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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十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徐淮一次也没见过裴元,他偶尔想起两人在月牙泉钓鱼时的情景,都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日,万花谷内众人全部聚集在摘星顶上,东方宇轩站在摘星殿前,左右两列便是七位师父及各自得意弟子,在他们中间跪着裴元三人,其他弟子便满满地挤在空余的场地上。

      裴元隔着阿麻吕,跪在徐淮左边,他静静听着谷主的教诲,偶尔应声是。徐淮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千万般滋味难以表述。

      东方宇轩之后便是孙思邈,他宣布了一下比试规则。万花谷首重医武,而孙思邈更是被称为“药王”,这首试便是医药之道。孙思邈说完,阿目便捧上来一个托盘,上面铺着绸布,摆着三颗乌黑的药丸。

      “这三颗毒药便是今天比试的内容。你们三人各拿一颗服下,一个时辰内各自在谷内寻找所需草药,其余弟子不得插手,第一个解毒回到此处的便算赢。”他语音一顿,又继续道:“不论如何,一个时辰内必须回到摘星顶,否则性命堪忧。”孙思邈看向跪着的三人,又问:“你们可明白了?”

      三人皆称诺,各自服了药离去。底下的众弟子见三人离去,便有好事者开了赌,赌哪个师兄会先上来,会用多少时间,一时平台上便叽叽喳喳热闹起来。东方宇轩见此情形只有摇头叹息,对王积薪说:“这都是王西川带的,你也不管管他。”

      王积薪哈哈笑道:“有胜有负才有乐趣啊。”东方宇轩只能摇头。众人各自等待,不需细说。

      到阿麻吕解了毒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过去,他心里寻思着自己大概会是最后一个,便也不赶时间,慢悠悠坐着岚天梯爬到摘星顶。他刚到便见徐淮守在旁边,阿麻吕一手勾住徐淮肩膀:“不错啊,来等我。大师兄呢?不会进去喝茶了吧?那也太打击人了。”

      徐淮脸色不太好,没吭声。

      “嗯?”阿麻吕疑问地看着他:“怎么了?总不会是裴元他还没回来吧?”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阿麻吕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看摘星顶上各人神色都有些沉重,不由担心起来。但看徐淮神色,他又有些不安,于是拍拍徐淮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或是碰上什么事,指不定马上就上来了。”

      两人一起走到孙思邈身边又等了两刻钟,裴元还没有到。徐淮有些等不及,央求孙思邈:“师父,大师兄解他身上的毒决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出事了,您派人去找找吧。”

      孙思邈沉默着,摆摆手:“还不是时候,此事得他自己处理,再等等看。”

      又等了一刻,还是不见人影,徐淮更急:“师父,大师兄这么久不回来,一定是出事了,您就让我们去找他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阿麻吕也在旁边说情。孙思邈沉吟片刻,对陆市说:“你带弟子各处去找找,若见到裴元无论如何也将他带回来。”陆市领命而去,徐淮这才稍微放下心,仍是愁容满面。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个弟子跌跌撞撞从山下奔上来,扑倒在孙思邈面前,大喊:“大事不好了,裴先生出事了!”

      徐淮心中一紧,赶紧上前:“出了什么事?”

      那弟子却突然一脸悲愤指着徐淮:“你不要假仁假义充好人了,裴先生不就是被你所害吗!”此话一出,众皆哗然。徐淮一怔,大喝:“你不要信口雌黄!”

