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你接我一下 ...
-
烧烤过后，小帐篷下的桌游帮忙捱过一天最热的时候，趁着下午的温度正好，微风不燥，应该去跑、去跳，去做一个漂亮的倒挂金钩！
正倒挂在单杠上的赵书言如是说。
请了路过的大爷帮忙拍照，几人将中心留给杠上那只猴，横屏镜头正好够框住五张龇牙咧嘴的鬼脸。
从景观小道漫无目的地走，沿路摆满了各种小摊，烤肠面筋的香气勾得人直流口水；卖小工艺品的女孩口齿伶俐，说得游客们连连心动，不过只有这五个本地人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平时卖，价格能便宜一半。
“摆摊竟然这么赚钱，要不然我们暑假也去摆摊吧。”
见证着一个纪念品卖了五十的宋灵曦忍不住说道。
“可以是可以”，姜清雨冷静地做出分析，“但你得会推销，你看刚才那个女孩，一个破木雕都能有发财保平安的功效了，昧着良心说话也是需要勇气的。”
宋灵曦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贺悦紧接着说：“可以卖花啊，尤其七夕的那几天，肯定有很多人买的。”
这边的创业计划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就见赵书言在前方招手：“快来，有好玩的。”
等三个女孩走近，才发现这是一个套圈的摊位，红布上由远及近摆了好几列东西，小到一罐金鱼，大到一个草莓熊玩偶，不过东西越好，摆得也就越远。
摊主是个朴素的中年男人，短袖被水洗得发白，见到有人来，棕黑的脸上写满无措，只是不尴不尬地抬了抬手，看起来比他们几个更像客人。
“随……随便套，套中就拿走。”
或许正是因为不会揽客的原因，摊子前鲜少有人停留，明明这一路都是人声鼎沸热闹至极，这一块却安静得格格不入。
被这么一招呼，原本还大大方方的几人突然也觉得有些尴尬，彼此交换了好一会眼神，宋灵曦问：“试试？”
“试试就试试。”
景繁心领神会，径直付钱买了一百个圈。微信到账的声音响起时，摊主肉眼可见地惊慌起来，似乎没想到他会买那么多，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宋灵曦见状，连忙出声附和：“一人二十个正好，我有好久没玩过套圈了，不知道能不能套中呢。”
趁着摊主转过身去的空当，贺悦飞快递来个“演技不错”的眼神，宋灵曦只当作夸奖照单全收，对她很是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接过一把花花绿绿的塑料圈，景繁首当其冲成了第一位。只见他装模作样对着距离最远的草莓熊瞄准了约有半分钟，而后在众目睽睽下信手一丢，没中。
非但没中，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摊主虽然没说话，但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宋灵曦又抬眼打量这个摊子，没客人的另一个原因很可能是上面的东西大多都已经过时。穿着夸张花裙子的洋娃娃、塑料小罐里两只黑黢黢的小蝌蚪，还有还有配色夸张的玩偶……
整个摊子上唯一能看入眼的，恐怕就只有那个草莓熊了。
如果景繁出手就把草莓熊套走，摊主可能后面就真的再没生意可做了。
二十个圈子转眼丢完了大半，不出所料地，一个都没中。
摊主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警惕，变得舒缓，而后渐渐染上怀疑。
赵书言以手握拳放在唇边，非常刻意地咳嗽了两声。景繁这才如梦初醒般，挠挠头自言自语道：“我靶子好烂。”
宋灵曦有些尴尬地扶额，因为他的演技实在太差了。
赵书言使劲压着嘴角，生怕露出破绽，毕竟能听到那个在王者峡谷用百里守约枪枪爆头的人说出这话，实在是稀奇。
等景繁手里只剩下一个圈子的时候，摊主像做下了什么决定，起身去把草莓熊往前挪了一格，位置刚好就在那堆没套中的圈子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看来景繁的演技的确很差，差到连摊主都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宋灵曦也不免好奇，景繁会不会把那个草莓熊带走。
