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无涯》东宇无意

22、你答应呢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黑下来，落石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风无涯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回过头，澹台凌傲早已昏了过去。
　　风无涯咬咬牙，走过去，翻过澹台凌傲的身子，又喂了他几颗药。

　　从澹台凌傲身上搜出打火石，风无涯将摔碎的马车搜集到一处，点起火，在火上把匕首烤烤。
　　先消去澹台凌傲胸前的箭头，将药丸磨成粉撒在伤口处。风无涯攥着箭把，一个用力，箭身被拔出，喷涌而出的鲜血溅红了风无涯月白的长裙。
　　昏迷的澹台凌傲闷哼了一声，呢喃一句“然儿”，复有晕过去。
　　药粉止住了血流，风无涯撕下一块里衬，将澹台凌傲的伤口包扎好。
　　看着烧的通红的澹台凌傲，风无涯皱皱眉，除去他的衣衫，银针在他身上几大穴位走了一遍。又拿出药丸像吃饭一样喂给他。
　　她能做的都做了，就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风无涯又冷又饿，她砍了几块马肉在火上烤了烤，随便吃了些东西。。
　　风无涯仰天长叹一声，
　　“我上辈子欠你的。”
　　恨恨的将忽冷忽热的澹台凌傲抱入怀中，她终究不忍心看着澹台凌傲被冻死。
　　澹台凌傲一接触风无涯，手臂立即缠上风无涯的纤腰，还满足地叫了一声“然儿”。
　　风无涯瞪了一眼怀里的澹台凌傲，恨恨要了一口半生不熟的马肉。
　　最近她的火气比较旺。

　　天蒙蒙亮了，秋天的早晨更显清冷。
　　风无涯被冻醒了，直了直僵硬的脖子。昨晚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澹台凌傲身上睡着了。
　　摸一下澹台凌傲的额头，热度退去很多，她不得不感慨，有些人的生命力的确顽强，像无忌，像澹台凌傲。
　　她推了推澹台凌傲，推不动，澹台凌傲正蜷缩着腿，抱着风无涯的腰睡得香甜。
　　有些头疼，风无涯抚额，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
　　风无涯对着澹台凌傲的手扎了两针，澹台凌傲松开了紧抱的手。
　　看着澹台凌傲的伤势，风无涯又走了一遍针，正给他系好衣襟。
　　“然儿，你要对我负责。”一个虚弱的声音断续传来。
　　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风无涯扫了眼那张欠扁的脸，压了压心头的火，
　　“我是大夫，像这样扎针是经常的事。”
　　风无涯淡淡说道。
　　“你还摸过谁？”澹台凌傲一把扯住风无涯的袖子，恶狠狠地说道：
　　“男的，女的？我要杀了他。”
　　活脱脱像碰见妻子偷情的丈夫。这哪跟哪啊，风无涯的头更疼了。

