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Chapter25 剑气冲霄，网缚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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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五道剑光飞回了绵延千里的昆仑山脉——是的，只五道剑光。少了的却是夙瑶的天一剑。
蜃兽幻境之中，夙瑶师姊为幻境所惑，至今未醒，却是师弟师妹们将未知人事的女子带回的昆仑山。太清具体问起情况，玄霄夙玉等人面面相觑，却是守口如瓶，幻境中事，竟然是心有灵犀的不肯语人。
哪怕是跪在琼华宫掌门御座前，对着太清掌门失望的脸，对着琼华历代祖师的画像，其余五人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青阳重光宗炼几人无法，便去旁敲侧击，然而更令这三位长老深感蹊跷的事情是，便是天青的顽劣性子藏不住话，此时此刻也是三缄其口。妖界降临不足三月，这节骨眼上总是不好再为难诸人，当下要为夙瑶疗伤，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夙瑶昏迷不醒，体内真气灵力充盈浩荡如沧海无尽，几位长老输入她体内探测的几道真气俱如泥牛入海难觅其踪，当下，众人交换一个眼色，不由得却都想到了庄子的秋水篇。
妖界将临，夙瑶如今昏迷不醒，到底是不利琼华的——是少了一个战力，亦是少了一可堪料理琼华事务之人。太清和宗炼商量了半日，终于往清风涧去了。
清风涧结有茅庐，依青山临绿水，茅庐中住了一才返回琼华两日的人。
太清到的时候，那人盘膝坐在榻上缓缓修炼体内的浩然真气，但是却始终难以使真气再冲破丹田，但是清风涧灵气极为充沛，对疗养受了伤损的经脉已然是极好极好的了。只是要想恢复如初，仅凭清风涧这些许地气，却是全无可能。兼之那人已心知自己再无可能与琼华同日飞升。
那人，正是返回昆仑山的玄震。
两日前，琼华山门外的弟子飞跑来报师尊，只说玄震师叔正在山门外。太清大喜过望，便是玄震已不能修习仙法，这仍然是他最钟爱的弟子。玄震进了琼华宫时，虽衣着清洁齐整，却仍有风尘之色，他失了一身功力便只有徒步跋涉上山，对着太清，玄震只说，思念师门，故在师门举派飞升之前再往琼华。拜谒师尊探访故人之后便当离山而去。太清喟叹道，何苦如此？举派飞升之日，只要身在琼华山体，沐浴昆仑天光，便可脱去凡胎得成仙身，你留在此处，纵然妖界降临本门自然也会护得你周全。
然而玄震却神色郁郁，长揖到地，道，师门厚爱，弟子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只是弟子功力尽失，只怕飞升之日便禁不住昆仑地气变动。且弟子心性低劣，并无仙家之气量功德——弟子只求在同门飞升之前再见一面，便是心愿已了。
禁不住地气变动？此话怎讲？太清不觉肃然神色。一派掌门岂有不知琼华飞升将会环境剧变之理——只是却不知这份地气的变动影响会有多大？然而玄震亦有不知，毕竟举派飞升之时闻所未闻，他也只从古籍中探知些许端倪。太清沉吟良久，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己性命又价值几何！却不再勉强玄震一同飞升仙界——只是玄震还是不得不滞留琼华几日直到今日——只因他想见的同门下了昆仑山去进行试炼，并不知何时才能回转。
只因他想见的人，此时并不在昆仑。
他想见的人，在他假托返乡结亲离开刺史府邸踏上去琼华的路一月之后，到了益州城。
