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如来X光世大如《识海梵声》》集夢盒子

6、六、四谛&浮生繁华合篇——曼陀罗华（1）

　　集者，意谓集聚，将世界万千烦恼集聚成业因，随业感报，而致人苦。遂得意，集者，苦之因也；苦者，集之果也。

　　“世上本无事，呵呵，呃……庸人自扰之~~”
　　缘醉莫求摇着头看着酒馆里斗起殴来的两个人，状似无语的用酒葫芦拍了拍额头，脸上却还是一派笑意，歪在椅子上打着酒嗝，“啧啧啧，刚刚还哥俩好的，呃，喝酒，怎么翻脸就跟俩斗鸡似的？人哪，怎么呃……就是不悟呢？”
　　“掌柜，呃，酒钱给你。”缘醉莫求也不管正忙着那劝架劝得快哭了的小掌柜还顾不顾得上，将几个铜板抛了个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在账房那里孤零零的账本上不说，还错落的叠在一起像极了一朵花煞是好看。
　　“唉呀，日头怎么低成这样，明明只喝了一会会酒啊，”缘醉莫求起身一步三摇的步出酒馆，脸上苦恼万分，一边加快速度往云鼓雷峰的方向晃，一边自言自语似真似假的抱怨，“再不快点，师尊定是要摆出他张苦脸，呃，我可吃罪不起，唉唉唉，口业口业，阿弥陀佛……”

　　领了佛首的法旨，光世过了晌午就在扫禅山门处等人，可干等了两三个时辰仍不见那行者人影。光世暗道声“罪过”，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用想也知道那人肯定喝酒去了。光世一直觉得，这按辈份应该算是自己师兄级别的行者其人本不错，可就是改不了耽于酒肉吊儿郎当的作派，很是让佛首头疼。
　　反正也不知究竟要等多久，光世索性和值班的僧人们一起洒扫山门。
　　要来一把扫帚，光世转过身正好看见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僧者提了一桶清水走了过来，上次相见自己不但撞了人还踹翻了水桶，真真不怎么体面，思罢光世不禁心下赫然。那身着深蓝色袈裟的僧者显然感触到他的目光也抬起眼来，在看到光世时和谒的微微一笑，光世脸上一红连忙欠身行了个礼回以一个干净的笑容，那僧者缓缓回礼后笑意不减，点头示意便去别处洒水。虽然未交谈过几句，甚至至今不知其名，但这看上去很是普通的僧者却给光世详和沉静之感，似能宁静人心一般，很是舒服。
　　等人不到的无奈感似是得到了安抚，光世轻轻叹口气便开始扫起地来，既来之，刚安之。至于缘醉莫求……真是人如其名，莫求莫求，佛曰莫强求。

　　正值光世扫得专心，一串豪放得有些过份的笑声随着脚步由远及近迎着山门而来，在这佛门清净之地显得着实突兀。扫地的僧人们放下手中的活纷纷往起身，很是好奇的望向山门下的小路。
　　光世在听到那笑声时身形一僵，肩膀无力的垮了下来，微微苦着脸转头看去，一点也不意外的看到缘醉莫求手里掐着酒葫芦摇摇晃晃着向这边走。虽说甚是知道平日里因为喝酒走路总是东倒西歪的，可今日很明显的是，那几乎快站不住的颤抖身形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他在用能把他整个胸腔都震得发痛的方式狂笑不止，很是俊俏的脸胀得通红不说，五官扭曲的拧在一起活脱脱像菜包子上的褶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儿，哈，啊哈哈哈，唉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怎么了。光世惊觉缘醉莫求笑的不太对劲，连忙放下扫帚急勿勿奔了过去。
　　“缘醉佛友，你可无恙？”光世扶住缘醉莫求，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倒不觉讨厌。光世看他笑得快喘不上气的架式，登时急了，上手就把高出他半个头的缘醉莫求往背上扛，“你且忍忍，我背你去找世尊看看。”
　　一把拉住光世，缘醉莫求一边拼命的摇头，一边努力从狂笑的空档里挤出几个字句来，“啊哈哈哈哈，唉哟，是鱼崽啊，哈哈哈哈哈，我，我哈哈哈啊没啊哈哈哈，没事啊哈哈哈哈，唉哟哈哈哈哈哈哈要了，呃，命了啊哈哈哈哈哈……”
　　缘醉莫求从怀里掏出一把白色的野花放在光世手里，虽然是朴素无香，但也甚是清丽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我啊哈，啊哈哈吃了哈哈哈，朵哈哈咳啊，朵花哈哈，啊然后呃，就哈哈哈哈哈哈……”缘醉莫求笑得一脸痛苦非常的指指自己，就声嘶力竭的继续扶着光世狂笑，好像再无力气说出话来一样。
　　光世一手扶住缘醉莫求好让他有个依靠以防一不小心笑倒在地，一手抓着那把白花仔细辨认，白色，单瓣，下细上粗，状似喇叭，单瓣边缘有裂，裂顶微尖。
　　“嗯？这是……”这是风茄子，有毒，是种能治咳嗽的草药。又名……情花。
　　佛经中另有法名——曼陀罗华。
　　光世看了一眼缘醉莫求手里跟着主人的狂笑一起颤抖不止的酒葫芦，心下瞬时了然，同时更是倍感脱力。他脸上复杂的表清看在缘醉莫求眼里倒是有几分熟悉。

　　“啊哈哈哈哈哈，鱼崽啊啊哈哈哈，你，呃，哈哈哈哈你和师尊哈哈哈哈，怎么，呃，怎么越来越像啊哈哈哈哈……”这幅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苦相可真得师尊的真传，简直如出一辙，不过现在，“鱼崽啊哈哈哈，快，哈哈哈哈，救命啊喂，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哈哈……”
　　光世看缘醉莫求如此，也不忍多与他争辩什么，毕竟他现在连说话都说不顺。得先解了他身上毒再说，毕竟云鼓雷峰的修行者不小心吃错东西遂晕死于笑岔了气儿这种事，怎么想也有点贻笑大方。
　　“缘醉佛友……”
　　“唉哟哈哈鱼，鱼崽啊哈哈哈，唉哟要哈哈，要叫师兄啊哈哈哈哈，唉哟……”
　　“……缘醉师兄，你执着了！”光世脱力感更甚之前，深吸口气后吐出，一边在心里默默念了几句静心的经文，一边凑得离缘醉莫求更近一点，低声说到，“你且忍忍。现在你这样子不便直面佛首，我们先去山腰水瀑那想办法解了毒后再做打算吧。”
　　光世见缘醉莫求闻言后拼命点头，便拉起他转头往回走，低着头不发一言，默默穿过诸位仍在洒扫却暗自忍笑的僧人们；待过了山门，二人对视一眼，便很有默契的顺着熟悉的小路向山腰水瀑的方向撒腿奔去，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山径的尽头，只余隐隐腾起翻飞的灰土和缘醉莫求那止也止不住的狂笑声愈行愈远。

　　二人皆没有注意，那位深蓝袈裟的僧者理应四处撒水却半晌没有动弹，一手仍提着木桶，而另一手轻轻扶着额半闭双目似在沉思什么，表情略显复杂，若是缘醉莫求见了定会慨叹，“云鼓雷峰的和尚们怎都生得一幅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