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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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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凌傲很担心。
因为风无涯自从出了皇宫,换上雪儿的装束后就一言不发。
风无涯自从在皇宫中听到澹台羽然的一番话后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就像一个自闭的孩童,无论你做什么,问什么,她一概不理,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她突然感到累了,心累了,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蜷起身子,默默舔着伤口。
这样的陶然澹台凌傲从未见过,让人觉得陌生。她静静地蜷在那里,拒人千里之外,僵硬冰冷的外壳裹着一个柔软脆弱的心。
倔强的让人心疼。
还好,到老虎驮的时候,风无涯从自我的世界里出来,专注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澹台凌傲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现在现在不是追究风无涯的时候。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将会在此地决一死战。
所谓老虎驮,顾名思义,前老虎头,后老虎尾,中间是狭长、陡峭的脊背。脊背两旁是陡峭的悬崖,是最好的伏击之地。
咕噜,咕噜…
马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
外面很安静,安静的不正常。
突然,一声响箭划破寂静,破空而来。
四面八方的箭就像雨点一样漫天而下,紧接着是踏踏的马蹄声。
一群蒙面人围了上来,前后夹击,亦不答话,一路砍杀,直冲马车而来,与侍卫战在一起,厮杀一片。
澹台凌傲护住马车之前,将手中的大刀舞得密不透风,挡住射向马车的乱箭。
怎奈蒙面人太多,侍卫已经招架不住。
看着蒙面人越来越近,突然澹台凌傲大喝一声:
“今天定让尔等有来无回!”
说罢,打了一声长长的唿哨。
听罢此话,领头的蒙面人挥刀砍伤眼前的侍卫,哈哈大笑,
“死了你的心吧,你已经被你的兄弟出卖了。”
澹台凌傲大吃一惊,环顾四周,原先布置的人马果然没有出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澹台凌野竟然会勾结敌人来对付自己。
他不怕死,但他此时却是带着风无涯呢。
澹台凌傲立即回头想叫风无涯出来,杀出一条血路护她出去。
他一回头,不由肝胆俱裂,风无涯坐的马车正疯了般往悬崖的方向奔去。
风无涯也暗暗大骂,就不能好好地死么,非得颠簸死。
风无涯在马车里被颠得七荤八素,唯有死死抓住车窗。她勉强在马车奔进悬崖之前,把自己摔出去。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
半空中不知哪里漏掉的一支箭飞来,正中风无涯的腰部。本是半个身子在崖边的风无涯彻底全身落进悬崖。
风无涯惨叫一声,真是欲哭无泪,怎么这么背,就不能不掉吗。
“然儿!”一声凄厉的叫声从崖上传来,随之身子一紧,风无涯被绳索缠住。
还没等风无涯被拽上去,绳索那头一松,一道人影顺着绳索子空中向她砸下来。
人影越来越近,风无涯这才看清,空中来人是一脸盛怒的澹台凌傲。
他的胸口正中一箭,箭从背后射来,穿胸而过。
风无涯往上一看,崖边站着残酷冷笑的澹台凌野。
原来澹台凌傲看到风无涯落崖,心痛不已,不顾一切地甩出绳索缠住风无涯,背后大开,谁知被澹台凌野背后偷袭,一箭射来,受到惯性,站在崖边的他被卷入悬崖。
顾不了那么多了,风无涯趁着绳索向上的惯性,展开她的秘密武器。
两只两米来长的翅膀缓缓展开,下坠的速度立即减缓。
细细的铁丝连成翅膀的骨架,上好的丝绸紧紧裹在上面。
铁翅就像雄鹰的翅膀在蔚蓝的空中慢慢展开,带着风无涯他们在空中随风滑翔。
澹台凌傲的表情立即变幻莫测,错愕、愤怒、害怕,一时间青红交加。
黑衣蒙面人也站在崖边,看着空中飞翔的风无涯,一脸的呆相。
这就是风无涯让铁匠铺老板打造的东西。
那天,她一出来首先来的正是着老虎驮-秋园游,回来时的必经之路。看到地形,她就有些担心会落入悬崖,她不会再有侥幸被无忌所救了,她只有自救。
她只是以防万一,并不是真的料到会落崖。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与悬崖如此有缘,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见面。
曾几何时,她已经学会未雨绸缪,学会不让自己处于绝境,不会让自己处于无能为力的被动,不会把生命交给未知。
