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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撞翻出租车 ...

  •   我被老卫带去了催债。
      老卫说,有个开砖场的家伙欠了他老板四十多万,赖了一年多都不肯还。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事也只有动粗才能解决了。听老卫的意思是,这款要是能催回来,老板至少会分他个百分之二十,还说会带他去韩国玩一趟。我问老卫能给我多少,老卫一听就怒向着我说:“咱哥们什么关系,还提钱吗?”
      “哥们就不能提钱?”我说,“我也不是吃露水、喝西北风长大的。再说,这也叫物质鼓励,没有鼓励哪有动力。”
      “待会我给你在□□找个高级小妹,特漂亮特风情万种,包你魂飞魄散。”老卫戴上眼镜,踩着油门吹起了口哨。
      我感到没劲,心想四十万的百之二十就是八万块,随便找个坐台妹就把我打发了,也太不够意思了。他说的漂亮小姐,肯定也就一般般的货色。
      老卫的审美观有问题,大概是太想讨老婆了,憋坏了眼球,大部分时间他要找女人都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要不然就是抛出一些他认为不错的物质条件,说自己有房有车,有存款有事业,看人家会不会贪图这些嫁给他。有时候我都觉得,老卫因为那张脸的缘故,对女人长什么样就不能太讲究了,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老卫惟一鬼算盘拨得精的地方,就是对待钱的态度。出一趟车要多少钱,喊他卖一次力要多少钱,甚至多陪一会儿几个没什么熟悉的人去喝茶,他也会嘟喃半天,说损失了他珍贵的赚钱的机会。去哪里玩时,他也会找借口多弄两包烟。
      此刻磨不出老卫掏腰包,我也没再吱声,怕他又拿我欠他的人情来压我,我心想,如何才能让他把车给我开一下,让我过一把飙车瘾。
      车子驶出了城中心,到来一条两旁绿树成荫的大道边上,老卫接上来两个守在那里的男子,他们跟我随便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靠在座位上不再说话。我看到其中一个男子的手臂上刺有一团青色的龙形花纹图案,猜测是不是老卫请来的专业催债老手。
      车子再次启动,向郊外的砖场杀去,到得一片处处是黄泥的大谷场。
      这里建有好多砖场,附近的黄泥都是烧砖的老材料。老卫疯狗一样寻了几家砖场,没找着他要找的人。不知是哪个砖场的一个胖子多了几句嘴,为了发泄不满,老卫将这人一顿狠揍。那胖子也不是吃素的,操了一把铲子,伙同了另一条汉子跟老卫展开了火拼。
      两个男子立刻参与了打斗。
      别看他们外表上斯斯文文的,打起人来贼狠,也有专业水准。那个刺了纹身的小平头一砖头拍在胖子的脑门上,顿时血浆四溅,惨不忍睹。
      我头一回遇见这种场面,吓傻了眼。原以为跟老卫出来就是壮壮威风,撑一下场面,把人家吓唬吓唬拿到钱就完事了,哪知道会将人打得这么狠。见我站在一边发着愣,老卫红着眼指着我,大声吼道:“你丫是吃闲饭的啊,给我打啊!”
      我拾了块砖在手上,不知道拍谁。
      胖子已经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一张嘴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跟他一起战斗的那条汉子早撒腿跑得不见了踪影。我盯着胖子,砖头举不起来,寻思要是再照他身上拍这么一下,估计他小命就得玩完。
      幸好老卫挥手让大家撤了,我扔下砖头,赶紧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老卫心情极糟,因为没拿着钱,一路上嘴巴不停地骂骂咧咧,狂踩脚下的油门,车子快得像一溜烟驶出了大谷场。
      我们去了郊外的一家“农庄饭店”吃饭。
      老卫以前就说过要带我来这里,说这里的红烧肉炖山芋和酒糟鱼的味道是一绝。我们在大厅里挑了张桌子,也没要个包箱,边上还坐着几桌人。老卫说这样才有气氛,可以看到门对面郁郁葱葱的大山,还有偶尔路过的年轻村妇。
      在饭桌上,老卫叫了三瓶五十度的白酒,与那个刺了纹身的小平头猜起了拳。老卫是个大酒桶子,一日三餐都要喝,跟人一块喝时,他更是不喝足瘾绝不罢休。但今天老卫的手气背,跟小平头的猜拳总是输,他一个人几乎喝掉了两瓶。
      我有点看不下去,劝老卫说:“别玩了,喝多了伤身,等下车都开不了。”
      老卫笑我:“怎么像个娘们了,这辈子我还从来没有真正的醉过。”
      吃了会儿,门外有个流浪汉向饭店内探头探脑,一个服务生过去要撵走流浪汉,老卫不知是喝得太兴奋了,要打抱不平,还是他本来就心存善良。他大声阻止那个服务生说:“别撵他,让他过来跟我们一块喝。”
      服务生迟疑不决,小平头说道:“算了吧,叫他过来干嘛,给他几块肉就行了。”
      老卫就将一盆子红烧猪蹄端过去,全部给了这个流浪汉。流浪汉接过那盆子,对老卫是又点头又哈腰的,满眼感激之色。这流浪汉身材跟老卫差不多,脸上也是坑坑洼洼的。我取笑道:“这不会是你失散的兄弟吧,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有善心了。”
      老卫坐回座位上,做势要扇我的耳光,说:“是我兄弟我还会让他流浪吗?这年头,人得意时就风光体面,潇洒至极,等哪天落魄了就跟他一样也说不定。所以别自以为是,大家都好好享受生活吧。”
      两人继续猜拳喝酒,另一个男子喝得较少,时不时还呷上一两口茶。小平头跟老卫疯子似的挥舞着拳头,嘴里“伊伊呀呀”喊得不亦乐乎。
      我去厕所撒了泡尿,跑到服务台跟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开起了玩笑。我问她跟不跟我去城里,她便问:“城里有什么好玩的?”