太清掌门活了多少年的人，纵然是清心修道又如何看不透小辈们之间些许情思？也只叹夙瑶与玄震无缘——若是飞升事成，夙瑶和玄震便是人仙两隔，这最钟爱的弟子的心思也就是付之流水了。于是令玄震往清风涧结庐静候同门归来，不成想——
须发皆白仙人仪态的老者对着榻上匆匆直起身子要下榻拜见的青年微一摆手示意，叹道：“玄震啊，怕是你在举派飞升之前，都不得离开琼华了。”
因为本来已视作下任掌门，在妖界之战时处理门中事务，达成飞升重任的人，此时昏迷不醒。诸法无用。
夙瑶昏迷不醒。
玄震一时怔在当场，便听不得太清再说了些什么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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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之后，昆仑巍峨群山之间，忽见妖氛密布，掩映青云。
空中紫电离离，原先的日色霎时变得晦暗压抑。
卷云台上，白玉青石交相雕砌的琼华流云剑纹的玉阶之上，蓝衣白袍着琼华道衣并肩行来的两人，若不是玄霄夙玉，又是何人？
年轻美丽的无瑕美玉一般的面庞之上，透出紧张的神色，夙玉毕竟是忐忑担心的。
琼华派中有令，待妖界再临昆仑之日，双剑宿主以自身真气借双剑之力结成剑网，上缚妖界，取得妖界紫水晶为琼华飞升提供灵力之用。
此时，妖界就要来了。
时机需得把握的极准，否则，此番错过，又将是整整十九年。
一只大手有力的握了握夙玉未握望舒的左手，手心温热湿润有微微的汗意，于是夙玉知道，身边的玄霄也是紧张的。但是那只手上的温度，已足以温暖少女冰冷的纤手。——是有多贪恋这种温暖，夙玉微微扬起秀美如花瓣的唇角，只觉安心。
但已踏上卷云台。
手上蓦地失了温度，转眼，那人已立在卷云台的对面，再握不到他的手了——夙玉怅然若失，看着对面的人，却再无可留恋的时间——因为妖界已至。
双剑出手，身形悬浮，全身真气凝聚双剑之上——
金红银蓝的两道剑光交织盘旋，冲霄而上，蓦地穿破妖氛层云，空中一闪着离离紫电的浮空法阵结界显露在妖氛之后，为剑光缚住，滞在空中——
坚硬剔透如紫水晶的结界上突然绽开裂痕。若干椭圆形状隐隐萦绕着妖氛表面凸显符咒花纹的妖卵自天而降！
卷云台下，琼华山上，无数蓝衣白袍的弟子手握长剑，半张了口吃惊的望着天空——多数弟子都只是炼气阶段，只比精修武艺的凡间门派的武夫强了少许，真正见过的妖物只有琼华试炼的那些小妖，何曾见过需要真正以性命相搏的妖物，何曾懂得如何抓住时机迎敌——
妖卵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碎裂绽开，无数血红瞳仁牙齿尖锐的几人高的妖兽自妖卵中伸展开身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
转身奔逃的是低阶的弟子，人力怎能胜妖？他们只觉惊恐，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修仙门派的人士，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身怀仙术的人，但是奔逃的速度再快如何有妖兽的步子大？惊恐的一回头，瞳孔中最后的影像是妖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寻仙。
寻仙原是为了求长生，然而少年命丧在遥远的雪域昆仑，再还不了家乡探望不得爹娘，后悔吗？
而半空之中，太清掌门身着战衣，手上剑光浮现，在他的对面，白发美貌的妖界之主身着战甲，瞳孔之中轻蔑毕现。尖锐的手爪上寒光一闪，分身出诸多幻象，便冲向了太清掌门。
妖界之主与一派掌门，原本势均力敌。太清轻易的解决了所有幻像，待剑锋插入那女子的腰腹，闻的女子一声惨叫，化作齑粉之时，他微微捻须，心下一轻——终是解决了妖界之主，但是，为何这妖界之主的功力这般弱？为何自己这般轻松——
