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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官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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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在一种行尸走肉般的状态中过去了。
那个冬天格外寒冷,许听楠家乡的小城也下了几场大雪,将整个世界覆盖在一片肃杀的白茫茫之中,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少出门,对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提不起丝毫兴趣,手机里,那个篮球剪影的聊天框,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刺眼的「好」字上,她没有删除,也没有再发过任何消息,只是任由它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凝固在列表的最顶端。
父母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学习太累了,她只是摇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没事,她无法对任何人诉说那段短暂又荒唐的“恋爱”,那更像是一场她一个人的盛大独角戏,最终以惨淡和羞辱收场。
她试图自我疗伤,她告诉自己,沈意宴或许本就是那样冷淡的性格,对谁都一样。
分手,对双方都是一种解脱。
她开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把那些偷偷收藏的、关于他的点滴——球场上偷拍的照片、日记里密密麻麻的名字、甚至是他用过的那种牌子的矿泉水瓶——都整理出来,塞进一个纸箱,打算开学后扔掉。
她甚至在心里为他开脱,也许他当时答应在一起,本身就是一场游戏的延续,是她自己太当真,陷入了不该有的幻想。这样想着,心里的痛楚似乎能减轻一些,虽然那钝痛依旧如影随形。
她以为,沈意宴和她一样,至少会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段关系的结束,哪怕他不在意,至少也会有一点点……不适应吧?
她无法想象,那个曾被她放在心尖上的少年,会如此迅速地、彻底地将她从生命中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然而,她所有的自我安慰和试图建立的心理防线,都在高二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一个看似平常的晚自习后,被彻底、无情地摧毁了。
那天,她刚做完一套物理卷子,感觉有些疲惫,便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想放松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刷新着朋友圈的动态。然后,她的动作僵住了,呼吸也在那一瞬间停滞。
置顶的一条动态,来自那个她以为再也不会更新、或者至少不会更新与她无关内容的账号——ShenYY。
没有配任何冗长的文字,只有一颗简单的红色爱心。
下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沈意宴微微侧着头,唇角勾着一抹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而缱绻的弧度,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宠溺和专注,他的手臂,亲密地揽着一个女生的肩膀。
那个女生……
许听楠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女生身上。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羊绒大衣,衬得身姿高挑挺拔,约莫170公分的样子,黑色的长卷发如同海藻般披散在肩头,肌肤白皙胜雪,她正对着镜头笑得灿烂,那笑容自信、阳光,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大大方方的美丽,眉眼间飞扬的神采,漂亮得让人几乎无法移开眼睛。她和沈意宴站在一起,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光芒,都般配得如同天造地设。
照片的背景像是一个艺术展厅,灯光柔和,氛围高雅。
沈意宴的配文,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却像三把烧红的铁锥,狠狠烙在了许听楠的心上:
「我的念念。」
我的……念念。
如此亲昵,如此占有欲十足的称呼,带着一种她从未在他那里感受过的、滚烫的珍视。
许听楠的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她机械般地、颤抖着手指,点开了下面的评论。
蔡明煊的评论在最上面:「卧槽!你竹马回国了啊?/坏笑果然帅哥美女还是在一起了,祝福祝福!」
另一个不认识的、但显然也是他们圈子的头像评论:「没想到你小子动作这么快/狗头刚回国就被你拿下了?」
下面还有一条:「又和你媳妇儿去哪儿玩了?这背景不像国内啊。」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念念姐还是这么好看!宴哥好福气!」
……
一条条评论,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将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也切割得支离破碎。
竹马。
回国。
念念。
媳妇儿。
天生一对。
所有的信息碎片,在她脑海里拼凑出一个清晰而残酷的真相。
原来,他不是天性冷淡,不是不会爱人。
他只是,没有那么爱她。
不,或许,从来就没有爱过。
他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叫桑念念,他们门当户对,两小无猜,那个女生如此优秀,如此耀眼,像一颗真正的星辰,足以与他并肩。
而他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温柔、所有的专注,都只留给这个叫“念念”的女孩。
那他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她那个可笑的、基于大冒险的表白?
是因为一时兴起?是因为觉得她这种小心翼翼、普通平凡的女孩,是一种新鲜的体验?还是仅仅因为……在那个瞬间,他懒得拒绝,或者觉得无所谓?
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许听楠,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一个在他正牌青梅竹马缺席时,偶然闯入他生活的、可怜的替代品,或者连替代品都算不上,只是一场随意的消遣。
她想起他送她手链时的平静,想起那个蜻蜓点水、毫无感情的吻,想起他长久的沉默和疏离……原来,一切都有了解释,不是因为性格,不是因为忙碌,只是因为她不是那个对的人。
他不是不爱发朋友圈,只是不爱发关于她的朋友圈。
他不是不会热情似火,只是他的热情,从未为她燃烧。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撕扯,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比收到那个“好”字时,更痛,更绝望。
那是一种被彻底否定、被彻底比较、被彻底践踏后的,深入骨髓的羞耻和悲凉。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滴大滴地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张刺眼的合照,模糊了那句“我的念念”,也模糊了她整个摇摇欲坠的世界。
她终于明白,她所以为的暗恋成真,所以为的短暂拥有,所以为的心碎分手……在沈意宴和桑念念青梅竹马、久别重逢的故事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多么的可笑可怜。
她输掉的,不仅仅是一段仓促的感情,而是她整个青春里,那份最纯粹、最卑微的仰慕,被现实无情地碾碎成了齑粉。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尖锐地响起,周围的同学开始收拾书本,喧闹声四起。
许听楠却像被钉在了座位上,动弹不得,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咸涩的泪水流进嘴里,带着无尽的苦涩。
原来,真相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残忍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