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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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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仙道并不是一个喜欢回头的人。
他想自己的一辈子活过去了也就到了头,身后的一切再美好也没办法重来一次。
世故却是事实。
但是这样的他在很多年后却仍然会想起那些和流川在一起的日子。分明知道自己不会再为此做些什么,知道这样的‘想起’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仙道却依然觉得,在那段漫长的时间里,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模糊了两个人的关系却又在潜意识里相互依赖的生存状态简直就是一给奇迹。
又或者说,流川于他,是一个奇迹。
大四即将开始的那个夏天仙道和流川完全闲置在家里。假期开始之前学校里轰轰烈烈的各种告别聚会像是突然之间地销声匿迹。流川到是乐得自在,睡觉吃饭运动,有时候一整天一整天地闷在房间里恶补上个学期被自己睡过去的课程。
然而仙道却觉得自己快要抽掉,他躺在沙发上看那些没创意的广告,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对穿梭于书房与厕所之间的流川发牢骚,他说你今天真的不要出门么?这时候流川往往慢慢扭过头看着仙道,猫一样的眼睛,不温不火地甩一句混蛋你问了第三遍了。然后摔门消失。
这样的假期过到三分之一仙道终于决定投降认输,他拿着换洗衣服和手提电脑招呼没打一声地跑到了实验楼,睡在无数试管包围下的角落里,隔天回来一次。
他想自己果然不能长时间面对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是流川。仙道甚至为这样的想法感到庆幸,他说自己这是坚持原则而非逃避。
材料化学的教授喜欢仙道到不行,难得在学校里抓着他,于是经常义务给他安排个实验什么的。这样仙道就从本来无事变成了相当忙碌。
他时常对送饭过来的流川抱怨,说自己现在只有与楼里看门的阿姨和扫地的大叔相依为伴了,实在是得不偿失。流川就白他一眼,他说你自找的,仙道彰。
仙道闲的时候会顺便把流川拉进实验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流川感兴趣的时候就认真听着,大多是倒在一边仙道的折叠床上睡地天昏地暗。
假期的最后几天的某个下午,仙道留在实验室里赶报告,流川刚送了晚饭上来正坐在一旁闭着眼睛听CD。
“喂,我说……”仙道从大堆的废弃草稿中抽出脑袋。
“听着呢。”流川把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像是所有的光线全都聚集在那儿似的。
“你有没有想过,该找个女朋友了?亲爱的单身学弟?”
流川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又把眼睛闭上了。
“以前看你还很行,现在怎么就不行了?”仙道走过来,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要你管。”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做人可不能太挑剔。”仙道单手插着腰,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我看你才很挑剔。”流川挑了挑眉毛。
“我马上就可以找给你看,我只是没时间罢了。”
“……”
“……”
“那是你的事情,我没兴趣。”流川突然摘了耳机,白了仙道一眼,扭头朝窗外看去。
然后就是沉默。只听见走廊里脚步声,从远处来,又消失在远处,分不清方向的。落地窗外的天空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红,一波一波地渲染开去,竟映红了远方的空气似的。什么都像是静止了一样,时间也被这样的红色凝固了。
流川站起身来,把CD机胡乱地往书包里一塞,他的眼睛说:我要走了。
仙道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流川,看着他的影子从狭长的门缝里一点点地消失。
那天晚上仙道回了家,大门竟没有锁。他带了一身的湿气进屋,屋里静地只听的见流川房里电脑键盘敲击的声音。
仙道锁了门,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只不过关门的声音比以前要大一些。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日子平淡地像是被拉长来过似的,两个人默契地忽略了导致那段沉默的原因。
流川开始了他忙碌的大三,仙道却因为临时决定毕业留校,而在大四的时候闲了下来,他有大量的私人时间,于是就被时常低年级的学妹拉去参加各种派对。他把车借给了流川,家门钥匙也重新回到了流川的手里。像是一个来回抛掷的游戏,时间飞快地流走,然而他们却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那时的仙道以为他的心里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当然有时候他会觉得寂寞,但是只是一瞬间的,他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寂寞就是自由,他可以了无牵挂地走自己的路。比如他可以一个人参加那些无聊的派对甚至和一大堆朋友喝酒喝到后半夜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他可以不用担心有人担心在自己。永远是一个人的世界。
但是,仙道在很多年后突然明白,这样的了无牵挂其实是建立在心中的某些东西已经有所托付的基础上的。
他一个人走自己的路,是因为心已经完完整整的寄放到了别的地方。
仙道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女朋友,派对上认识的大一小女孩,第一约会的时候甚至叫不上别人的名字。
仙道做着所有标准恋人应该做的事情,但他依旧习惯于控制着自己的所有。他约女孩子出去看电影,请她吃饭,晚上送她回学校的宿舍,有或者在门卫老头的注视下轻轻在女孩头上落一个吻。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之下,一切都很完美的样子。
完美地很普通。
仙道一两点钟回来的时候流川会坐在客厅里看书,他总说看不出来你也有这么认真学习的时候,流川也总是含糊的应一声就起身睡觉去了。
仙道不记得流川再累再忙也会雷打不动地在十二点以前睡着,他不记得流川在大二那年冬天的无数夜晚是怎样从系里派对中抽身并在他睡觉之前回到家里来的。
他想那会儿他果然太懒了,懒到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固执地不愿意记得。
仙道的女朋友偶尔会来公寓找仙道,大多是赶上仙道不在的时候流川来开门,女孩子也不在意,熟门熟路地进来。打扫房间或者做饭什么的。流川时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做一桌子自己不喜欢的菜,又或者用自己平生说过的最长的句字劝她不要洗自己的床单。
他说仙道彰换个女朋友你会死吗?
