“哗！”一条两个巴掌大的鱼被高志远抓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甩个不停。
　　“哈哈。给高爷爷抓住了你可别想逃了。”
　　就在高志远抓着鱼走上岸时，安逸扬已经快速的将游过身边的鱼甩了上岸了。本来高高兴兴的高志远见状立马再次无力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你每次抓鱼都是这样子。你这样都不是抓鱼啦。”高志远气鼓鼓的指责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没有用功力。我以前有跟高兄一起抓过鱼吗？”
　　“没有。我、我现在要生火了。我考的鱼很好吃哦。哈哈哈，你真有口福了。”高志远闻言惊觉自己失言了，立马捡起地上的鱼转移话题道。
　　“高兄，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安逸扬眼色一敛，语气虽是轻柔但也让人不敢忽视，甚觉压迫感。
　　“有什么能瞒着你呢？以前跟你关系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跟你一起抓过鱼，刚才是我失言了。你、你不要介意的好啊。”
　　“还是你帮我生火吧。我把鱼清理一下。”见安逸扬还是一脸沉静的摸样，高志远努力保持冷静当做无事的要求道，。
　　安逸扬稍皱眉峰，却还是依言去捡柴枝生火，高志远见此才偷偷松了口气，负责起清洗和烤鱼，顺便再喂喂那两只俯视耽耽地盯着食物的大家伙。鱼很快就烤熟了，拨开了烤焦的鱼鳞，那鱼肉正是刚好，鲜甜滑嫩。
　　“味道真好。”安逸扬小尝一口后说道。
　　“加点盐更好吃。”高志远的吃相永远都说不上优雅，取下鱼刺，大口的咬着道。
　　“高兄以前经常做这些事吗？”
　　“是啊，七岁就被我师父那家伙骗了，说是带我去修行，其实就是找个给他做事的。从那时候开始我每天都要负责弄吃的，不然早就跟那老家伙一起饿死了。”高志远一边说，一边回想着。
　　“有这么严重吗？”
　　“嗯。很严重。那老头子简直就是家务白痴，洗衣服可以一洗就将衣服洗出几个洞，煮饭不下水，烧火简直就是放火，把整个厨房都烧了，你说这样的人世间能有几个啊？”
　　“这真的是有点严重。”两人边吃边聊，安逸扬发现高志远虽然是在抱怨，但是眉眼间却没有多少责备，反倒有几分好玩揶揄之意。
　　灭了火堆，高志远摘了些阔叶在树桩下铺了个人宽的位置，朝安逸扬招手。
　　“你赶着回去吗？”
　　“不赶，你又想怎样？”
　　“那陪我再休息一下。”高志远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道。
　　安逸扬闻言，稍皱眉间，但还是依言坐在了一旁。
　　正在打闹的刀疤和小乖似乎也懂得高志远的意思般，在高志远脚边找了个位置趴伏着眯上了眼睛。
　　期间微风轻扬，吹拂着高志远的额前的刘海。安逸扬看着眼前不知何时枕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才发现那人已经睡死过去了。替他扫了扫额前的发丝，才发现这个外表刚强的人，头发意外的柔顺。不知这人性格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这人是有事骗我的，但是为什么呢？那眼中是不是流露出来的委屈又是所谓何事？安逸扬思索着，想着想着像是失了魂一般，就要脸贴脸，唇贴唇的时候才猛的发现自己突然差点就吻上了那好看的唇片了。
　　安逸扬呀，安逸扬！你这是怎么了。
　　安逸扬仰头看着蓝蓝的天空，蓝天白云，郎朗日空透着层层树叶直穿而过，洒下了片片星点。朝那两个大家伙看去时，才发现刀疤睁着双明亮亮的大眼看着自己。朝刀疤招了招手，刀疤却毫不理会的别开了脸自己趴着睡着回笼觉。
　　“你这畜生还真高傲，你小不点儿时我还不是摸过你的脑袋。”
　　说完这话，安逸扬又觉好笑，自己居然跟头畜生计较起来了，这是跟谁学的呢？心思百转却也不敢再望向那枕着自己睡得好不自在的男人。
　　高志远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了，斜阳暖照，湖泊波光粼粼，一弯碧水成红河与那红了半边的天空互相映衬。
　　“哇，真美！”高志远用手捏了捏睡僵了的颈项用最直接的言语感叹道。
　　“日落余霞映江红。”安逸扬也惊叹起大自然的浑然气势，脱口吟道。
　　高志远闻言，笑道：“果真是金安城人人称赞的妙手才子啊。”
　　“高兄你又见笑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哦。”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下坡。湖泊位置较为隐蔽少人走动，杂草较多，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高志远一时未留意，叫脚下生草打滑心中一惊，本能的向安逸扬求救的喊道：“安逸扬。”
　　安逸扬闻言回首，却没料到高志远已经向后倒去。不容多想，快速地接住正要摔倒的男人，一个转身将自己置于身下。
　　伴随着“嘭！”的闷响的是安逸扬的轻哼，在随之而来的是一双轻柔的唇片。
　　高志远在洋洋洒洒的落叶与尘土飞扬中，意识到自己在机缘撮合中不小心吻了安逸扬，刚毅的脸上忽然一红，一时间竟慌了起来。想马上站起来，脚刚用力一站，却没料到脚下有颗石子，那石子一滑人再度跌向了安逸扬。
　　高志远与安逸扬又很不幸的再次脸贴脸，唇贴唇的，高志远那因不可置信而拼命扇着的眼睫毛更因紧贴而来回的刷在安逸扬的脸上，令其似痒非痒，是一种奇怪的触感。
　　如果是其他人以他高志远脸皮的厚度肯定是插科打诨的混过去就算了。但是面对着安逸扬，此时此刻高志远只能头脑一顿浑然。
　　安逸扬静静地看着那张刚硬的脸上布满着绯红。既窘迫又有些慌张的男人从自己身上爬了起来后就浑身一僵地骑在自己身上，混沌的不知如何是好。安逸扬忽然心中一骇，惊觉自己竟觉得那男人笨拙的有些可爱。自己对高志远的印象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是从那日之后吗？刚才高志远惊呼环着自己“安逸扬”，尽会觉得那人就该如此唤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高兄！你没伤着吧？”安逸扬压着一肚子的疑惑与不安关切的问道。
　　“啊！没、没有！”高志远听安逸扬一唤，立马醒了过来。见那人脸色如常，偷偷的松了口气后便从安逸扬身上站了起来。往额间一抹，一手的汗水，一阵放松之后，腹间传来了阵阵痛楚，不好再安逸扬面前显露只好咬咬牙忍了下来。
　　“高兄，天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我们又没带火折子，下山时我们慢些走吧。”
　　“好！”
　　高志远故意走慢了些，躲至安逸扬身后，立马从怀中偷偷的掏出了老邪仙为其配置的保胎丸往嘴里一塞。那苦苦涩涩的味道立刻充斥在嘴间。用手在那肚皮中来回抚摸着，算是安抚。心中暗暗叹道：幸亏安逸扬接了我一下，要不然……
　　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高志远便浑身一颤。不好向安逸扬言明现状，下山时只好自己更是注意。
　　安逸扬见那人如此注意和缓慢只好再次放慢了脚步，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