      “就是,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阿麻吕也道。

      “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眼见三人就要吵起来,众人也都议论纷纷,东方宇轩大喝一声:“都吵什么!”他这一声如平地惊雷,众人都被他喝住,一时安静下来。东方宇轩转向跑来的弟子,说:“究竟如何,你详细道来,若有一句不实,便永世关在聋哑村看顾谷内恶人。”

      那人恨恨瞪了徐淮一眼,拱手禀道:“弟子本来也是在此观看比试,后来发现家母所赠玉佩丢失,便出去寻找。因弟子早上洗漱时还曾见着,之后只在千机阁打扫过,便直接往那处寻去。不料到了千机阁,却见裴先生与他……”他手指向徐淮:“不知在争论什么。弟子心想,此时是比试时间,诸人都在摘星顶等待,不好出面,便偷偷藏了起来,想等他们离去再出来寻找,不意,却看见两人越吵越烈,徐淮趁裴师兄背对他时竟将他推下千机阁!”

      东方宇轩皱眉,问:“照你所说,你既看见徐淮将裴元推下悬崖,怎么不立即来报告,反而拖到现在才来?”

      “弟子看到此情形,一时害怕,当时只想着先下崖找到裴先生的……尸体,一时却没有想到那么多。”

      “那你在崖下可找到什么?”

      那人摇头:“弟子武功浅薄,崖下揽星潭又尽是巨鳄,寻觅了许久也一无所获。”

      阿麻吕道:“既然如此,你便无其他佐证可以证明你所说的话?”

      “这……”

      阿麻吕一声冷笑:“红口白牙便要随便诬蔑人,哪有那么容易。”那人被他堵得一时无言,脸上憋得通红,而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出声:“弟子有事要禀!”循声望去,便有一女子迅速挤出人群,跪在东方宇轩面前:“弟子知道徐淮确有杀害裴先生的理由。”

      “嗯?”东方宇轩望向来人,他对此人有些印象,似乎是司徒一一的弟子。司徒一一向来少在谷内现身,没想到也派了他门下的人来此。

      “说。”

      那女子指向徐淮:“徐师……徐淮他是恶人谷的人!我曾在他手臂上见过恶人谷烙下的标记。”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死寂。徐淮脸色一白,却没有辩解。众人见他神色,已是信了几分,都低声议论起来。

      东方宇轩又叫了几声安静,然而收效甚微,仍然止不住众人议论纷纷。他转向徐淮,问:“此事可当真。”

      “谷主、师父!”一直没有说话的徐淮突然跪下:“弟子的确曾迫于无奈加入恶人谷,有愧师父们的教导。可弟子从未生过害人之心,更别说做出伤害大师兄的事来,此事弟子冤枉。然而现在却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大师兄还没回来,定是危险万分,恳求谷主、师父快些派人四处寻找他下落,晚了就来不及了!”

      东方宇轩闻言本来就不豫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他不再看徐淮,吩咐陆市立即去揽星潭仔细查找,看是否有裴元的踪迹,又另派了文西另率一队人到万花谷各处寻找,接着又吩咐李东流守住谷口,近日严禁任何人外出,这才让徐淮回屋内好好思过,裴元之事待查明真相再做处理。

      徐淮静静听完,也没多说什么,阿麻吕站在他身边,见他神色委顿,心中颇觉不忍,于是凑近他身边,悄悄说:“你放心,大师兄的事还有我呢,我一定找到他为你洗涮不白之冤。”

      徐淮勉强笑了一笑,点头道:“多谢。”

      徐淮及众弟子散去之后,东方宇轩与孙思邈单独将阿麻吕留了下来,三人走进摘星殿,东方宇轩直问阿麻吕:“徐淮加入恶人谷的事你可知情。”

      阿麻吕苦笑:“弟子也是刚才知晓,此事徐淮未对弟子提过,但略一猜测,也能知道个大概,他或许是为了大师兄才会加入恶人谷。”接着他便将裴元在荒漠中毒之事详细说了出来。

      “胡闹!”东方宇轩一拍桌子,知晓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于是强忍下怒火,又问:“那裴元又是如何中的毒?”