　　澹台凌傲的话突然顿住，风无涯疑惑地望去，见澹台凌傲正望向自己胳膊的一个地方，脸渐渐变红，目光也炽热起来。
　　风无涯沿着目光看去，袖子不知什么时候拉了一道口子，由于澹台凌傲的拉扯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就在白生生的肌肤上，一个小点在清晨的微风中鲜红欲滴——守宫砂。
　　“啪”，又是一巴掌，澹台凌傲也怒了，
　　“然儿”
　　但当他看到风无涯颤抖的蝴蝶样的睫毛时，语气又软了下来。
　　“然儿，我不怪你男扮女妆欺骗我，你也别怪我刚刚那样。我不曾被女人打过一下，这次被你打了三巴掌，被你又摸又扎的。我不是不打女人，只是因为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我才容你如此放肆。你打的越多，摸的越多，就越给我理由将你收在身边。”
　　有的人就是不讲理，而且自大自恋的可以，澹台凌傲是其中的翘楚。
　　风无涯不理他，自顾自地收拾着。
　　澹台凌傲却不罢休，
　　“然儿，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是为了吸引我才换装的。”
　　一想到风无涯是因为接近自己才换装的，澹台凌傲不禁脸红。
　　风无涯转过身，认真地望着澹台凌傲的眼睛，
　　“二公子，你不要误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伤患，我是大夫，绝无男女私情，你可以不信，你也可以当我有病——职业病。”
　　澹台凌傲心中很是难受，“那你可是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风无涯的眼前立刻出现一个柔情似水的面容，她不由得笑了，轻“嗯”一声，表示回答。
　　“那，他可喜欢你？”澹台凌傲觉得这句白问，他喜欢的女人肯定不差。
　　这就是澹台家族惯有的秉性，自信。
　　“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澹台凌傲觉得心口堵的厉害。
　　“那他为什么没有找过你？”他的心很痛，可是却无法死心。
　　风无涯收拾针的手停了一下，轻轻说道：
　　“是我负了他的情。”
　　“为什么？”澹台凌傲的心提到嗓子口，他觉得这是问题的关键，如果……
　　可是风无涯却不再开口了，只默默将针套戴在手臂上。
　　见风无涯一遇到事情就三缄其口，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澹台凌傲的气就不大一处来，
　　“你这个冷心薄情的女人，喜欢你的人都瞎了眼。就会用一副无辜的外表迷惑男人的心。”
　　“啪”又是一巴掌，打断了澹台凌傲的叫嚷。
　　“不是那样的。”
　　风无涯据理力争，澹台凌傲竟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这一下立即把澹台凌傲激了起来 ，他一个翻身，把风无涯压在身下，风无涯的手立刻伸到澹台凌傲的伤口处。只要澹台凌傲一动，风无涯的手就会毫不犹豫地撞向澹台凌傲的伤口。
　　澹台凌傲轻笑一声，“然儿，你尽可以把我的心掏出来，我是不会停的。”
　　说着他就吻向风无涯的唇。
　　风无涯重重一击，澹台凌傲闷哼一声，唇滑向一边，落在风无涯的颈上。

　　“你想死吗？！澹台凌傲！”
　　“我的然儿该狠心时就狠心。”说着澹台凌傲用舌头舔了一下风无涯，激得风无涯一个颤抖，正想举手再次撞去，谁知澹台凌傲带伤的胸口直接压住她的手。
　　这举动连风无涯都害怕了，她都能感到伤口裂开时血液沿着手指的流动感。
　　澹台凌傲抬起脸，一脸的平静，他轻轻地、珍重地吻了吻风无涯的额头。
　　“然儿，给我个机会好吗？你离开他，表示你爱他还不够深。我相信你和我在一起，一定会爱上我的。”
　　澹台凌傲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哪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语气里带着丝丝恳求，风无涯的瞬间哑了嗓子，
　　“若我还是不会爱上你呢？”
　　“不会的，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看到风无涯没有一口拒绝，澹台凌傲的目光更加温柔。
　　“可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来自哪里，做什么的，有无仇家 ……”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做什么，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然儿。”澹台凌傲打断风无涯的话，认真地说道。
　　风无涯知道他不给承诺便罢，他若给了便会誓死遵守。
　　“那如果我不让你封侯拜相呢？我不让你三妻四妾，只独我一人呢？”
　　澹台凌傲听到此，沉默良久，
　　“然儿，我可以不三妻四妾，独娶你一人。但王位嫡传，我不能不负责任。”
　　风无涯点点头，认可澹台凌傲的话，
　　“那如果有一天，我的话和皇帝的圣旨相违背，你会为我违抗皇命吗？”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大胆，但风无涯有她的思量。
　　“然儿，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故意刁难我？”澹台凌傲有些急切。
　　风无涯轻轻摇了摇头，认真地等着回答。她想到了进攻西览的话，眼前的人绝对不可缺少的吧。

　　“我不知道，然儿。我不想骗你，我真的不知道。”澹台凌傲更加着急，咳咳吐出了血。
　　风无涯默默扶他坐起来，让他倚在怀里，又喂了他几颗药丸，换了伤口浸血的纱布。
　　“然儿，”澹台凌傲顺了顺气，恳切地望着风无涯。
　　风无涯吸口气，
　　“你赢了，澹台凌傲。”
　　知道他在用苦肉计，风无涯却不忍心，
　　“不过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
　　“真是冷心薄情的女人。”
　　澹台凌傲终于不再急咳了，露出孩子般胜利的笑容。

