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100次后，宿敌成了我夫君》了了不知了

20、金蝉脱壳

　　一支箭羽呼啸着从她耳畔擦过，有一瞬，照萤呼吸凝滞，脑海中却已想过万千种可能，这些是萤烛的人安排的？亦或是哪方不愿看到今日夏绥和谈的合纵势力？
　　好在萧逐距离她不过两步之遥，电光火石之间，将她扯了回去护在身后。
　　顷刻间鲜血迸溅，人仰马翻。
　　“护驾！护驾！”大绥国君吓得浑身瘫软，寺人尖利的声音响彻泗水河畔。
　　一众刺客黑压压的从芦苇丛中扑了出来，刀光雪亮。
　　顾屹林一手护着女儿，又要堤防着国君的安危。
　　可他隐隐察觉，那些刺客的目标似乎只有亭榭中的那位年轻的君王。
　　“无为，保护君上！”
　　沈无尘看着萧逐还拉着那西楚公主不放，急急喊道。
　　卫珩目光锐利的扫过那些刺客，最后落在他们手中的兵刃上，是卫雉的人！
　　终于还是叫他们等到了。
　　姑姑未免也太心急了些，盟约初立，她便迫不及待的想除去他，若不慎伤了那大绥国君，岂非适得其反？
　　看来时机到了，照萤想着，向卫珩跑去，今日不管是什么死法，卫珩都是要死的！
　　她这一举动在旁人看来是出于情，萧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对国君竟已情深至此了吗？
　　卫珩见她竟主动朝刺客蜂拥而来的他靠近，想起她那花拳绣腿的身手，还不够给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逗个乐儿的，他厉声喝道：“闪开，危险！”
　　照萤却恍若未闻，从发间拔下一支银簪，那簪子上染了她新淬的麻痹散，虽不能致命，却能让中招者在短时内四肢无力。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给师傅和南泓惹麻烦，只好装作要拦那些刺客却又挡不住的样子，放任他们上前去。
　　好不容易放进来的人却又被萧逐一一挡了回去。
　　卫珩这才后知后觉，她怎会来保护他？分明是想趁乱添一把火，于是她上前一步将人拽到了自己身边。
　　“姜娘子这般情深义重，那就好好待在孤身边好了。”
　　这番景象在远处的顾宴兮看来，却是情深义重，虽然刚才卫珩对她那般折辱，可真到了危急关头，还不是一样护着。
　　远处的楼宿雪和问幽瞧着这边打了起来，心焦如焚，问幽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可当她赶到时，却见照萤所处的亭榭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想要冲杀进去，却被几个刺客缠住，一时脱不开身。
　　问幽用的是短刃，在近战刺杀时游刃有余，可面对这众多手持长刀的刺客却有些有心无力。
　　眼看着一个刺客将刀刃对准了她的后心正欲砍去，沈无尘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也不知他从何处捡来的兵刃，双手握着刀柄就朝那人后背挥去。
　　那刺客被不痛不痒的打了一下，回身时，只见一个文弱书生正举着剑，将那剑当做了棍棒一般，不禁觉得滑稽。
　　就趁他分神之际，问幽贴近，电光火石间，那人喉咙被划出一条细线，鲜血喷涌而出，溅射在沈无尘的白衫上，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问幽睨了他一眼：“一边待着去。”
　　那边萧逐也杀出了一道口子，卫珩托住照萤的手腕镇定自若的从那尸骨满地的亭榭中走了出来，不知这刺客究竟有多少人，竟似怎么杀也杀不尽。
　　卫珩拽着照萤的手往渡口边那艘孤零零的乌篷小船走去。
　　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拼杀声，照萤怔怔的由着他将自己带到那乌篷船上，看来，有些事注定是要发生的。
　　照萤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面纱被风吹得扬起一角，露出她光洁的下颌和紧抿的唇，卫珩轻轻扫了一眼，滚烫的血液在体内翻涌开来。
　　他有些烦躁，在这种场合下，他容忍不了自己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
　　卫珩握着她的手掌心滚烫，兴许是气恼自己，一时失了分寸，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而照萤却反常的没有挣扎。
　　他一剑斩断了绳索，拿起船上的木桨递给她。
　　照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一个身强体健的男子，这等体力活还指着她来做？
　　“摇橹，走。”卫珩淡淡道。
　　“去哪里？”
　　在梦中，她确实与卫珩飘至江心，可眼下的情形，分明可以不多此一举，左右那些刺客近不了他的身。
　　她不明白为何非要解船逃生？难道顺应天意是这么个顺法？
　　卫珩不答她，只将剑尖指向他的脖颈间。
　　乌篷船轻轻晃荡了几下，拨开几道长长的水痕，照萤坐在甲板上奋力摇着橹。
　　卫珩与她对坐着，他冷着眼一言不发，眉眼之中尽是寒意。
　　“那些刺客是何人？”
　　照萤先开口，卫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又落在了她身后，远处那些打斗的影子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卫雉。”
　　过了许久，正当照萤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卫珩却突然开口，不知是不是错觉，照萤隐约听出他的语气中夹杂了些淡淡的哀伤。