她巧妙设计,让铁翅能收缩,可以藏在宽大的衣袖中,因此才有了此时精彩一幕。
无论怎样,风无涯也是极为愉悦的,嶙峋山石自眼前飞驰而过,清新的山风吹过身体,能在空中飞翔,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更何况这个铁翅是她亲手设计的,有种无与伦比的自豪。
风无涯高兴的就差啦啦唱起来来。还没等高兴多久,胸口一梦,身体一沉,一个庞然大物压了上来。
这铁翅只是为她一人设计的。
一道虚弱的戏谑声自耳边响起:
“然儿真有办法。”
风无涯此时却顾不得澹台凌傲的调侃,她懊恼地望着崖边举着火箭的两人。
簌簌火箭破空而来,呼啸之声在耳边不断响起,甚至有几支擦过耳旁,火辣辣的焦疼。
他们如风筝般在空中飞舞,但悬崖就那么长。密集的箭如雨点一样飞驰而下,铁翅上的丝绸一沾火就会燃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风无涯只觉身边嘭地一声,火苗在身边窜起。风无涯果断打开机关,脱下铁翅,在空中从腿上抽出匕首,在急速坠落之中,就着靠近的崖壁,狠狠刺入,借着匕首划下的阻力,减缓下坠的速度。
事实远比想象更艰难。
一阵剧痛从执匕首的手端传来,疼的风无涯一哆嗦,冷汗骤出。
匕首插进坚硬的山石,沿着跌宕起伏的崖壁一路滑下。不知是感谢还是怨恨这把匕首的削铁如泥,下滑的速度下降了但并没有停止。若是划空,还会粉身碎骨,这处的悬崖极高。
“然儿,我来。”
一只大手有力地握住匕首。
如若再硬撑下去,风无涯肯定会昏厥,她忍住剧痛抽回手,双手环绕抱住澹台凌傲的脖子。
从手背到小臂被石棱刮的血肉模糊,在胳膊内壁,一条长长的血口不断地冒出血来,血肉翻在外面,长着嘴。在风无涯划过的地方有着长长的血迹。
抱在一起的双手犹在颤抖,再晚一会,这只手就废了。
其实,澹台凌傲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飞来的箭雨虽不像第一支箭样射中要害,但也不断地带来擦伤。他曾一度昏厥,在风无涯握着匕首下滑中因不断撞击岩石,又把他撞醒了。
风无涯一只手臂死死扣住澹台凌傲的身体,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匕首。幸亏澹台凌傲有求生的欲望,在昏迷之际还没有放开抱住风无涯的手,否则就凭风无涯的体力根本拉不住他。
澹台凌傲在又一阵剧痛中醒来,正看到仰着脸,咬着唇,紧紧握住匕首的风无涯的脸。
尽管脸色苍白,冷汗如雨,血流如注,可风无涯的眼神依旧坚定、清明,犹如地狱中突现的神光,光明而又神圣。
她若想隐藏自己 ,那任何人都别想找到;她若不经意间的流露 ,则光芒万丈。
那一刻,澹台凌傲仿佛看到了光明之神,身上瞬间充满无穷的力量,比起力量更多的是心痛,心痛的只剩下甘愿,甘愿为他牺牲。
什么样的人在生死之际犹自保持如斯镇定。
“左下边有个树。”
风无涯在澹台凌傲耳边轻声说道。
明明是最艰苦的时刻,可风无涯在耳边的低喃,犹若清风拂过花瓣,让澹台凌傲感到最美妙的感觉。
他轻嗯一声。
风无涯颤抖着手解开外衣的腰带,向空中一扔,澹台凌傲单手接住,用力一甩,缠住树枝,一个借力两人落在树杈上。
一旦松懈下来,澹台凌傲全身的力气都散去,无力地倒在风无涯的怀里。澹台凌傲只觉脸下的身体软软的、香香的,然后再次失去直觉。
风无涯大窘,一把把澹台凌傲推到一边。因为扮作女子的缘故,又有澹台凌野给的特殊装备,她就像解放一样,没有束胸,而澹台凌傲好巧不巧,脸正压在敏感之处,让少女的风无涯羞恼不已。
澹台凌傲的伤很重,最重的是后背一箭,挨着心脏而过,差一点就没命了。
风无涯简单处理了两人的伤口,又给澹台凌傲灌下续命的药丸。
往下看看,还有一段距离到崖底,而他们所在的树枝由于两人的体重而摇摆不定,随时要断。
她晃醒澹台凌傲,两人贴着崖壁缓缓滑到崖底。
刚到崖底,风无涯想看一下澹台凌傲的情况,刚转正身体,还没等看清,胸部敏感部位就遭到两掌袭击。
风无涯一个趔趄,向后倒退好几步。她刚一离开,轰隆隆的滚石纷纷落下,砸满她刚刚站立的地方。
风无涯的举动让澹台凌野更加不放心,竟搜集了石块在他们下落的地方往下砸。
风无涯睁着眼,在风中凌乱。
澹台凌傲只顾着风无涯的安危,转过落石,正看到一动不动傻掉的风无涯。
他急着查看,竟要翻开风无涯的衣襟。
风无涯抬起完好的手掌,朝着澹台凌傲俊美的脸狠狠掴去,
“无耻!”
躲在斜壁下的两人双目相瞪。
风无涯咬着牙,双目含泪,愤怒地瞪着澹台凌傲。
而澹台凌傲抬着将要扯开风无涯衣襟的手,无限茫然。刚刚一时情急,现在被风无涯的一巴掌,他猛然惊醒,刚刚手下的哪两团柔软是什么,刷一下脸红了。
外面石块碰碰乱撞,打破了两人的寂静。
乱石轰隆之际,斜面下传来一声怒吼,
“不对,你骗我!”
“骗你又怎样!”
一声怒斥应声而起,接着又是一声“啪”。
澹台凌傲又挨一巴掌。
长久来女扮男妆的委屈,当人替身的无奈,落崖是的绝望,石壁插匕首时的孤注一掷,被人碰到胸部的羞怒,让风无涯很想将眼前的人拍死。
风无涯转过身,泪水啪啪掉下来,砸在石面上,一圈圈的晕湿。
刚刚澹台凌傲那两掌拍的不轻。
“然儿,我……”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