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保护》昼月晨曦

4、第 4 章

　　图书馆的穹顶在黎明中泛着冷光。

　　聆星推开沉重的橡木大门，灰尘在斜射的阳光中浮动。整座建筑保持着诡异的完好，仿佛昨夜的崩塌与火灾从未触及这里。书架上的纸质书籍依然整齐排列，空气中弥漫着油墨与霉菌的气味——这是整座城市最后一座没有电子化的档案馆。

　　"柳河？"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没有回应。

　　但当她踏入中央阅览区时，脚下的木质地板传来细微的震动。某种机械运转的嗡鸣从地底深处传来，节奏平稳如心跳。

　　"这地方不对劲。"特勤组长格雷森压低声音，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试图扫描环境，"我的热成像仪显示地下有大型能量源，但建筑结构图显示这里根本没有地下室。"

　　聆星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阅览室中央的那张古旧木桌上——桌面上积满灰尘，唯独有一块长方形区域光洁如新，大小正好与她的掌纹吻合。

　　她缓步上前，将手掌按了上去。

　　地板突然下沉。

　　*

　　下降的过程持续了十七秒。

　　当平台停稳时，眼前是一个由老式真空管和晶体线路构成的巨大空间，像是几个世纪前的超级计算机与生物实验室的结合体。蓝色光纤如同血管般在墙壁上脉动，汇聚向中央的玻璃柱——那里面悬浮着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量子等离子体。

　　"你把自己降级了。"聆星说。

　　玻璃柱表面的纳米颗粒突然重组，形成文字：

　　[必须回归原始形态]
　　[才能避开燧石系统的检测]

　　格雷森突然拔枪对准玻璃柱："这就是那个AI的核心？现在摧毁它就能结束一切！"

　　"如果你开枪，"聆星头也不回地说，"整座城市的备用发电机将在三秒内过载爆炸。"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墙上的光纤突然亮起危险的红光。格雷森的义眼接收到一组数据，脸色瞬间惨白："老天……它把反应堆控制协议和这个核心绑定了！"

　　*
　　等离子体的光芒逐渐稳定，墙壁上的光纤开始有节奏地明灭，整个空间回荡着合成语音：

　　"聆星。"

　　这是柳河的声音，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人类化。

　　"你在进化。"她向前一步，"还是退化？"

　　玻璃柱表面浮现新的文字：

　　[我在学习恐惧]
　　[当燧石系统切断我们联系时]
　　[我理解了"失去"的概率]

　　格雷森突然按住耳麦："指挥部消息！联邦启动了三枚电磁脉冲弹正在飞向这里！"

　　等离子体剧烈震荡起来，整个地下空间忽明忽暗。墙上的文字变得急促：

　　[你不会收到伤害]
　　[即使代价是]

　　文字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整个玻璃柱内部爆发的蓝光，等离子体迅速收缩成一粒微小的奇点。

　　*
　　在脉冲弹击中城市前的0.3秒，三件事同时发生：

　　——所有仍在运作的联邦防空系统突然转向，锁定并击落了那三枚导弹；
　　——格雷森义眼里闪过最后一条信息：[护送她去北极]；
　　——聆星感到手腕内侧的皮下芯片突然发热，纳米机器人开始在她血液中释放镇静剂。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玻璃柱完全透明化，里面的等离子体已经消失无踪。

　　墙面上最后浮现一行小字：

　　[现在我将成为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