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远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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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哥哥的怒颜蔷薇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目无尊长的举动，后悔自己顶撞了哥哥。
对于自己这样失礼的表些，哥哥一定很生气很失望吧。哥哥一定想，没想到他的妹妹是这么失礼，这么放肆的坏丫头，以前可真是看错了她。
想着这些蔷薇在丞相府内漫无目的地独步。
“张妈，夫人怎样了？”默默踱步，蔷薇不自觉得来到父母的房间。对于母亲的身体状况她有些担心，真不知道母亲对于她的离开是否承受得了。
“小姐，夫人喝了安神的汤药已经睡下了。”房前的张妈回答。
“一会儿夫人醒了，就说我过些时候再来看她。”
“知道了，小姐。”张妈看着蔷薇离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心疼。
她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小姐对于许多事从来都是一副一切尽在掌中的自信摸样，她从未看到过小姐如此迷茫。叫这么好的女孩子远嫁西域，虽说不一定是去受苦，可她还是舍不得。她一个外人都这样想了，何况是夫人老爷还有少爷呢。
蔷薇本想多看丞相府内的景色，可是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自己的房前。此时再令人留恋的景色也看不进眼里吧。
“小姐，小姐！”蔷薇闻声回头，一个和蔷薇年龄相仿，身着青绿色春裳的婢女正急匆匆地向她跑过来。也许是跑得太急，竟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一个磕拌她便向前摔了出去。蔷薇见状快步走上前去扶住了她，免了她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菱儿，你总是这么冒失。”看着贴身侍婢菱儿狼狈的样子，她不禁会心一笑。
菱儿从小就是她的开心果。虽然菱儿不聪明，也不够机灵，偶尔可以称得上是笨手笨脚，可能只是因为她的生性单纯。
蔷薇与她单独在一起时，不用想官场内勾心斗角的把戏，所以菱儿总能给她带来简单的快乐。在她的心里早就不把菱儿当下人，而是把她当作了朋友。
“小姐……小姐……我……我……”菱儿喘着粗气，只能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半天了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着菱儿一副着急上火又有口说不出的模样，蔷薇暂时忘记了不快。领着菱儿进了屋里坐下，递了一杯水，之后便等着菱儿顺过气来。
菱儿喝了一大口水，又险些呛着，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终于开口：“小姐，早上我出府买些东西，回来后就听见大管家说您要嫁到西域去……”
听到菱儿提起和亲的事，蔷薇原本泛着笑意的眼眸逐渐暗淡了下去，但是迟钝的菱儿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姐情绪上的变化。
“小姐，您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听他们说，这回是皇上亲自下旨给小姐赐婚的！小姐您说说，西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胡马嘶鸣，万里平旷炊烟稀。”蔷薇打断了菱儿一连串的问话。
菱儿再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菱儿发火，而且有些问题她也回答不出。一张口，又免不了一声轻叹。
“小姐，您不开心？”菱儿虽迟钝，但跟随小姐多年，也把蔷薇的脾气摸了个半透，蔷薇连连叹气必是极不开心。
“也谈不上，只是很茫然。我不想离开爹娘和哥哥，却也不太痛恨去西域的事。”
“小姐，菱儿不太懂。”
“想到背井离乡，还要嫁个没见过的人，就觉得很不甘，凭什么我要任人摆布。”蔷薇愤恨地揪紧了手中的丝帕。
“也许，小姐要嫁的是个像少爷一样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人呢？”原来小姐是担心嫁不了好夫君啊。
“借你吉言吧。”蔷薇淡淡的苦笑，“但是夫君再好，也是因为皇命所迫。我能爱上他，不代表她能爱上我。”
任她徐蔷薇有多聪明多慧黠，自古女子多过不了情字这一关。
“小姐这么好，当然讨人喜欢。”
菱儿从小就觉得小姐是长安城里最美，最聪明的女子。只要是见过小姐的，就算只是听闻过小姐名声的，无一不对小姐赞不绝口的。她不明白，小姐在担心什么。
“哎，你不懂，再说这一去，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即使受了委屈也没人帮衬。
“什么，小姐永远都不回来了？”菱儿似乎明白一些蔷薇的茫然，“我不要离开小姐，小姐您千万不要去西域啊！”想着小姐要离开她就害怕，更何况是永远都不回来呢。
“可这是皇上的旨意，不能违抗啊。”蔷薇似乎此时才想起圣旨不可违抗，不免自嘲道，“你看看我，明知道非去不可，还在这儿自寻烦恼。即使我再不愿意，这一切的去留又怎由得我？”
“一定得去吗？那……那……”菱儿的小手绞着衣袖，使得平整的衣袖出现了不协调的皱纹，眼睛也泛出泪光，“那，菱儿要跟小姐一块去！”
“不行，张妈不会同意的，你以为我们是去游玩吗？”蔷薇震惊于菱儿的觉得，但没忘记阻止。
“娘会理解我的，我不想离开小姐。菱儿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没有小姐的话，菱儿的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了。就让菱儿一辈子跟着小姐照顾小姐吧！”说道后面，菱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泪也落了下来。