仙道只是笑,说是你这么介意不如你跟我在一起得了,反正我们这么熟。
待到女孩子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向仙道讨要公寓的备用钥匙的时候,仙道明白她终于是想开始反过来控制自己了。
他突然觉得不胜其烦,想是自己果真还是一个人比较自在。他不喜欢那些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自认为了解他的人。
于是他在女孩子的宿舍楼下对她说,公寓的钥匙在流川手里,还有,再见。
然后就真的没再见面了。
那天晚上仙道拉着流川坐在书房的地毯上喝啤酒打游戏,他说流川枫你终于如愿了吧我现在单身一人。流川仍是那句话,他说那是你的事情我没兴趣。
仙道就笑着说有时候我觉得你还真是个冷血的小孩。
然后两个人就没再说话,一口一口地吞着啤酒,瓶子里发出沙沙的气泡的声音。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十二点的时候,仙道站起来有些摇晃,他说我要回去睡觉了。
流川没有动,头靠在桌子边上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喂。”仙道迷糊着眼睛用脚揣了揣流川的肩膀,却被流川突然的一拳差点打翻,撞上书柜。
“谋杀啊你。”
“你吵死了。”流川没好气的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我是说,生日快乐。”
流川怔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说,谢谢。
仙道觉得自己很懒,但他懒地只记住了流川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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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开始的时候仙道推了系里大大小小的毕业聚会,一个人坐着火车跑到回了神奈川。
他和流川同时出门旅行,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告诉对方自己要去哪里。
仙道回去看了田冈老头。老头子头发白了一半,身体也不如以前了。没变的却是那副嗓门,他对着陵南篮球馆里十好几号人挺着胸脯无限惋惜地吼着:仙道啊仙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不打篮球实在是可惜。
仙道当时很想告诉田冈其实自己喜欢篮球不是为了打给别人看的,只不过是消遣而已。但碍于老头子的胃一直不好,仙道只是笑,心里盘算着自己本不应该来这么一趟。
他还见着了越野,越野没有上大学而是去了电力公司当实习生,每天提着公文包赶早晨第一班电车跨过半个神奈川上班挣钱,人都瘦了一圈。
两个人坐在越野家楼下的小酒吧里聊起了从前,他说我以前不明白,可现在终于觉得仙道你是对的,原来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什么东西能让人一直坚持下去。什么梦想什么目标,我到现在只是在不断地放弃罢了。
我们都老了啊。
越野的话让仙道莫名其妙地有一些难受,那天晚上他坐在神奈川的海边想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被迫放弃,他是不是自以为聪明的把那些个被迫看成是自愿,又是不是像一个失败者,一路走过来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坐在桟桥上一直看着远处海面上模模糊糊的山影,直到面前的黑夜把海面和天空凝固在一起,通向海边的大路两旁的白炽灯照亮了身后的半边天,海岸上的沙地泛起了冰冷的光,咸苦的海风混杂着夜间特有的湿气一阵一阵的扑向仙道,却仍然干涩地让他眯起了眼睛。
突然的一个踉跄让仙道差点栽进海里。
黑夜里迷迷糊糊地看见那双眼睛,像是夜间的光都集聚在那儿了似的。
“你再用力一点儿我就掉下去了。”仙道也没生气,微笑地看着流川,只不过他看不见而已。
“下次就一定让你下去。”流川抬了抬脚,重新坐到自行车上。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仙道站起来。
“我家。”
“我都忘了。”仙道又笑。
“白痴。”流川顿了顿,“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好歹也在这儿呆了三年,怎么不能回来。”
“笨蛋,我是说,你来海边干什么。”流川白了他一眼。
“啊……来这儿自我反省。”
流川点点头,但却一脸不明就里的表情。
“我是说,流川,我们是不是一直都在被别人推着向前走,没有选择的余地?”