　　也是，卫珩再冷血，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十几岁便被送去了西楚，后来虽被风光迎回，不过也是人尽皆知的傀儡君主，其中的艰辛和隐忍非常人所能体会。
　　那卫雉毕竟是他的亲姑姑，亦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为了权利，仍是逃不过血脉相残，这份背叛带来的痛楚，或许比刀光剑影更令人寒心。
　　照萤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再者以他们二人的立场来说，她也不必非要宽慰他，索性她便不再说话。
　　两人离那岸上越来越远，秋风瑟瑟，江上的白雾裹着寒气，照萤忍不住打着哆嗦，白皙的手指不知何时变成了青紫色，船行的也越发的慢了。
　　胸中那团炙热尚未褪去，卫珩丝毫不觉得冷，他将自己身上的玄色大氅解下，粗鲁的扔在她身上。
　　四周是如此的安静，只有那摇橹时发出的生涩的“吱呀”声和偶尔几声鸟鸣。
　　那宽厚的大氅下，还裹着他温热的气息，平白多了几分暧昧。
　　照萤看着他连个冷颤都不打，男子的盛阳之体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放下手中的橹，将身上的大氅仔细裹好，僵冷的身子瞬间变得暖融融的，她下意识的又往里缩了缩。
　　这细微的举动被他尽收眼底，卫珩嘴边不自觉浮现一抹笑意。
　　他大发慈悲道：“去船篷里坐。”
　　船篷！
　　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照萤瑟瑟缩了缩，这么冷的天，待会儿他要掉下去，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袖手旁观便好，他必死无疑。
　　卫珩看着她发髻间的那支银簪，想起她方才用它当做武器，她确实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可上次的红斑灵芝之毒已然够他喝一壶的，谁知晓那簪子上又会有什么致命的东西？
　　他看向茫茫江水，背脊上瞬间窜起一阵凉意，他是个旱鸭子，在这四下无人之境，她若杀心犹存，自己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他不禁有些懊悔自己方才一时冲动将她带上了船，本来跟他上船的人应该是沈无尘。
　　就在照萤踉跄着起身欲往船篷去时，卫珩再次将剑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照萤吓得又跌坐回去：“你干什么？”
　　“公主可是有事瞒着孤？”
　　“我能有何事瞒着你？”
　　“那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那泗水边？”
　　“方才已说过了，不过是想给国君送药罢了。”
　　卫珩眉头微蹙，那冰凉的剑尖贴近了半寸，引得她一阵颤栗。
　　“公主若不想说实话，便只好留在此处喂鱼了。”
　　只一瞬惊诧，照萤便又放下了防备，她将那剑拨远了些：“我所言可全是真的，那药本是红斑灵芝的解药，可惜被国君扔了，哎，这可不能怪我！”
　　她故作惋惜的叹气，眼底却无半分真切情绪，仿佛再说一件事不关己的闲事。
　　卫珩收了剑，她那般坦坦荡荡，倒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外头实在太冷了，这船篷虽不大，好歹也能遮些风，她探头出去看了眼立在船头的卫珩，本着日行一善的心思问了声：“外头冷，国君要不要进来坐坐？”
　　见没得到回应，照萤了笑，语气轻快的，像是自叹，又像是劝诫：“哎，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国君可要当心别掉下去。”
　　他眼波微动，并未回头看她。
　　正在这时，照萤察觉身后什么东西掠起一股寒气，簌的从她耳畔穿过，待她回头去看时，那东西已经飞到了她的前方，她再次猛地转头，只见一只浑身长满白羽的巨鸟朝卫珩蹿了过去。
　　卫珩听见动静转身时，只听见照萤大喊了声：“喂！”
　　可那东西速度实在是快，江上行船本就摇晃，他被猝然撞了一下，旋了个身，脚下一失衡，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江水中。
　　霎时间，他的耳边只剩下因他自己扑腾而起的水花发出的哗哗声和几声尖锐的鸟鸣声。
　　那只白鸟在江面上盘旋了两圈，随即振翅飞走了，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来完成一场特定的任务一般。
　　虽说照萤早知他会落水，可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诧了一瞬，反应过来的她急忙跑至船头甲板上。
　　江面上水波荡漾，卫珩的身影在水中沉沉浮浮、时隐时现，他徒劳的拍打着。
　　“你当真不会凫水啊？”
　　照萤想起初到云梦城那日卫珩与她说那些刺客被穿肠破肚而亡时，他眼中的试探与冷漠，此时她眼中亦是同样的戏谑。
　　江面上水波荡漾，卫珩的身影时隐时现，在水中徒劳的拍打着，嘴里呛了不少水。
　　卫珩看向那甲板上的少女，方才那鸟从她身旁掠过时，将她脸上的面纱一同撷了去。
　　那张妖冶勾惑的脸上旋开一抹阴冷的笑意，水花在他面前荡漾，那双眼睛更加潋滟生波。
　　“薛照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