      我说:“我请你看三维立体电影吧,完了我们找家高级宾馆休息。”
      女服务员对这种场面好像见得多了,经验十足地打着哈哈说:“下回吧,你多来几次,等我们老板熟悉你了,就肯让我跟你走了。”
      我知道这丫头在哄我,乘她拢头发的时候,我伸手摸了下她的胸,她闪了下没闪开,便一脸腽色地怒视着我,扬起拳手做出要打人的样子。我大笑着丢下她,回来见老卫像是喝得不行了,眼睛里暴出一圈血丝,举杯子的手都一抖一抖的。小平头倒是一副清醒的状态,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欠身说道:“卫哥,今天不玩了吧,我们还有事呢,要先走一步。”
      老卫阴着脸,有些不甘心地说:“那下礼拜我们再喝一次,还在这里。我们不划拳了,我们改玩色子好不好。”
      小平头笑了笑,说:“只要卫哥高兴,玩什么我都奉陪。”
      老卫掏出皮夹子,数了几百块钱扔给他,说:“今天没收着钱,劳驾你们辛苦了一趟,这点钱拿去做个路费吧。”
      小平头捡起钱塞入口袋,说了声“谢谢”,便和那男子出了店门在路上拦出租车。这会儿的车子并不多,拦了好久都没见他们拦着。
      我悄悄地问老卫:“没办成事也要付钱给他们?”
      “人家出来了,就得给钱,懂不懂。”老卫尽管喝得醉眼熏熏,舌头打起了颤,但道理好像还是很明白,“要不下次哪还请得动啊。”
      “那我呢?”我嘿嘿一笑。
      “你是不是我哥们?”老卫一瞪眼,喷出一股难闻的酒气,“你人都不敢打,还敢跟我要钱,懂不懂规矩。”
      “开个玩笑。”我连忙改口,“等一下回去时,这车由我来开吧。”
      老卫没再说话,打着饱嗝,付了饭钱,脚步蹒跚地出了“农庄饭店”。两个男子已拦着出租车走了,老卫也爬上了驾驶室。看他这个样子,确实是喝高了。
      我伸手扶住他,说:“卫哥,这车你真不能亲自操纵了,你酒喝得太多了,会出事的,还是我来开吧。”
      老卫甩开我的手,说:“就你那水平,能行吗?”
      我说:“我水平肯定好,不会让你失望的。”
      老卫摇头,说:“这车要是我的,一定让你开,可它是老板的啊,万一有个闪失,他会跟我翻脸的,下次吧。”
      听到老卫说这话,似乎他还是理智的,我失望透顶,倚靠在座位上,抽起了闷烟。老卫转开话题问我:“想不想去□□?多久没开荤了?”
      我说:“算了吧,你钱都没收回来,我怎么好意思。”
      老卫乐了,说:“这跟收钱没关系,只要大家玩得开心。”
      我拍了拍身上的西装,看来今天真是浪费了心情,原以为可以疯狂地飙上一回车,享受一下风驰电掣的感觉,没料想老卫会死活不肯。
      郊外的路况并不是很好,车辆虽不是很多,但路上时不时能看到有修路的标志点,隔一段路面就有被公路段工人挖得稀巴烂的地方。在几辆车都要挤进一节狭小的路段时,老卫突然提起了车速,从缝隙中间钻了过去。
      估计老卫是想抢先不被堵在后面。
      他经常玩这样的技术。
      可是,那两瓶搁在老卫肚子里的不是凉水,而是五十度的白酒,红堂堂的脸庞证明他的判断还是受到了影响。老卫一惯来狂妄的飙车习惯,让他出现了大意。
      老卫没预料到的是,另一辆出租车也跟他有同样的意图。
      两辆车的速度都加得太快!
      在那辆出租车刚刚开向前去,它们就相撞了。
      马自达的车头像游乐场的碰碰车一样,一下挤在了出租车的腰间,只听得“轰隆”一声响,出租车改变了角度,斜斜地冲出了路基,掉进了一条深沟里。
      “糟了,卫哥!”我叫了一声。
      老卫的酒也一下清醒过来,脸色倏然大变。
      他缓了下车速,驶到前边较宽的地方停住,并走下车来。我以为老卫是去看那辆被他撞翻的出租车,但老卫却是去看马自达的受损情况。
      他骂道:“妈的,前面弄凹了,要被奎哥骂死了,得赶快拿去修。”
      我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老卫问要干嘛,我说:“打报警电话啊,估计那车里的人受伤了吧。”
      还没等我按号码,手机就被老卫一把夺去了。
      我正纳闷,老卫把手机放进了我兜里。他皱了皱眉头,观望了一下四周,说:“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他们是自己冲下去的,不关我们的事,快点离开这里。”
      我被老卫拽上了车,脑子稀里糊涂的。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如果就这样离开了,是不是太不人道了?但要是不离开的话,可能麻烦事会更多。在车上,老卫说了一句:“现在你来开车吧,让我看看你的车技到底怎么样。”
      “真的?”我立刻兴奋起来。
      “开吧,开吧,知道你发车瘾了。”老卫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握到方向盘,我就什么都忘记了。
      我的神经也绷得紧紧的,两腿抖动不已。
      这时的我确实像一个有毒瘾的人被憋了好久,突然拿到了一盒上等的白粉;又像一个真正的赛车手情绪激昂地候在起跑线上,等待鸣枪指令的响声。
      当时我的注意力很专注,全部都凝聚在了开车上。
      我绝对没去想其他的事,没有去想那辆被撞翻的出租车里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里面的一个人会是谁,而这个人以后又跟我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这个人叫左燕,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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