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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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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兽金炉中龙脑散出香渐淡,孙权睁着眼,看头顶雕纹的梁柱,更漏中水声点滴,天色渐渐发白。
 周瑜的脸被覆上了一层浅浅的曙色,第一次,可以靠得那么近看他的脸,鬓角的发丝纤毫毕现。
 如果你能一直这样睡在我塌上,不要醒来该多好。我就可以不必看你倔强的脸色,也不必忍受你日益剧增的疏离,每次你的言语举止为愈是恭敬,就愈是固执地不会在意我的想法。
 为什么每件事都要我让步,为什么你不能依着我?
 孙权想起小时候,阿哥为了陪公瑾出去玩,把他骗到母亲房里吃果子,说好同来同走,可出来后哪里还有人影。他气得连晚饭都不肯吃。
 他忍不住用两根手指作势捏了捏周瑜的脸,又唯恐他醒来。
 ——现在,是我的了。
 此刻,他的神色中没有无法排解的忧悒,也没有或许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尖锐,变得更像孙权小时候认识的周瑜,温润冲和,显得有些安静,却是快乐而神采飞扬的。
 公瑾……果然是凝脂软玉,润而丰泽,孙权忍不住,目光随着手指向下游弋。
 周瑜呼吸的节奏突然变了,下意识皱了皱眉。
 孙权遽然缩回手,随即翻身下塌,将衣袍一件件穿得端正服帖,一面系腰带,一面找到周瑜昨夜落在地上的佩剑,拾起后,双手捧奉。
 过了半晌,周瑜才睁开眼。所有的执拗和那些隐忍不发的抑郁重新溶到他的神色中。
 
 周瑜醒转来时,只觉头痛难当,咽喉干嘶,便想叫人送醒酒汤进来。
 然而他睁开眼,顿了一顿,觉得心沉下去。
 孙权垂首长跪于榻前,偷偷抬起眼,唤道:“公瑾。”
 周瑜将脸转向他,昨夜的种种记忆清晰地泛起。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权。明明是曾经在他膝头玩耍的孩童。明明是挥剑断下案角,震慑众臣的人主。
 周瑜,你不是发誓要守护江东,守护孙氏的基业么?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怒火难以压抑。
 
 孙权低声软语赔罪道:“公瑾,你原谅我酒后失德罢。”
 周瑜道:“你亲自为我奉酒,称我为‘兄长’,说要与我同心同德,就在这杯酒里——你对我下了药?”
 “公瑾。”孙权小声道:“你别恼了!”
 “为什么这样做!”周瑜恨道。
 为什么走错这一步!你我君臣,本可以做得很好!
 孙权自然不能说:我早就想这样做。唯有双手奉上宝剑道:“公瑾若要恨我一世,不如现在杀了我。”
 周瑜此刻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要不是他欲直起身时发觉手腕被束缚,也许剑就在手中了。他发现孙权居然绑了他的手,顿时气血上头,耻辱和愤怒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孙权见他脸色都变了,赶紧抽出剑,挑断了缚带,又转而将剑柄放在周瑜手中。
 默默跪坐,引颈而待。
 周瑜想到,上一次他这样坐着,是在他哥哥的灵柩前,通身素服,脸色惨白,眼圈通红,言谈中还隐隐抽噎,对自己说:“请将军执掌江东,继承我兄遗志,权愿为将军治下一长史,亦足矣。”
 
 静了片刻,孙权听到周瑜的声音。
 :“主公,自讨逆将军故后,瑜事主公殚心竭虑,夙夜匪懈——就是为了今日之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