“好菱儿。”蔷薇拭去菱儿脸上的泪水，对于将来的一切，她也不清楚。菱儿跟着她是福是祸真的很难说明。就像菱儿不能离开她一样，她也不想失去菱儿。那么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三日后丞相府前。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在丞相府管家的指挥下大箱小箱的嫁妆被慢慢装上车去，家丁来来回回，一切井井有条。徐丞相站在府门前，看着这幅忙碌的景象，眼中尽是忧虑。
“爹，我来了。”蔷薇由菱儿搀扶着跨过门槛，她极力掩饰着哭腔，可脸颊上的泪痕还是出卖了她。
“见过你娘亲了？”蔷薇点头，徐丞相拍了拍女儿的肩，心中有说不出的沉重，“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希望你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菱儿要机灵点，保护好小姐，知道吗？”千言万语，也只化出这么几句珍重。
“是，菱儿知道。”看着小姐又红了眼，菱儿也有些心酸，想着夫人说的相似的话语，菱儿坚定地说，“菱儿即使丢了性命也会保护好小姐的。”
“哎，扶小姐上马车吧。”既然多看一眼女儿会让自己如此心痛，还不如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哥哥呢？”蔷薇拭去眼角的泪花，这三天里她根本见不到徐啸，“难道哥哥还在为我顶撞他的事生气？”她多么想见到哥哥，因为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放心吧，啸儿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先上车准备准备吧。”
蔷薇听从父亲的话登上了马车，开始静静等待。但直到领亲的人喊出“吉时已到”都不见徐啸的身影。
待到马车缓缓前进，蔷薇想到哥哥还在生她的气，她连几句道歉都没有说，今后可能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见不到父母和哥哥，她竟大哭了起来。
就像小时候被哥哥抢了心爱的书画，或是练功时不小心伤了哥哥的手时那般，哭声越来越大却怎么也止不住。
看着送亲队伍渐渐远去，徐丞相也不禁老泪纵横。
“小姐，别哭了。”看着大哭不止的蔷薇，原本就有些笨手笨脚的菱儿更加地手足无措。看着蔷薇眼里不断流下的泪珠，她都不知道是该先劝着小姐，还是先帮小姐擦泪。
待到快要出城时，蔷薇的哭声也越发的大了，心中的悲伤越发的深，泪也越发止不住。只因为她怕自己无法在离开时再见兄长一面。
“蔷薇……”随着远处传来的急促马蹄声，一身鹰唳划破长空。
“是哥哥，”蔷薇听出了声音的主人，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不顾危险将身子探出窗外，“哥哥！还有黻儿！”
“赵师傅，快停车！”菱儿似乎也变得机灵了些，赶忙叫车夫停车。
还没等马车停稳，蔷薇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去。此时徐啸也策马奔致，翻身下马向蔷薇跑来，扶住了险些跌倒的蔷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满眼都是心疼。
“丫头，这样下车你不怕摔傻了你那聪明的脑袋吗？”
“不怕，不怕，傻了有哥哥养着。”蔷薇眼中闪着泪光，却是笑着答道。
“哥哥还能养你一辈子吗？你看看，现在不就要嫁人了吗？”思索了几个日夜，徐啸觉得自己也该释怀。去西域不一定就是受苦，何况泽国受大唐文化影响，蔷薇过去了也能很快适应。而且他也知道，当初如此反对和亲，自己也是别有私心。
“蔷薇不嫁了，蔷薇要一辈子跟着哥哥。”此时蔷薇也耍起了小脾气。想想自从十五岁以后，自己有多久没对着哥哥撒娇了，看来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是谁义正词严地用皇命难违之类的言语训斥我来着？”
“不是我！”蔷薇矢口否认，原本盘旋在两人周围的黻儿此时一个俯冲，在蔷薇的头上抓了几下，弄散了蔷薇的发髻，随即停在徐啸的肩上。
“看来，你这小东西还是会帮我的。”徐啸挠了挠黻儿的后颈，黻儿则发出了不满的“咯咯”声，为主人忽略自己的丰功伟绩而鸣不平。
“我还以为哥哥不来了呢。”蔷薇没空理会那些混乱的发丝，任它随风扬起。想起自己左等右等，不见哥哥的踪影，泪又悄悄滑落，连她自己也不理解什么时候坚强的徐蔷薇变得怎么爱哭了呢？
“傻丫头，我最疼爱的妹妹要出嫁，身为哥哥的我怎么可能不来呢？”徐啸为蔷薇拭去那些滑落的泪珠，“要不是因为羽林亲军的政务而脱不开身，我还真想跟你一起去趟泽国，去看看那个泽国的王子配不配的上我家的蔷薇。如果他配不上你，我抢也要把你抢回来。”
“哥哥，你不生我的气了吧。”听着哥哥的一席话，蔷薇也破涕为笑。
“我生什么气啊？你有让我生气过吗？”说实话，他真的记不起他的好妹妹什么时候让他生气过。
徐啸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匕首，递给蔷薇，“拿着它。”
蔷薇接过匕首，定睛一看。匕首的刀鞘上的镂空蛇纹隐约透出刀刃的寒光，乌金的刀柄触手生温，任何拿到它的人，只要小有功底，就能将它运用自如。
“这不是皇上赐给你的护身匕首吗？”
“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此去福祸不知，留它给你防身。如果那个泽国王子敢欺负你，你就用用师父教的那几些对付登徒子的招式教训教训他，千万不能手下留情哦。”
“那是，一定把他教训地哭爹喊娘。”蔷薇也快乐地和哥哥说笑，“谢谢哥哥。”说谢谢未免有些见外，但还有什么言辞能比谢谢更妥当的呢？
“上车吧，别耽误了行程。”
再怎么不舍，最终兄妹两还是要分离。徐啸骑在马上注视着送亲的队伍，蔷薇也探出头来不断向徐啸挥手告别。
黻儿盘旋在车驾之上，直到车队出了长安，才恋恋不舍地往回飞去。
“泪落红妆，青丝乱，不忍离别沾衣裳。
又道珍重，频回首，莫问君去归期何。”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远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