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十七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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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阳光，披着一层轻纱般的云雾，烟云轻盈的光线从窗台滑进屋，悄然的飞旋在草药味浓重的空气里，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缠绕在这缕清透的夕阳中，将窗边的淡金光晕也染上妖娆的一层血色艳丽……
静静的，坐在床沿，轻颤的目光呵护的凝望着一张苍白的脸，比身下的床单更加惨白的面色，预示着卫唐玄此刻的虚弱……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垂着，永远嚣张不可一视的张狂不羁，被她收在那双紧闭的眼里，无法窥见分毫。
抬手，极轻的撩开遮挡在她额前的红色发丝，阳光下总是熠熠流金的火样发色，此刻也显现出沉寂的色泽，映衬着苍白，更加苍白……
多么想看见她扬眉挑眸时的放纵傲慢，虽然曾经无数次在瞧见那个表情时，恨不得拿盆凉水泼掉她无缘无故的自信狂妄。
然而，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人，安静沉睡的模样，没有了可恨的乖张顽佞，只剩下毫无血色的惨白死寂，宛若风般缥缈脆弱的呼吸，混进了晚风的微凉隐约传进耳畔。
抬手，拭去脸边的泪水，不知多少次重复这个动作。没办法止住泪水的侵袭，只是徒劳的一遍又一遍将它们擦去，再等待着它们占据眼眶，恣意的流过冰凉的脸颊。
自责，无边无际，蔓延在身体里，随着每一个呼吸刺痛了心，让那颗在卫唐玄重伤之后，就已经无法正常跳动的心，倍受痛苦的煎熬。
因为自己，她才会身受重伤躺在这里，毫无生气的像个断了线的木偶。
因为自己，她才会遇到这次可怕的袭击，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也正是因为自己……为了保护自己，她以身挡下了那两箭。
她要怎么才能报答这份恩情……一次，又一次，卫唐玄舍身将她救下，使她远离血色的刀光剑影。
而自己呢，却只是躲在卫唐玄构建的温暖之中，看着她奋不顾身的挡下所有杀机，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义不容辞……
这个傻瓜为什么总是冲在第一个，这个傻瓜干嘛这样不要命的帮助一个才认识十余天的人。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们基本上还算是陌生人而已，她甚至连她的真名都不知道，她干嘛要用宝贵的性命去保护一个陌生人……
凭什么，这个傻瓜凭什么……
恍惚之间，落下的泪摔碎在手背上，顺着指缝蜿蜒消失在轻抚在卫唐玄脸庞的指间，一线剔透的泪滴延着自己颤抖的指尖，纵横在沉静睡去的脸边，想擦去，又怕惊扰了她，彷徨的心情就像犹豫的手指，放不下，又拿不开。
“你是个傻瓜，自大的傻瓜。”如风般轻吟，带着宠溺的责备。
夕阳的温柔在墨色清幽的眼底慢慢晕开，随着一个带着泪光的浅笑蔓延开来，窗边静静的晚风，披上了霞光的妖娆，卷着淡淡的药香飞向窗外，婆娑着走远。
★★★ ★★★ ★★★
卫唐玄恢复的很好，她的生命力顽强到让人不禁菀尔的程度，然而，让所有人都摇头啧啧称奇的却是她的运气……身中两箭，能活下来也算一个奇迹，更何况那两箭全部射在要害部位的边上，距离一命呜呼也就寸短之间。
当然了，卫唐玄强壮优秀的体质，才是恢复的关键所在。
据医师所讲，卫唐玄的身体一定是经过了长年的训练，从她的骨骼和肌理就能断定。可是，她所经历了何种训练，医师却也无法判断。
那位受命来迎接她们的王大人也是一个爱好习武之人，他为卫唐玄把脉之后，又细看了她的手臂，沉思良久，说了一句令暮风无遥着实参详不透的话。
他说：“此人不可多得。”
回想起在边境外的林中，被那些黑衣人围追劫杀时，不知卫唐玄用了什么兵器，竟然让四个人同时倒下落马。
那个东西的威力之大，是暮风无遥从来不曾见过的。忽然，想起她们曾经的一段对话……
她问：“你的家乡，什么样子？”
她说：“和这里完全不同，拥有这里所没的一切，你连想都想不到的东西，我的世界都有了。那是个先进、瞬息万变的地方……”
眸色沉下，脑中反复回想着卫唐玄的话，心底有个声音悄然升起，低吟浅唱着一个令暮风无遥无法接受的事实，眉间的褶皱深深嵌进恐慌，迫使她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泥泽中，久久无法回过神。
★★★ ★★★ ★★★
“哦！轻点！”大声的哀嚎从房里传来，惊得窗外路过的仆役探头探脑隔着紧闭的花棱纸窗望去。
“你别动，这样没办法上药，一下就好了。”半是斥责，半是哄骗的腔调，就像骗孩子吃药一般。
“这什么药，疼死人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到底是不是医生啊，一点水平也没有，尽搞这些没用的浆糊给我用，兽医都比他强。”不满的叫道，隐隐能听出咬牙吸气的抽息声。
低头轻笑，眸光流转，从卫唐玄劲头十足的怒喊声中，已经可以判断她的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
“人家可是南雀国御医院的院主，世代从医，德高望重。除了南雀国的南帝和皇后，他不得皇命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看病的，这次多亏了镜灵，才能请到他。”
“镜灵？”左臂仍然无法抬起，稍稍一动，就火烧一样的痛。
