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6 ...
-
也许那就是预兆，但却是我很久以后才意识到的。
那一天，一切还都是和往常一样，也许比往常还要热闹一些。因为那天史昂叔叔从外面带回了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史昂叔叔告诉大家说，那是神赐予大地的，两百多年才降生一次的雅典娜的转世。与此同时，史昂叔叔还向大家公布下一任教皇为艾奥罗斯哥哥。大家都向艾奥罗斯哥哥祝贺，大家都很高兴。但我的头却突然有一点点痛——就像那次在白羊宫一样。
……
“小娃娃真可爱。”我在摇篮边看着那个被称做是女神的婴孩。她的小脸上红红的，真想用手去碰一下，但那皮肤又是那么嫩，让我很害怕弄疼她。所以我只在边上看着却不敢动手。
史昂叔叔也在我身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史昂叔叔今天笑起来似乎有点不一样的味道在里面，我看不懂那是什么。
“史昂叔叔，她的头发和穆一样也是紫色的呢。”我很好奇地打量着婴孩露在外面的每一个部分。
史昂叔叔笑着抱起我，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摸摸我的头道：“瑟丽，史昂叔叔明天要去占星台。你一个人要乖哦。”
听到“占星台”这个名字，我脑袋里电光火石一般突然闪现出一点什么，但立即又消失了，让我来不及捕捉那是什么。当我再去想的时候，头却又痛了起来。
不愿让史昂叔叔知道我这种奇怪的情况，我很快选择了放弃继续想。
“嗯，知道了。史昂叔叔什么时候回来？”我双手吊在史昂叔叔宽阔的双肩上，笑着问。
史昂叔叔抱住我，将脸在我脸边亲昵地蹭了蹭。我咯咯地笑了出来。
“还不一定。瑟丽啊，以后史昂叔叔不在，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瑟丽一直都很乖的嘛，瑟丽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啊，还有哥哥们都对瑟丽很好的。”
“也许……以后圣域会不一样了吧……”似乎感到史昂叔叔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史昂叔叔，史昂叔叔却还是在笑，那笑容让我怀疑刚才的那声叹息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史昂叔叔要早点回来呀。”我央求道。
史昂叔叔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嗯。”
我满足地从史昂叔叔腿上滑下去，“史昂叔叔，我去找穆玩。”
“好。”
听着背后史昂叔叔的答应声，我小跑着出了教皇殿。
天色暗了下来，乌云开始遮蔽阳光——要下雨了呢……
我用瞬间移动到了白羊宫。
而当我出现的那一刻，穆正从白羊宫里走出来。我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他脸上正露出的忧郁。
“瑟丽？”穆惊讶地发现了我的出现，随即笑了，“你不是在看女神么？”
“穆……发生什么事了么？”我的思维依然注意着被他急急掩藏起来忧郁。
但穆脸上的笑容却又让我觉得刚才见到的忧郁只是错觉而已。但那不是错觉，我知道那不是错觉。因为我也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瑟丽，没什么啊。”穆依然在笑。
“穆……史昂叔叔明天要去占星台……”
“嗯？怎么了？”
“我……我刚才又头疼了……我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轰隆隆——一个响雷在不远处炸开。大雨哗啦啦地如倾盆般一下子下了起来。
我们还站在白羊宫的门口。我正呆呆地看着刚才闪电的方向，一时间没意识到大雨下了，该进去躲雨。但我被穆一把拉进了白羊宫。
天是阴沉沉的，白羊宫里比外面更加暗，暗到我不怎么看得清穆脸上的神情。
“瑟丽你总是头疼，应该去看看医生。”穆关心道。
“穆……”我反手拉住穆的袖子，“我觉得我似乎知道什么，有的时候就会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我又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再去想的时候就会头疼。穆……我不敢和别人说，但是……真的好奇怪的感觉啊……”
“……瑟丽……”
“穆……史昂叔叔……会回来么？”我小声问出了这个连自己都害怕的问题。
突然一道闪电，在被闪电照亮了的穆的脸上，我看见了刚才那种忧郁的神情。
轰隆隆——又是一声雷响。
我不禁浑身一哆嗦——不知是因为心中那种可怕的预感还是因为雷声。
一双还不能算强壮的胳臂轻轻抱住了我的肩。穆轻轻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安慰，又像一种承诺，“瑟丽……别怕。”
穆……白羊座的你，也预感到了什么了么……
不愿说，还是……你也在害怕……
……
这场雨下了整整三天，似乎是要将暴风雨中的一切阴谋的痕迹都冲刷干净。史昂叔叔去了占星台回来后就变了。虽然史昂叔叔在大多数公众场合都会戴着面具，但在我面前不会的。可是这个史昂叔叔却一直没有摘下面具。我有感觉，不，我可以确定——我一直和史昂叔叔生活在一起，虽然隔着面具，但我知道面具下面绝对不是史昂叔叔。
而在教皇回来之后的那天入夜，我听到女神的房间那边传来打斗的声音。之后我听见大家都乱了，都在说着艾奥罗斯哥哥是圣域的叛徒——企图杀死还是女婴的雅典娜女神。教皇派修罗去追带着雅典娜逃出圣域的艾奥罗斯哥哥。但是回来的只有修罗一个人。听那些亲兵们的议论，艾奥罗斯哥哥已经……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切奇怪的事似乎都集中到了这场雨中。在圣域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涌动的同时，撒加哥哥也失踪了。
