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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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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离除夕还有两天呢,老李电话就打到刘新杰办公室去了,催他过来领人。
刘新杰心说我都不着急呢你急什么,那边就嚷开了,说其他几个接受改造的同志早被家属亲友给领回去了,就你那个老齐没人来领,可怜兮兮每天待在屋子里无所事事,都快发霉了。
刘新杰就笑,“老李,你也知道我这个工作性质,我还没放假呢,领回去人搁哪啊,总不能带机关里吧。”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
李队长在那边就说了:“嘿,你带回去搁家不成啊。”
刘新杰说:“搁家里没人看着,你们不怕他跑了?”
李队长语重心长:“新杰啊,他要跑的话你看着他也得跑;再说了,这也是组织上对他的考验嘛,就是要看看他的改造成果如何。何况他要是跑了,难道我们抓不回来?”
刘新杰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对着电话那头说:“好,那我今儿下班就过去领人。”
挂了电话,自己倒先笑开了。边笑,心里还酸溜溜的。
准时准点下了班,刘新杰看看抽屉里一盒哈德门,撇了撇嘴,还是关了抽屉走人,心想我都把你领家了,还给你带烟孝敬你?做梦吧。那得瑟模样要是齐佩林见了准忍不住想抽他。
步行过去,老李已经在门口张望了,见他来了赶紧招手。
“快快,整层楼就剩那个老齐了,看了就凄凉。”
刘新杰口是心非:“不至于吧,就齐佩林那人,一个人也能过得挺好的。”
老李皱眉:“这是个什么话,再怎么独立的人到了这种节日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呀。何况我觉得老齐那人,挺感性的。”
刘新杰噗嗤笑:“感性——?就他——?”
李队长一板一眼:“怎么了。新杰我跟你说,你看人不能看表面啊,你看你们在一起工作了那么些年,虽然吧,那时候是敌人,但是你明显没有对相处过的人进行充分了解嘛。我就觉得老齐这个人挺重感情的。”
刘新杰捂住肚子笑,这两天本来就有点感冒,这下笑得直咳嗽。“咳咳,成成,我赶紧给人领回家,好好了解了解。”
大模大样踹开门,就瞧见齐佩林坐在桌子后边一手拿着烟,一手翻着旧报纸。
刘新杰正要说话呢,老李就已经在旁边帮腔了:“老齐同志啊,今年过年呢你在这边没有别的亲人,知道公安一处的刘新杰处长是你的旧识,我们已经和刘处长商量过了,他很乐意,……这个,……陪你过年。你看怎么样?”
刘新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跟没他啥事一样在一旁站着,不做声。
齐佩林看了刘新杰一眼,知道这臭小子等着看他反应呢,也不动声色,不让他得逞,只点点头笑道:“那太好了,谢谢组织上对我的关心。”
老李很满意他的答复,也点头,转头对刘新杰说:“那成,新杰啊,你把人领走了,可得好好送回来啊。”
刘新杰笑:“那必须的。”又瞟了齐佩林一眼:“走吧,老齐。”
李队长在背后给了他轻轻一拳:“对人家态度好点!”
刘新杰吸了吸鼻子,无奈。
两人出了院门,步行在上海的街道上。
这是九个月以来他们第一次这么并肩漫步。
路上的积雪已被勤劳的清洁工人扫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一点也都被来往行人踏得满是黑污。但是,不断有新的雪花落下,覆盖在黑暗上,一点一点地把整个天地慢慢染白。
刘新杰朝手心哈了口气,搓着手。难得的平静重逢,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佩林也在他身旁静静地走着,刘新杰不说话,他也就不说。有时候微微侧身,帮他除去大衣上落的雪花。
这样的相聚实在太难得。刘新杰实在害怕它就像梦境一样一碰就碎。
就这么默默无语地走了一半的路,刘新杰顿住脚步。
齐佩林问:“怎么不走了?”
刘新杰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似乎又有点疑惑:“我觉得应该跟你说点什么。”
齐佩林笑,“说什么?”
刘新杰闭了闭眼睛,想了一想,慢吞吞地说:“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