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剧透我成了败家皇帝》销金作水

7、白衣巫师

　　【然而根据史书的多处记载，不可否认的是明帝其本人的军事才能确实出色。
　　这个含金量应该是真的。

　　譬如《显安实录》里说“世宗统驭军众，策出无方”。《大齐书》也有“世宗行军多变，长于计略，善于御众，故得将士之心”。
　　又譬如指着她骂的宣朝世祖陆固也说“齐明狡诈难测，卫、陈败军，实乃常情”。补充一下，陆固虽是在骂明帝，但这又何尝不是来自于仇人的肯定呢。】

　　白玉京，西堂。
　　周莲观看天幕略有不安。卫、陈败军，莫非此二人拥兵自立谋反了？可明帝若真是导致国乱，诸如明帝这般愚痴之人，如何能登基还妄想成就帝业。

　　周莲有些发愁，明帝名字尚且未知，也不知谁生出的祖宗——
　　但眼下看情况，明帝并非建熙之储，再有那不知何人的三朝老臣萧昂，至少是三代后的皇帝。
　　如此他也能放心些许。

　　周莲又想起另一事，于是对陈、仇二人说：“我欲往狩和寺小住几日。”

　　狩和寺乃天都最负盛名的皇家寺院。
　　昭帝于狩和年间所立，因此得名曰狩和，位于宫前阊阖门东一里御道西。
　　陈清英、仇怀清虽讶然至尊突然如此决定，但观至尊之意，多说无妨，皆应声称好。

　　【其实近些年来，对于大齐皇帝多是武德充沛之者也，也有颇多人谈论。
　　一来在诸多大一统王朝中，大齐连带着前齐的各位皇帝，除却千奇百怪的操作，多以美貌出名。
　　二来某些皇帝做出的事也的确让人猎奇心起，忍不住一探究竟。

　　这也并非全然是好事，崇尚仰慕宣朝诸位皇帝的人，也不乏有厌恶大齐之者。
　　于是后世粉丝又吵又骂，慢慢开始造谣齐室皇帝的武德充沛皆是因为他们脑子不好——
　　就是他们一代代传承下来，都是有病的。
　　若不然怎么会一个个都这么能打？

　　不知齐室皇帝的基因如何，但这种说法，其实挺让人发笑的。毕竟也没有人可以穿回去，带着医生检测他们是否有病。
　　这么离谱的话还有人信，觉得挺无语。】

　　周冕正听着天幕所言，莫名其妙就被骂着有病，愣了一下，失笑骂道：“胡言乱语，实在信口开河胆大妄为。”

　　周歧双目明澈，也是面有愤色：“诸帝有祖辈之风，反而后世多无礼人。”

　　另外一边。
　　周郢正饮着茶，听闻此话，被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在乱说什么？除却明帝，天幕对也曾说过大齐诸帝多是明君。”

　　萧观凑过去拍着他的背，拿下他的饮具：“你慢些喝，人多了是非也多，何况是后世，你介怀什么，还不如宽心观看。”

　　【扯远了但话又说回来。明帝打了胜仗，击败北虏，班师回朝。奈何迎接她的，并非是文武百官的夸赞歌颂，而是另一个独特惊喜。

　　明帝北上期间，天都中有人问“帝可方谁”，就是大概明帝能比得上谁？有人敢问，就有人敢答，于是那人就答曰“齐明以上人也”。
　　众所周知，彼时明帝登基尚且不到一年，她那时是不可能有谥号的，所以这个“齐明”指的是前齐明帝。那人觉得明帝比前齐明帝更厉害。

　　而敢在天都如此说话的人是位女郎，还是位自言有大神通的白衣巫师。
　　史书中对于这位巫师的介绍是“黎九芝，号通神，不知何许人也。常着白衣，怀异术，精卜算，自言能通灵。时世宗北伐，皇夫闻九芝有异术，大惊，遂召入显阳殿”。
　　没错，流传出这么一段对话的另一位主角、询问黎九芝的人就是明帝的老公。】

　　萧观看得津津有味，碰碰周郢袖子：“明帝的皇夫想做甚？”

　　周郢秀美的脸皱成一团：“巫师，后宫，且因明帝北伐之事，似与皇夫不和。不知为何，我想起了卫朝的哀太子旧事、前赵的长信王旧事，以及北雍的幽皇后旧事。”

　　萧观一脸迷茫：“这是何意？”

　　周郢叹气，缓缓吐出两个字：“巫蛊。”

　　萧观吓了一跳，抬眼看天幕上那容貌英秀的白衣巫师，声音不觉低了下来：“那着实挺要命。若是真的恐怕皇夫命不久矣。”

　　【实话说，皇夫作为皇帝的原配老公，本该以身作则，父仪天下，结果往宫里带了个巫师，被有心之人捅出这事，会发生什么就不说了。
　　皇夫估计也想到这一层，故而让女生男相但姿容端妍的黎九芝着男子服、扮作侍从入宫。

