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书店老板不简单》AE楠奕

1、普通的书店老板

　　毁了这个世界的是我，也不是。
　　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我不会停下。
　　午后的“廿修书店”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和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
　　空气里混合着旧纸页、新印刷品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墨殷随常泡的绿茶香气。
　　悬浮车的流线型阴影偶尔快速滑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店内投下转瞬即逝的暗痕。
　　墨殷随穿着一件柔软的浅灰色针织衫，正耐心地将一批新到的旧书分类上架。
　　他的动作轻缓而精确，指尖拂过书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在哲学区徘徊，显得有些迷茫。
　　“如果对存在主义初期论著感兴趣…”墨殷随没有抬头，声音温和，
　　“左手边第三排底层，那本蓝色封皮、书脊有些磨损的《存在与虚无》导读，或许比畅销架上那本浓缩版更合适你。”
　　年轻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谢后去找书了。
　　就在这时，店门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
　　穿着笔挺战术夹克、身形高挑挺拔的裴凌玄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城市快速流动的空气微粒和一丝极淡的能量残留气息…
　　可能是刚刚执行完任务，还没来得及彻底清理。
　　“殷随。”裴凌玄打了个招呼，熟门熟路地走到柜台边，自己拿起茶杯倒了一杯热水。
　　“今天怎么有空？”墨殷随将最后一本书推入书架，转过身，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疏离的浅笑。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好友，从制服肩章的细微灰尘到靴侧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焦痕。
　　“看来是城外任务，三级左右的能量碰撞，有点狼狈，但没受伤。顺利吗？”
　　裴凌玄喝了口水，苦笑一下：“什么都瞒不过你这脑袋。一个三阶中期的‘燃烬者’失控，烧了小半个旧工业区。压制费了点劲。”
　　他叹了口气，揉揉眉心，“这些力量……有时候真觉得……”
　　“觉得这世界建立在火药桶上？”墨殷随接话，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而掌握引信的，偏偏是最不介意点燃它的那群人。”
　　他走到柜台后，拿起一块软布，慢慢擦拭着一个本就光洁的陶瓷茶杯。
　　裴凌玄看了他一会儿：“你总是看得这么透。有时候觉得你开这书店真是浪费，你的能力如果用在……”
　　“用在元老院或者哪个大企业的情报分析部门？”墨殷随轻轻打断他，嘴角弧度未变…
　　“那里不缺我一个‘绝对记忆’。而且，这里更清静，能读到更多有趣的东西。”
　　他的视线掠过书店深处一排不起眼的、存放着特殊“禁书”或机密档案数据板的暗格。
　　终端手环轻微震动了一下。
　　墨殷随随意地瞥了一眼，是一条加密信息，关于他妹妹墨芸所在学院下个月将由元老会某位实权人物巡视的详细行程表和安保漏洞分析。
　　发送方是一个他暗中提供了数次关键情报、旨在颠覆当前秩序的地下组织。
　　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手指微动，信息瞬间被记忆并彻底删除。
　　“小芸快放假了吧？”裴凌玄问道，“她上次说异能控制课程又拿了优等，真是厉害。”
　　“嗯。”墨殷随点点头，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但那深处是绝对的冷静，像是在审视一件极具潜力、尚未完全打磨好的工具…
　　“她很有天赋，学院很看重她。这是好事。”
　　这意味着她将来能接触到更高层的圈子，更有价值。
　　裴凌玄又坐了一会儿，分享了些部队里的琐事。墨殷随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句，恰到好处。
　　送走裴凌玄后，书店重归宁静。
　　墨殷随回到柜台后，拿起看到一半的书。全息广告的光影在他清秀平静的脸上明明灭灭。
　　这个世界腐朽的规则，强者为尊的铁律，无处不在的压迫和不公……他全都记得，每一桩，每一件，清晰得如同刻印在眼前。
　　毁灭的种子已经播下，通过他精准“推荐”出去的某些书籍里夹带的信息…
　　通过他“无意”透露给裴凌玄、又会被更高层截获分析的线索…
　　通过他传递给那些反抗者的、看似无关紧要却能引发连锁反应的关键情报。
　　他不需要亲自下场。
　　他只需要记住一切，然后，在最合适的时间，轻轻推倒第一张骨牌。
　　茶香袅袅中，书店老板垂下眼睫，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