后背剧痛。
美貌的白发女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的身后，锋锐手爪插入太清的身躯，直破紫府——
老者在剧痛之中，脑海中不期然的突然想起了两三年前，琼华宫中。夙瑶拜倒在掌门御座之下。
“师尊，夙瑶冒昧请往敬天之屋为您占星。”女子说。
自己猛然锐利了眼光，瞪着夙瑶。御座下女子的身形挺直姿态如一杆竹，眼神坚定。
突然颓然，阖了眼，道：“不必往敬天之屋，吾已心知肚明。你去吧。”
不去看自己视作下任掌门的女弟子那不敢置信的眼神，缓缓念诵道经。“在其位而行其命，琼华升仙之望在此一举，以身殉道，生死气化，顺应自然。死而不亡者寿，琼华却当大兴。”
活了这许多年，兵解并无甚遗憾，只是，琼华飞升如何是好？自己命丧，夙瑶昏迷未醒，玄震功力全失，琼华可能抵挡的住妖界？琼华弟子的性命，如何保全——
老者失去意识跌落云端之时，心里最后的想法就是如此。
空中悬浮的美貌女子发出尖锐笑声，随后一声轻哼，身形隐没入妖界结界。
而六名身着战甲的妖界守将，各持兵刃自妖界结界行出，将妖界之主掩在身后，凌空而下，血腥的屠杀——
玄霄目眦欲裂，师尊，师尊，自己曾经崇尚万分的师父，轻而易举的为妖界之主毙于爪下——
双剑网缚妖界，双剑宿主此时已然失了兵刃，不得不以仙术迎敌。诸妖知晓双剑宿主控制着双剑网缚幻瞑，一涌而上只想杀了二人。掌门入室弟子的本事与那些只能被屠戮的弟子的本事自是有天壤之别，旁的同门又在相助，勉强保得二人周全罢了。此时玄霄一分神，不知何处而来的一名妖界守将的长戟自背后破风刺来，卷云台拥挤如斯，诸多弟子，诸多妖物，根本无从闪躲——
后背被温暖的怀抱拥住，纵然是至阳之体，但是人类躯体的温度，还是让向来体温偏高的人感到了温暖——因这温暖是以性命博来。
温热潮湿的触感，血腥的气息涌入鼻腔。
妖界守将一击不中，抽出长戟之时已被青阳宗炼二人围住交战。
夙汐依然伏在玄霄的背上，少女的素白琼华衣袍已被鲜血染的殷红，他们从未如此亲密，玄霄性子淡漠自律，除了夙玉，并未和哪个女弟子这般接近过。夙汐微弱的鼻息吹在他的耳后，玄霄的束发玉冠已在混战中跌落打碎，此时他一头长发散落，夙汐的鼻息轻轻吹动他的长发，少女低低的笑着，张嘴，口中涌出带着些许内脏碎片的黑红血液——那一戟上凝注着幻瞑守将的内力，震碎了夙汐的心肺，夙汐向来惫懒学艺不精，但彼时她却用全身的内力抵御住了那柄长戟，不让长戟穿透自己的身体不让长戟伤到自己身前的玄霄——紧紧地拥抱，这是最后的触感，少女低低的说道：“玄霄师兄，原来……我一直都没有从梦里醒过来。”
她的手臂失去了气力，整个人软软的滑下，玄霄蓦地回转身躯接住少女颓然跌落的身体，三千青丝垂落在少女惨白的脸上，可是少女的眼睛已经阖上，再也无力睁开，她终未来得及再看一眼自己在蜃楼梦境里亦真亦幻却心心念念深爱着的玄霄师兄的脸。不会知道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那一刻蓦地泛红——
玄霄一手揽住夙汐尸身，一手自夙汐手中取下师妹的长剑，不止是眼眶，瞳仁都已泛红，眉心朱纹突突跳动，他低叱一声，持剑而起，屠戮妖界生灵——
夙玉怔怔的望着玄霄那边，蜃楼幻境的迷梦里，未醒的又岂止是夙汐一个人？夙瑶师姊昏迷不醒，而自己虽然未曾昏迷，却也是未醒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Chapter25 剑气冲霄，网缚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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