　　皇夫居于后宫之中，又与皇帝有矛盾，传召巫师入宫，用脚想想都知道原因。不是为了诅咒皇帝早死，就是为了复宠、求帝王之心。皇夫不至于诅咒皇帝早死，所以是第二种，想求明帝之宠。
　　一番详谈后，黎九芝也没让皇夫失望。一个有主意，另一个有钱，两人一拍即合，甲方乙方都很满意。皇夫听了劝，埋玉人在显阳殿前，再让黎九芝作法。

　　怎么说呢，就挺会找死的，本来这件事悄悄做也有风险，皇夫运气还不好。
　　某日陈王来了，正好看到了不该看的人，也就是“王入显阳殿，见九芝与帝婿相随，神色有异，实为女子也。王疑九芝与帝婿有私。世宗还朝，遂告世宗”。
　　其实是陈王入宫拜见皇夫，发现黎九芝女扮男装，心生疑惑，以为皇夫偷情，等明帝回来，就去明帝那里告状了。
　　然后刚回来就有大惊喜的明帝一查，糟糕了，显阳殿前的土还是新的，那么大的玉人藏都藏不住，直接甩到了明帝跟前。

　　也很难说明帝是介意老公给自己戴绿帽子些，还是更在乎皇夫找了巫师埋玉人求她回心转意，总之，哪样都不是好事。
　　明帝生完气后，把事情压下来，倒没有废老公，只是把皇夫禁足了，再顺便“令太女在东宫，不复入显阳殿谒父”。

　　从此后，这对至尊至贵的妇夫彻底失和离心，感情裂得不能再裂。但觉得明帝还挺好人，老公给她搞巫蛊，这都没废了老公。不过也是因此皇夫彻底恨上陈王。】

　　周冕：“……情理之中又出乎预料之外。”

　　邓岚想了想，接话说道：“或许当年明帝与皇夫感情甚笃。”
　　无法，历来搞巫蛊的人都太出名了。
　　譬如卫朝哀太子桓韶，被其母桓雪弄死；再譬如前赵长信王徐漪，弄出巫蛊与皇帝争权。
　　不管明帝皇夫是什么原因，皇夫将巫师招入宫中，已然是犯了大忌。

　　【而黎九芝那边呢。
　　也不知道黎九芝这巫师拿了什么剧本，反正被明帝逮住后，没死成。
　　明帝想一出是一出，在含章殿召见黎九芝。
　　然后两人开始整活了。

　　明帝先问她为何扮男装入宫，黎九芝是个神人，答曰“我甚美。显阳为天子夫，甚爱上。美妇人入禁中，恐宫人传我与显阳有私，故易男子服”。
　　直白明了的话，将她和皇夫撇干净，顺便给打小报告的陈王上了眼药水。
　　大概明帝也知这是真话，沉默不语。没过几日，又与太女去显阳殿看了皇夫。当然这是后话。

　　而后明帝又让黎九芝说她是如何的人。
　　黎九芝一想，毕竟是皇帝嘛，还得往死里夸才行。于是对着皇帝大加夸赞，比如什么“上有人君大略”“此乃大功也”“不以帝业自矜”一连串冒出来。
　　但明帝何许人？
　　她出身天王家，打小身份尊贵，什么好话没听过，那些赞美词她背八百字也不是问题。
　　遂不满黎九芝言，让其重讲。

　　黎九芝又改口说“上容质如瑰，可春秋薄也，恐无长生之相”。
　　黎九芝也是敢说的。
　　当着明帝的面说她是短命的。但明帝的好脾气估计都在这了，甚至没生气，反而笑说“自古未有得长生者也”，这精神状态领先所有人。】

　　萧观：“……”
　　萧观盘算了一下从天幕里看过的直播，心想皇帝也算高危职业。
　　有些皇帝运气不好，在史书里不是退位让“贤”就是被诸位权臣给弄死。在狗血文里就更一言难尽了，被迫滋润的当鸭为国卖身。

　　她对先前说过的齐成帝周玉颇有印象。
　　有些人宁愿相信这位实权皇帝只娶仲襄一后，只是为了不想在妃嫔那儿做鸭子，也不愿相信人家帝后夫妻感情甚好。

　　【当然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明帝突发奇想了，让黎九芝算一下她能当几年皇帝。
　　很清新别致但也很要命的要求。
　　然后黎九芝非常有勇气，曰可，拿了明帝大笔赏赐回家，让明帝过来她家，摆足架子，最后再和皇帝说了不好听的话。

　　“鹊都出一新天子矣。陛下非人主也。”

　　史书上也不缺那些带有政治色彩的预言，比如要改朝换代、哪家帝位被篡、出了圣明天子，都会有个预言暗指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但当皇帝的面这样直白说出来，只有黎九芝一人吧。更要命的是——那时候的鹊都还真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