仿佛是考验我承受的边缘。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过已经小了好多。白羊宫里仍是一片昏暗。
我缩在穆的房间一角，情愿让阴影将我淹没。
穆坐在我边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想安慰我，却很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虽然穆比其他哥哥都要早熟一些，但他毕竟只大我一岁啊。史昂叔叔是穆的老师……就数我和穆跟史昂叔叔最亲了……
“瑟丽，离开圣域吧。”穆突然说话了，声音淡淡的。
我浑身颤了一颤——从小在圣域长大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穆？”我疑惑地望着他。
“离开圣域，和我一起去嘉米尔。”
“穆……”我看着看起来平静，双手却难以控制地微微颤抖的穆，惊讶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只能去抓住他颤抖的双手。似乎是在风雨之中，只有彼此在一起才能感觉到那么一丝的温暖与安宁。
“瑟丽……如你所想，老师可能已经……”
“穆。”我打断他将那个大家都想到的结果说出来，仿佛只要不说出，那就不是真实，那就还有改变的可能，而一说出来，一切都无法改变。
“瑟丽，我不能再呆在圣域，你跟我去嘉米尔么？”穆静静地望着我。
但我知道，他那份面上的平静，是咽下了多少泪水而竭力表现出来的。因为我其实也好想好想大哭啊。但是我们都很清楚吧，任何一个人先崩溃，另一个一定也不能维持哪怕是表面上的镇定。所以我们都不能哭啊——至少不能在对方面前落泪。
“穆……你不觉得事情好诡异么？撒加哥哥也失踪了……其他哥哥还在，我不能跟你离开圣域。”
“瑟丽。”穆轻轻闭起了眼睛，“我……不得不走……”
“穆……”我抓紧了他的手，好像他立即就会走一样。但是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不能去找教皇报仇啊！
“穆，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去找到撒加哥哥的。”
穆突然站了起来，是前所未有的惊怒，“瑟丽，不要去找撒加！”
“穆？”我惊讶着跟着站起来。
穆的背影像是在叹息，然后他转过来，抚摸着我的头发，“瑟丽，你自己保重，不要想去找撒加。”
穆的怀疑……和我一样么……
我放弃了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清晨……”
“要……保重……”
“你也是，有事……去找沙加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亲兵来教皇殿报告。穆已经走了，以去嘉米尔修炼之名光明正大地走的。
之后，我就搬去了白羊宫住。和教皇住在一起让我觉得很怪异，很尴尬，虽然我感觉这个教皇对我并无恶意。
住在白羊宫远离了那个似乎将一切都掩盖在阴暗之中的教皇殿，感觉着穆留下的熟悉的气息，让我暂时平静了下来。
但我知道，圣域平静的表面下将不再有从前的祥和与幸福。
哥哥们似乎都疏远了，彼此都很有默契地沉默着，像是都无声地保守着什么秘密。而一夜之间成了“叛徒的弟弟”的艾奥里亚则在训练场练了整整一天的拳，然后在狮子宫中都很少见人。
但这也只是一个星期内让我苦恼的事情而已，因为一个星期内，教皇就下令让哥哥们去各自的修炼地继续修炼。亚尔迪巴去了巴西，迪斯马斯克去了西西里岛，沙加去了恒河流域，米罗去了米罗斯岛，卡妙去了西伯利亚，阿布罗迪去了格陵兰，只有艾奥里亚留在圣域修炼。
转眼间，原本熟悉而让人觉得亲切温暖的圣域，竟变得空空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哥哥们，为什么会这样……
夜里，我抱着被子坐在几天前穆还睡过的床上，仿佛还能感到穆那优雅的味道，但抬头间只能看到昏暗的月光在窗内投下的阴影。
“史昂叔叔……”我感觉眼眶热了起来，终于有眼泪落了下来。这一落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我第一次伤心得抱着被子大哭起来——在这无人来听的夜……
大家都说我是个很乖的孩子，总是很开心，很少哭的。难得哭了，也是因为不小心弄疼了忍不住。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从来都很幸福，从来没有尝过伤心的滋味。如今变数陡生，就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之间，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撒加哥哥……”
从窗子望出去，可以看见双子宫的方向。不愿接受的直觉再次刺激着我的神经，但是穆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不要去找撒加。”
……
“也许……以后圣域会不一样了吧……”史昂叔叔的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现在感觉起来却是那么的真实……
……
史昂叔叔……早就知道什么了么？为什么不告诉瑟丽……史昂叔叔答应瑟丽会早点回来的……
瑟丽只想……和以前一样啊……
“为什么不能一直想从前一样，大家都在一起呢……”
“撒加哥哥……为什么会这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