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攻难守》陛下是只猫

6、第6章

　　“萧将军回来了！萧将军回来啦！”
　　大街两侧挤满了人群，老百姓们欢呼着，女子向军人们投掷花朵手绢，男人们拍掌挥臂大喝，孩童们在人群间蹿梭，挤着凑热闹。街道边放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大家都在迎接守家卫国的将士们的归来。
　　相比京城街道的热闹，皇宫中却是依然一片安静。萧牧然已经站在自己房间的镜子前快一个时辰了，地上屏风上床上全是各种各样的衣服，他仔细打量着身上的这套，依然不满地摇着头。
　　“萧牧然！你有完没完啊！”陪着萧牧然折腾了快一个时辰的慕容越怒吼。
　　“又没让你在这。”萧牧然白了慕容越一眼，不满地脱下这套衣服，又捡起之前换过的一套穿上，“你说这一身怎么样？”
　　“……”慕容越的脸色青了红，红了白，白了青，活像一个调色盘。
　　“不行，这颜色太张扬了。”没等到慕容越的回答，萧牧然自言自语地又换了一身。
　　“你够了啊！萧牧然，本皇子的耐心是有限的！”慕容越放狠话。
　　“那你怎么还不滚呢～”萧牧然拍拍一身的白衣，转了一圈，无视慕容越浓重的喘气声，嘀咕，“这会不会太素了？”
　　“你！你你你！！”由于多年皇家教育，完全不知道如何骂人的慕容越指着萧牧然直跳脚。
　　“三皇子是想说混蛋吗？”萧牧然痞痞地说，又照着镜子道，“这黑色的太浓重了，不行！”
　　“你讨厌！！！！”慕容越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萧牧然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就在慕容越以为他忏悔了时，他突然说，“这件褐色的果然比较合适。”
　　慕容越脸黑了：“……”
　　“可是头发应该怎么扎呢？”萧牧然选好衣服后盯着自己的头发。
　　“萧牧然！”慕容越跳起来，“你敢不在这个时候这么娘们唧唧的吗！？”说完后慕容越很得意自己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形容词。
　　“总比你平日一直娘们唧唧的要好。”萧牧然四两拨千斤地答，然后道，“光扎起来会不会太简单了？”
　　“嗷唔——。”慕容越哀嚎一声，败下阵来。
　　又过了快半个时辰了，慕容越终于平稳了自己的呼吸。他轻咳一声，站起身走到萧牧然身后：“我来帮你弄头发。”
　　“你行吗？”萧牧然在镜子里给慕容越一个怀疑的眼神。
　　慕容越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行啊！就你这半个时辰才还没弄好一个发型的效率，等萧将军来了，你估计还在找鞋子呢！”
　　“……”萧牧然默然片刻，将梳子递给慕容越。
　　“乖。”拿到梳子的慕容越得意地说。
　　“好好表现。”萧牧然领导气势十足地道。
　　“……”
　　一刻钟后，慕容越优雅地将簪子插进萧牧然的黑发中，原本健壮魁梧的汉子多了一份文雅的气质。
　　“……你怎么做到的？”萧牧然佩服地问。
　　“哼，本皇子不学无数多年的陈果。”慕容越骄傲地说。
　　“竟然花了这么多年才会！”萧牧然吃惊道。
　　“大胆了啊你，敢质疑本皇子。”慕容越假装生气地说。
　　“不敢不敢，臣罪该万死。”萧牧然开始找鞋子。
　　“哼，本皇子器量大，饶你一命。”慕容越挑出一双鞋子丢给萧牧然，“就这双了，别墨迹。”
　　萧牧然穿上鞋，站在镜子前满意地转了一圈，微笑地看向慕容越：“多谢三皇子。”
　　“……”慕容越看着萧牧然很久才扭头：“笑得真傻。”
　　萧牧然也不生气，笑着拍拍慕容越的肩：“走吧。”