海风吹乱了流川的头发,露出了额头。
“比如?”流川皱起眉头。
“比如,曾经有一个心理学家,他说自杀是淘汰弱者的一种方式,社会在一直推动着人类向前发展。”
“……”
“如果有一天我觉得累了烦了,最后去自杀,我却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被迫’去死,是这个社会把我抛弃了,因为我是弱者。”
“……”
“弱者就要被控制。”
“你就为这个在这儿白痴么?”流川不可思议的哼了一声。
“只是这么个道理,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掌控过什么。”
“笨蛋。”流川轻轻地笑道。
“你的反应还真是让人伤心。”仙道耸耸肩膀。
“等到你这个笨蛋自杀的时候,你就想,是你把这个社会抛弃了,而不是它把你抛弃了不就得了。”
“……”仙道愣了愣,然后又笑了起来,“好像有些道理。”
“不过你死不了。”
“为什么?”
“你怕死的很。”流川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可真是我的乖孩子。”仙道就笑,只能用力地拍流川的肩膀,心情却完完全全地好了起来。
如果不能选择,就选择‘不选择’好了。
与其一个人想的太多心里难受,不如转个念头,自己高兴就行。
都是流川教他的。
在神奈川的海边碰到流川本应是仙道计划中没有预料的部分,是应该被讨厌的那一部分。但是在仙道对神奈川的记忆里,这一段相遇却成了一个永远都不会褪色的亮点,它一直存在在那里,仙道的世界里。
神奈川后来的日子里流川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仙道。流川的父母早几年移民到国外去了,于是两个人又像是过起了学校的生活,一起打球,一起到流川家楼下的面店里无规律的填饱肚子,一起跑到海边钓鱼,仙道坐着流川躺着。一起拿着大竹篮子走到三四条街区以外的洗衣店洗衣服。
仙道想那个假期里两个人呆在一块儿的时间要比以前的三四年都要多似的。
要回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仙道把流川家里藏的几瓶好酒都拿出来喝了,喝地舌头打卷,真的醉了的样子。
流川也醉地挂不住,一个尽儿摇头说是要上楼睡觉。
仙道和流川是不同的,流川醉了就不说话,可仙道醉了却特别多话。他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利落地抓着流川的裤角不放。
“你就不能再呆一会儿吗?我一个人诶。”仙道的眼睛干脆整不开了。
“又困又想吐,你这个混蛋。”流川想把他揣开。
“呆在这儿你会死啊?”
“……”流川一个人软在沙发上。“仙道彰。”
“恩?”
“就算现在在一起,以后呢?”
“什么?”仙道半整开眼睛。
“我要是让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你这个混蛋一定不会答应吧。”
“……”仙道没看流川,却莫名其妙地一下子清醒了,只是盯着天花板。
“那么我为什么要答应在这儿跟你呆着?”流川把头埋在沙发里。
“喂……”仙道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仙道彰,你是个混蛋,你以为你是谁。”
然后又是沉默,仙道仿佛听到了遥远的海的声音。
“你难道一直想跟我一起么,流川。”仙道看着流川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怎样……”
仙道知道流川已经睡着了。
他却一个人清醒了一夜。
仙道突然觉得自己不再认识这个流川,他们一起住了三年半但是他现在很确定自己没有认识过他。
他在很多年前曾告诉自己流川是普通的,但在潜意识里他仍然无可避免地把流川当作了不普通的存在,他甚至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两个人之间模糊不定的关系却又更加糊涂地让这样的关系一直存在了下来。
他不知道流川在想什么,而他现在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仙道就一个人坐火车离开了神奈川。
他不喜欢无法控制的事情。
如果无法控制,就放弃好了。
长久以来仙道一直以为自己把与流川之间的关系处理地很好,不远不近的样子。等到他开始享受这样的游戏的时候他却忘记自己其实已经相当投入。他忽略了流川的想法,更不知道其实流川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控制了全局。
这样突如其来的清醒让习惯于控制的仙道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想着全部丢弃。
他已经不想看见甚至根本看不见结果了。
回到学校以后仙道把自己在公寓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寄放到朋友那里。然后重新申请了学校的宿舍。
他想彻底离开。
流川一个人回来之后看着仙道在公寓里忙进忙出,他模模糊糊地明白仙道要离开的原因,于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仙道将最后一箱东西搬出公寓的时候说了句“保重”。
仙道点点头,他说你以后得自己照顾自己了。
一切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分别。
但谁都知道没有什么机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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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开始读研究生的时候一直都在教授私人的实验室里,重新开始了宿舍楼实验室两点一线的生活。只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选择的。
