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遇乐》易花

5、第 5 章

　　因是在船上，安氏便先叫绣功较好的金桔教祝泳针线，不过十来天，祝泳已经能绣出一朵似模似样的梅花了。只是当她用扎了N个针眼的手捧着自己绣的“梅花”手帕羞答答地递给安氏的时候，安氏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再接再励！
　　祝泳笑着点了点头，又欢欢喜喜地拈着针左一下右一下的绣起来。现代还有几个女孩子肯安安稳稳做手工呢，虽然十字绣风靡了两年，但很快便沉寂了。如今能学习正宗的绣技，她在开心之余却是更加用心的学习了。
　　安氏和周妈妈相视一笑，倒是个沉稳的孩子。

　　一路顺水而下，不过十来日的功夫她们便到了梨河与运河交汇的贯城。因是两河交汇之处，船舶来往极是频繁，贯城两河码头上行人磨肩擦踵 ，车马络绎不绝。河道里便有漕帮组织了插着红绿黄旗子的小船专管各方船只停泊一事。早在她们进入贯城之前早有漕帮管事打过招呼，安氏是有诰命在身的，虽然品级不高，但也还是按着官船的级别领停到官船码头。
　　因为着急赶路，她们也只是在贯城停留两日，也便于船家购置些新鲜果蔬。祝泳久在船上坐着也觉得烦闷，便恳求安氏带着下船去城里走动。安氏想着祝泳如今年纪小还能在外头多走动，等到了京城，恐怕只能在后宅里生活了，再想着贯城繁华，物流通达，多购些礼品回去送人也是好的。这般一想，便收拾一番，带着帷帽在管事引领下施施然的逛街去了。
　　贯城倒底是贸易大城，城中商铺林立，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小贩伙计叫卖之声喧杂热闹，透露着别样的锦绣繁华。安氏一行人时间并不多，于是只在近岸的两条街上逛了逛。即便只逛了不到一个半时辰，安氏便撒出近千两银子，购了许多商品。光是为老太太生辰备了两匹外洋进口的秋色素呢料子就花了两百两。
　　钱也花了，人也累了，早有管事安排好了酒楼包间。安氏随意点了几个当地名菜，又喂了祝泳一碗米饭，便将剩下几个菜赏给了同行的几个仆人。祝泳看着几个仆人吃着她们娘俩的剩菜感恩戴德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很快将注意力转向对面楼下。
　　祝泳她们吃饭的酒楼叫福满楼，对面是一家名为吉又祥的布店，不过这会门口却是跪着个十来岁的女孩，一群人正围着她指指点点。好一会从布店里跑出个身形肥壮的妇人，恶声恶气的斥道：“你这丫头还来做什么！老娘可是已经赔了十两银子给你们家了！”
　　那女孩朝她磕了几下头，哭道：“求老板娘慈悲！那些钱哪够看病买药，如今我爹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求老板娘再施舍些吧！”
　　那胖妇人面露恶色，骂道：“老娘又不是活菩萨！你爹把我的布匹弄脏我还没要他赔，你到在这讹我的钱！一个大子儿也没有！真要死了也是他的命！”
　　女孩气得浑身发抖，站起来颤着声道：“我爹是在你这做事受的伤，难不成你不该赔！”
　　“他自己做事不小心，碰倒了布架能怪谁！”妇人怒道：“我不但多结了工钱给你爹，还好心好意送了十两银子给你爹看病，真是人心不足！我告诉你，就算是你爹死了，也跟我家没关系！”
　　“你……！”女孩死死咬着唇，狠狠地瞪着胖妇人。
　　这时，一个小男孩挤过人群，冲到女孩面前急急道：“花儿姐，李大叔吐了好多血，我奶奶让我叫你回去看看哩！”
　　叫李花的女孩面色大变，朝胖妇人恨恨道：“要是我爹有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说罢转身朝街另一头奔去。
　　胖妇人轻蔑地看着她急匆匆离后的背影，“啐”了一口道：“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想讹老娘的钱，没门！也就是老娘大方，送给你十两银子！呸！真是好心没好报！”说完又转动着胖胖的身子朝周围的人挥着手帕不耐烦道：“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
　　祝泳皱了皱眉头道：“那老板娘怎么能这么凶啊！”
　　安氏抱着祝泳从窗口转回椅边坐下，叹道：“ 不过是不想多出钱罢了。”
　　“可是那个人不是在她店里做事才受的伤么？赔点钱应该是正常的吧！”祝泳睁着大眼天真道。工伤索赔，雇主当然要赔点钱，不过就算是现代，因为索赔而发生的官司也是数不胜数的。想到这里，祝泳也只能叹口气。
　　周妈妈看着祝泳板着小脸叹气的样子，笑道：“姑娘何必为他人操心呢，在咱们家可没有这样的事。老爷和太太都是善人，像上回在洛平有几个病了的下人，太太都嘱咐过叫小心安置呢。”
　　祝泳笑着看她道：“周嬷嬷，我明白爹爹和娘都是好人。只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事，难免有些不舒服罢了。”
　　“姑娘跟太太一样，也是个心性良善的。”
　　心性良善？祝泳耷拉下眼睫，不过是各扫门前雪罢了。不过就算她想要大发善心，现在也没这样的能力，她现在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姑娘，是别人操心的对象。
　　安氏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道：“泳儿，要记住，弱者才被人怜悯。不过也不要随意欺侮别人，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呢！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这话的时候，安氏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恨色。
　　祝泳虽然好奇安氏的秘密，不过好奇害死猫，即便是亲母女，也有不能说的话。她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安氏的话。
　　众人吃好用好，便拎着刚买的物件朝船上奔去，逛了这么久也都累了，还是收拾收拾先休息吧。至于在船上守着的，便可以替班到街上转转，安氏在这一点上还是比较开明的。
　　回到船上的时候，祝泳已经昏昏欲睡。小孩子的精力不是特别好，容易累。金桔帮她洗脸洗脚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睡着了。这一觉睡了整整两个小时，祝泳醒来时天都黑透了。待用过饭，安氏陪着讲会话。又到了睡觉的点，于是祝泳小朋友又开始囫囵大睡，一夜无话。

　　又经过了一个月，总算赶在祝老太太大寿前十天，祝泳一行达到京城，而祝泳将在这里度过她这一世人生的大多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