　　“然儿，这是我第一次坐在女人怀里。我母妃的我都没有坐过。”澹台凌傲昂起头，苍白的脸色带着微微的羞赧和惆怅。
　　“你感慨太多了，澹台凌傲。”
　　果然是个冷清的女人，连关心都说的这么淡漠。澹台凌傲苦笑，但他已不介意，因为有的人她的心远比她的嘴巴软。
　　可能风无涯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她打造一副坚硬的铠甲，自以为刀枪不入，却不知只要对方一句关怀的话都会让她丢盔卸甲，弃城投降。
　　“然儿，”澹台凌傲微微侧头，露出粉红的耳朵，小声说道：
　　“你那儿还疼吗？”
　　说完还极不自然地扫了一下风无涯的胸部。
　　风无涯的脸腾地红了，
　　“无耻！”
　　就要推开他，澹台凌傲急忙抱紧，
　　“然儿，我不是轻薄你。然儿，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女子。”
　　风无涯不是不讲理的人，澹台凌傲道歉也很真诚，她已经不生气了，但是提到着个话题，她还是很别扭。
　　“你消停会，澹台凌傲。你的伤再不好，澹台凌野的人就杀下来了。”
　　“能和然儿死在一起，澹台凌傲死而无憾。”
　　风无涯干脆闭了嘴，把头撇向一边，她表示蔑视澹台凌傲的这种儿女情长。
　　真的不在意吗，风无涯？那你为何翘起嘴角呢？
　　有人愿意陪自己死，是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然儿，我的父王不喜欢我的母妃，我的母妃也不是因为爱才嫁给我的父王的。他们只是权势的结合，咳咳。”
　　风无涯赶紧拍拍他的背，却阻止不了他多说话。
　　“所以，我也是权势的产物。我的降生唯一的作用就是继承王位，站在众人之上。我的母妃从小就教育我，告诉我我是王位唯一的继承人，任何人不得抢走。我从小就跟母亲学会如何不动声色地打压父王的其他女人和孩子，只留下几个不中用的。而我的父王，他什么都不管，他只看我们你死我活的斗争。他只欣赏胜利者。咳咳”
　　一向骄傲的澹台凌傲，脸上却也会出现悲切，风无涯唯有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直到你的出现，”澹台凌傲冲着风无涯傻傻一笑，“第一次见面，你身受重伤却临危不乱，逻辑清晰地编着瞎话。被逼换女装，虽愤然生气，却掌握分寸，将自己调到最合适的位置，既不会真的惹怒我们，也让我们相信你的话，我差点就信了，呵呵。”
　　风无涯无奈。
　　“带你出去一天，你就能煽动全城的女子给我以回击。而且在我眼皮子底下，鼓捣铁翅，却将我蒙在鼓里。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狡猾的女子。”
　　风无涯嘴角一勾，轻声道：
　　“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喜欢我的？”
　　澹台凌傲摇摇头，
　　“然儿，每次打你我都心疼；每次看见你，我都会很开心；而每次看不到你，我就会很想你。然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澹台凌傲一副就赖定你的样子。
　　四目相撞，风无涯微怔，她轻轻扭过头去，
　　“若是，若是我也负了你的情呢？”
　　“你不会负的，我也不会让你负。我会牢把你锁在身边，你的温暖只属于我。”
　　澹台凌傲像小孩子一样霸道。
　　“自负。”
　　果然不能夸他，刚刚的感动化作虚无。
　　……
　　澹台凌傲沉静地躺在风无涯的怀里，他太累了，需要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风无涯迫于无奈用了迷药。
　　澹台凌野不会放过他们的，能对付他的除了受伤的澹台凌野，她别无他想。

　　夜里，澹台凌傲又发起烧来。果然欠这祖宗的，风无涯任劳任怨地伺候着。半夜时分，烧才退去，风无涯亲亲为数不多的几颗可宝贝药丸。她现在盼望着澹台凌野快来吧，若再这么耗下去，两人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