      “这……弟子实在不知。”

      东方宇轩听他如此说,也没再追问,兀自沉思。阿麻吕觑他神情似乎平静了些,道:“以徐淮的个性,他虽入了恶人谷,必定也是不情愿的,实在是迫于无奈。今日此事更是疑点甚多,若要说他杀了裴元,我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孙思邈也说:“此事尚需调查。按理说来,徐淮入恶人谷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又不是粗心的人,怎么会让人瞧见手上的烙印的?恐怕此事还与恶人谷脱不了干系。”

      东方宇轩点点头:“阿麻吕去安抚徐淮,叫他这段日子不要再惹事了,安心待在谷中,另外派几个机灵的去监视今日出来指证的那两人。至于裴元他……”东方宇轩叹了口气:“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阿麻吕应是离开。他此时有许多问题迫切想问徐淮,又担心他的状况,下了摘星顶安排好一应事宜,便赶去见他。阿麻吕到了徐淮屋门口,才推门进屋,便见徐淮听见声音站了起来,看到是他又坐了回去。才一时不见,徐淮看来竟憔悴许多。他拍拍徐淮的肩膀:“你也不要太担心,大师兄的事就交给我吧,这几日是敏感时期,你就好好待在这避嫌,师父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必会帮你的。”

      徐淮听他安慰勉强笑笑:“我倒不担心自己,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大师兄,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阿麻吕也没其他办法,叹了口气便问起当初在恶人谷的情形,徐淮到此时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一五一十地详细告诉他。阿麻吕听完,将肖药儿的名字含在嘴里念了两遍,才继续道:“此事可能与他有关,若是与他有关,大师兄的安危就暂不需担心了。肖药儿此人虽是心狠手辣,但于医术一道还是十分痴迷的,见着大师兄或许惜才不会杀他,只是恐怕会受些苦。”徐淮一听,心中也一轻:“如此就最好了。”阿麻吕又安慰了两句,他事情多,也不能久留,坐一会便要离去。徐淮经阿麻吕安慰后心情好了许多,虽还是担心,已不像刚才那样六神无主。当日肖药儿提出要他入恶人谷,他便料到可能会有现在的情形,因此也不太为自己的处境担心,知道裴元或许没事,便能放下大半的心。

      徐淮一个人又坐了一会,详细地回忆当日在恶人谷的情形,想要找些蛛丝马迹,他正想着,忽然听见门口“铎”地一响。徐淮突感不好,跑去把门一开,便见看守他的两名弟子躺在地上,他探了探两人颈部,好在只是昏迷。徐淮站起身来,四下却不见人影,回身一看,正见一把小飞刀压了张纸条插在门上。徐淮将刀拔下,展纸一看,上面写着“要保裴元安全,长安城外醉蝶东林一晤。”徐淮只稍一犹豫,已下定决心,他将纸条放在怀里收好,回屋收拾了两件东西便往谷口走去。

      阿麻吕一回到屋便忙起来,先是召了几个弟子来问话,盘查比试时谷内弟子各自下落,又将万花谷分成几块区域,安排人手一区一区查找下去,几乎忙得焦头烂额。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来报说,徐淮屋内已人去楼空,门口的弟子被他打晕在地。阿麻吕一惊,大骂“糊涂”,他正要派人去告诉孙思邈,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吩咐此事不可声张,让人加紧巡查,务必要把徐淮给找回来,话还还没说完,又有人来报,说早上指证徐淮的两人已被杀,派去监视两人的弟子都被打晕,连凶手的影子都没见着。

      阿麻吕气得几欲吐血,却也知这事是瞒不下去了,一边叫人报告师父,自己先使轻功跳下三星望月,赶往谷口。到了谷口,却见一片寂静,连一直守在谷口的李东流都不见人影。他四处找了会,才在一块大石后发现被打晕的李东流,一问也是三不知。阿麻吕心知一切都晚了,徐淮此时已离开万花谷。他虽不知徐淮为何要离谷,但想此事必跟裴元有关,只是徐淮此时离谷,便坐实了他的嫌疑,别的人不会去思考原因,只当他是畏罪潜逃,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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