仙道想自己当时的反应还真是狼狈不堪,他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动物一样转瞬间把一切都抛弃了。不是他不想要,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要。
若是再重来一次,仙道想自己也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流川大四毕业前给仙道打了电话,他说自己毕业以后要到父母那里去。
“可能就呆在那里了。”
“好啊,到了别的国家也不要丢学长的脸。”仙道一边往嘴里塞着三文治一边笑道。
又是沉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已经习惯了短暂的沉默。
仙道听见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仿佛看见了流川的会说话的眼睛。
“仙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仙道愣了一愣,又笑了起来,“刨根问底的小孩。”
“我没有变过。”
仙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梗住了,他抬头看着实验室外面被大风吹的摇摇晃晃的灌木丛,一瞬间他想说,那么就在一起吧。
那么就在一起吧。
可是话到嘴边了却是一句:流川我们太熟了。
“太熟了所以不可以。”仙道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浸到了水里。
“……”
“流川?”
“我明天就要走了。”
“保重。”仙道扯出了一个笑容,他知道流川看不见,他只是想做给自己看。
“再见。”
恍惚之间仙道想起了那一年最后一天的晚上他送那个女孩回宿舍,他对她说“再见”,只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再见到她。
他对着电话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仙道想,流川就离开了吧。
----我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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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岁那一年的年尾仙道躲了东京催婚的父母一个人又回到了神奈川。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想念那里还是在想念谁。
新年的晚上他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却是梦见了流川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梦到过他。醒来的时候觉得难过,所有的细节都忘了,只记得他们又回到了学校里的那栋没有光线的实验楼里,流川来找他,把公寓的钥匙塞在他的手里。他的眼睛说我要走了。然后仙道看着流川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影子拖地很长。
他在梦里拼命地想叫住流川,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一切都没办法改变。
心情一直都没能再好起来。
第二天晚上竟然在湘北的酒吧里碰见了多年不见的三井,长头发扎了起来,叼着根万宝路站在台子后面。
他说这么多年大家都变了太多,只有仙道你还是那副嚣张的样子。事业有成的钻石王老五,还有什么不满意?
仙道说大家都变了,但谁知道其实只有我变的最多。
三井骂了一句,赏了仙道一拳。
他说你记不记得当年一起集训的那个流川枫,昨天是他的生日。
静音。
然后,仙道再没听见什么。
他在流川的生日那天梦见他,他看着流川消失在冗长的走廊的尽头却没办法留住他。
仙道突然觉得非常难受。
原来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没有变过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回到酒店里他拿着三井塞给他的电话号码连着拨错了两遍才听见那边接通的声音。
“流川枫。”
上来就自报家名的习惯仍然没有变,仙道突然觉得高兴,他想这样的流川应该什么都没有变吧,以前的,现在的,他希望什么都没有变。
“如果我现在明白了,流川,这算不算晚。”
“……”
沉默。他们所习惯的沉默。
“Dad,It’s time to go out and pick up mom.”
一个稚嫩的童声宣告了流川的答案。
“这次我们真的太熟了,仙道。”
“……那么,保重。”
“保重。”
“昨天,生日快乐。”
“……谢谢。”
仙道想起流川二十一岁的那个夜晚他们坐在公寓地板上喝啤酒的情景,他想起那个没有回头的背影,想起了那一句“谢谢”。
那个背影是他没有抓住的背影,那句谢谢也与他擦肩而过了。
他想原来一切真的都无法改变,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独自行走的自由是因为心已经寄放到了它处,而那颗心正是在流川那里。
在他们的路上每一个方向每一个脚步他都固执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他分明把心交给了流川却又把自己的世界紧紧地锁住了。而流川,他一直在这个世界的门口耐心地等着。他不知道仙道早已经把心交给了他,最终他只知道他所等待的那个世界是不属于他的,不论是过去如今或者是将来。
仙道并没有打算把那里留给他。
等到仙道终于把自己的世界的门锁打开的时候,他发现流川已经不在那里了。
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我没有变过。”
――“那么保重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