　　当萧将军进宫时，萧牧然已经站在了大殿中。皇上召集了文武百官和皇子们一起隆重地迎接他的将军老爹。远远地，萧牧然看见穿着暗红色铠甲的男人步伐稳健地走来。他的身影由远而近，面容逐渐清晰起来。萧牧然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的终于被补全。心跳略微加快。
　　“微臣参见皇上！”男人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快快平身。”皇上从龙椅上站起，疾步走到男人面前将他托起。
　　“谢主隆恩。”男人抬头，两眼雪亮地凝视着面前的君主。
　　皇上亦是如此。他大叫三声“好”，然后对众宣布：“重赏萧将军，保家卫国，为白国带来了这些年的和平。
　　“皇恩浩荡！”众文臣们一起跪下。
　　萧将军欲再次跪下谢恩却被皇上拉住。
　　“萧将军在外多年，朕甚是想念，且就搬进宫里来住些时日吧，正好与朕叙叙往事。犬子也住在皇宫里，正好让你们一家团聚。”说罢，皇上不理会萧武思的反应直接转过去对大臣们说，“今晚就在御宴园举行宴会。朕要好好庆祝萧将军的归来……”
　　“退朝——”太监总管尖细的声音响起。
　　这时，皇上带着萧家父子移驾去了御书房。
　　萧牧然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和自己的便宜老爹说一句话，虽然他们并肩总在皇上身后，却是只能眼神交流。
　　萧牧然侧头打量着萧武思，同样萧武思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萧牧然。在从大殿到御书房的这一段路上，萧武思将自己的儿子好好地看了一遍，两眼不禁有些湿润。
　　“牧然。”皇上突然开口，萧武思连忙移开视线。
　　萧牧然应道：“皇上？”
　　“你们父子两许久未见，朕就不打扰了。一个时辰后，与萧将军来御书房见朕。”
　　“谢皇上，微臣告退。”萧家父子停住脚步。皇上只挥挥手，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向御书房走去。
　　萧牧然与萧武思看着皇上的背影逐渐变小消失在远方，他们转过身看向对方。两人站在彼此对面，眼中皆闪着泪光，千言万语在彼此眸中流动。
　　萧牧然动动嘴唇，略微哽咽的声音飘散在风中：“爹……”
　　萧武思突然跨前一步，狠狠地将萧牧然抱在怀中，他的双臂紧紧勒在萧牧然的后背，坚硬的铠甲硌得萧牧然生疼。可是萧牧然却不想离开，亦如幼时，父亲僵硬生疏地抱着怀中的幼童，即使那拥抱如此得不舒服，却是这一生最难舍的时刻。
　　“吾儿……”浑厚的声音刻进了灵魂深处，撞进了萧牧然心中最柔软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萧牧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染湿，他紧紧地回抱住萧武思。萧武思只将脸埋在萧牧然脖颈处，无声地泪流。
　　偌大冰冷的皇宫中，这对父子相拥的身影看得让人动容。
　　“吾儿，这几年可好？”回到萧牧然住得宫殿后，萧武思迫不及待地拉住萧牧然问。
　　“自是很好。”萧牧然回道，“爹呢？”
　　“边关险地，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不过有同生共死的将士们，再苦再累都不被看在眼里了。”萧武思认真地回答。
　　“呵，”萧牧然笑出声。萧武思看得愣住，不觉挠挠头，不知如何面对。
　　“爹，你真是没变啊！”萧牧然不禁感慨。
　　“你记得你小时候的事！”萧武思吃惊。
　　萧牧然只是笑笑，转而认真地说：“爹，姑姑也过得很好。”
　　萧武思一愣，目光黯淡了下来：“是吗？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可想见一面？”萧牧然问。
　　“看皇上怎么说吧。”萧武思叹了口气，“说起来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可是一直住在皇宫里？”
　　“是呀。”萧牧然乖乖答。
　　萧武思挠头疑惑：“这……难道就没有人进谏过吗？”
　　“这我不知。”萧牧然思考了片刻答。
　　“不合规矩。”萧武思皱着眉说了这么一句。
　　萧牧然哑然，这其中关系他并不是不知，只是他当时还小，后来又一直没有机会提起，便被搁置了。萧牧然只能低头道：
　　“我懂。”
　　萧武思无奈地笑了笑：“也许是我多想了，爹爹老了，也不该管你的事。你当时也小，这些年可有怨过爹？”
　　“爹……”萧牧然唤道，有些难过，他记得小时候爹爹那直白的性格，有些时候时间还是会造成隔阂，“你都撒手不管了这么多年了，难道我还会介意你管那么一下？”
　　萧武思呆愣了片刻，骂道：“臭小子！”
　　“嘿嘿，”萧牧然傻笑。
　　“来，和爹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可有好好锻炼。”
　　“好……”
　　一个时辰在这对父子你一言我一语中飞快流逝，当一位公公来喊人时，他们才忽然意识到时间。
　　“哎呦喂，萧将军，你也不换一身衣服。这风尘仆仆的呦……”黄公公尖细的嗓音像老妈子一样，“萧小将军，你也是的，不给你父亲找一件合适的衣服。”
　　“是我疏忽了。”萧牧然憋着笑答，这黄公公经常来给他传召，每次都会念叨那么几句。
　　不明原因的萧武思有点尴尬。
　　“算了！算了！”黄公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耐烦道，“快跟老奴走吧，等会皇上看见觉得不妥了自然会照顾的。”
　　“劳烦公公了。”萧牧然有礼貌地说。
　　于是黄公公欣慰了，笑眯眯地领着萧家父子前往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