点头，为她拉上衣服系好腰带，又把领子理了理，眼神轻盈如风，手里的动作亦如此。“她查知了我们要来南雀国，以及你受伤的事情，所以才让王大人带着御医赶来星城接我们。”
一道金色的浅光隐隐流动在深蓝色的发上，宛若阳光穿透深海时绽放的最后一丝光芒，闪烁，璀璨。药香四溢的空间里，一层浮香渗透其中，撩动了卫唐玄敏感的嗅觉，时隐时现的，随着暮风无遥小心翼翼的动作，迎面扑来。
微一失神，不语。
“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南雀国的翼城见镜灵。”指尖划过卫唐玄的颈项，不小心碰到了项链，暮风无遥微微一愣，继而敛眼，将眼底的闪烁悄然藏在一个侧身的动作中。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突然，话峰一转，让暮风无遥拿着药罐的手一僵。
笑了笑，有丝怅然的无奈。“除非你想说，否则我不会逼你。”
继续手里的动作，安静的收拾着桌上的瓶瓶罐罐，瓷器相撞的清脆声音游走在彼此之间的沉默里，刺耳的打破了尴尬的空气。
“暮遥，我----”
“暮风无遥。”
愣，怔怔的看着她，正如她也看着自己，用那双暗夜般深邃迷人的眼睛。“什么？”
“我叫暮风无遥。”她告诉自己不应该说，可是她的告诫没能敌过卫唐玄隐忍在眸底的一丝黯然。
神色平静，目光淡淡。半晌，扬唇而笑，有丝单纯的孩子气。“很高兴认识你，暮风无遥小姐。”
微愣，继而跟着笑起，如若清风盘旋水面，涟漪着轻快的影子。“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职业病。”干咳的低笑了几声，掩饰了眼中的惊艳。
“职业病？”
局促的动了动腿，手指在桌面轻敲着，无意识的小动作。“你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所以不了解。”
笑意潋滟，微风撩动了床边的落地床幔，悠然的划出一道半月形的弧度，勾勒出一份闲淡的心情。“能不能告诉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除非你想说，否则我不会逼你”学着她的模样，暮风无遥巧笑兮兮的说着，碎成点点的阳光落进她明眸善睐的眼底，迷了人眼，乱了心神。
笑容有丝匆促的闪躲，卫唐玄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在暮风无遥语带调侃的微笑中脸红，然而，她觉得自己的努力可能有些力不从心。
“我做的事可多了，总的来讲，就是保镖。”
“保镖。”不太明白，又有些明白。“是保护别人的财物吗？像我们这里镖局中的镖客，帮别人押运财物。”
“差不多就那个意思，不过内容更复杂些。不仅仅是押运，还需要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方，固定保护某个东西，或者是人，也有可能连人带物一起都需要保护。”
似是而非的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一笑。
“笑什么？”
扬眉，得意洋洋的说道：“有没有发现，你做的事情，和我们这里的一种人很像。”
皱眉，想了想。“镖局里的护卫吗？”
笑着摇头，眉眼之间有丝孩童的顽皮。“再猜猜。”
思忖，片刻，无奈的摇头。
“持。”
“持……”
“嗯，他们不就是要固定保护灵，还要同时保护圣器吗？”
转念一想，赞同的点着头，挠了挠头发，说道：“好像还真是的。不过，我比他们有钱多了，谁像他们都是义务劳动，我才没那么傻。”
端起托盘，起身朝门走去，伸手刚搭上门扉，忽尔回头，月牙般弯起的眼中闪动着比月光更皎洁的光华，耀眼而疏淡。
“人家手里可掌管着一个国家的军队……谁傻，谁不傻，不是很清楚吗？”漂亮的唇轻吐出这句话，在身后几乎比火焰更烫人的两簇目光的瞪视下，她轻巧的推门而出，一片紫色的长裙悠然自得的滑出门槛。
右边的眉毛不安份的抽挑了一下，红色的发衬着眼底的盛气凌人更加怒放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应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窗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似乎是仆役擦身而过时的小声交谈，望着晴朗的天色就在一方窗外恣意绽放。竟然有些恍惚的觉得，自己正坐在家里廊外的吊椅上，悠闲自在的享受着午后娇阳温柔的触摸……
天空，还是那片湛蓝。
而，她已经身在另外一个世界。
眼底的无奈，反射出一屋子古色古香的陈设，暗夜的光芒沉淀了丝缕淡然，却隐约有些坦然……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这些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环境里，渗进属于自己的气息。
敛眼，视线掠过身上整齐的衣服，微微一滞。眼前出现暮风无遥低垂眼眸，仔细帮她整理领口时的神情，淡烟流水的笑容下总是藏着自己猜不透的心思……
她知道，暮风无遥并没有说出全部实情，除了一个名字，她还隐去了很多关键的秘密。
无所谓了，她是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其实与自己并没有多少关系，自己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
总有一天，她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中，而她……只是自己记忆中一抹掠影，淡而弥永……很难忘怀。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十七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