或许在最开始买圈子时，大家就已经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一百块钱摊成五份，也不过就是每人吃顿饭的价格，但若合在一起，便是小摊摊主还算可观的一天收入。
不怎么走心的瞄准后，微曲的手臂猛地打开，用力将圈子推了出去。宋灵曦目光追随着它的走向，只用一秒钟时间就发现了，这走向不对。
一抹绿色飞速闪过，带着越来越近的气流，最后不偏不倚圈中了宋灵曦半举着手机的手上。
以手腕为轴心咕噜噜转过几圈后，圈子耷拉着挂在手肘位置，绿莹莹的颜色，搭在白皮肤上再显眼不过了。
赵书言：……
姜清雨：……
贺悦：……
宋灵曦：？
景繁慢吞吞地收回手，坦然对上摊主的目光，认真解释道：“不小心看岔了，没办法。”
你这是没办法吗？你这是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办法吧！
既可以避免套走草莓熊，还可以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真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摊主显然也被这一出整得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你什么都没套中，那就没有东西能带走了。”
如他们所料，这位叔果然不会做生意，正经的生意人哪里会在乎客人的得失？
景繁对这失败接受得格外坦然，笑意只增不减：“没关系，我最想要的已经套住了。”
宋灵曦很轻地咬了下唇，取出圈子归还时才发现，手在微微发抖。
剩下八十个圈子被均分给了四人，赵书言借口要挑战自我，把起点线设在了两米开外，最后勉强套中了两罐蝌蚪。等每人都套过一轮后，手上的收获一共是五罐蝌蚪、两个羽毛毽子，还有一个笑容诡异的哆啦A梦娃娃。
或许是真正有了交易，摊主的神色渐渐明朗许多。再加上宋灵曦几人在这里停留太久，引得些好奇的游客驻足观看，也正好是他们离开时，又有一个小孩缠着妈妈买了十个圈子。
临近黄昏，树影疏斜，阳光在湖面摔成一摊碎金，又被路过的游船拾起，在尖角的棚顶上聚成明黄色光晕，映出亮莹莹的一大片。
“这怎么办？”赵书言举起手里的塑料透明小桶晃了晃，两只蝌蚪在其中游得正欢快。
姜清雨也拿起手里的这桶看了看，思索片刻后提议：“不然找个岸边放生了吧，真带回去养成青蛙的话，我妈得打死我。”
附近的人工湖边都装了栏杆，之前路过的露营区那边倒是有浅溪，放生到那边简直再合适不过。
说干就干，五人当机立断掉头，走过长长的环湖景观路后，稀疏林叶间的大片绿地映入眼帘。
稀稀拉拉搭起的帐篷便是今晚留宿者的家，玩飞盘的几个小孩笑声比鸟雀还清脆，足底踏过草地时有微微的下陷感，坐着或躺下都是很舒服的天然软垫。
宋灵曦借着放生间隙，用湖水照了照自己的脸，清澈如镜的水面很快映出另一个人影，随意地半蹲在自己身边，罐子里倒出的水和蝌蚪一起游向看不见的地方。
“晚上想好吃什么了么？”仿佛看出宋灵曦一瞬间的无措，景繁先挑起话题，虽然老套，但在无话可说时也的确好用。
“姜清雨说附近的商场有家烤肉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今晚人多不多。”
宋灵曦边说边站起身，却发现其他几人都不在这边，不知道跑去哪里放生了。
两人一路无言地往回走，宋灵曦控制不住想起那句“想要的已经套中了”的话。她当然明白直接问是最好的解答方式，但如果拆穿的不是好感，而是一个人的自作多情，她大概会无地自容到直接逃走。
所以从很久以前开始，宋灵曦宁愿猜景繁讨厌我，也不想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夕阳将并排的背影拉得很长，长到两人中间刻意隔开的距离，好像都能忽略不计了。
不远处的树下，两个小孩正抡圆了胳膊将羽毛球拍往上丢，不过因为力气实在太小，拍子掉下来时差点砸到头。
宋灵曦看得心惊肉跳，连忙上前阻止，用尽量最柔软的语气问：“你们在做什么呀？”
小女孩看到两人仿佛看到救星，指着树很有礼貌地问：“我们的羽毛球掉到树上了，哥哥姐姐能帮我们取下来吗？”
宋灵曦抬眼仔细看了看，果然在交相掩映的绿叶间发现一抹白，正卡在两个小枝丫间，距离地面约莫两米多高。
仰着头说话时脖子上有淡淡的勒感，宋灵曦问：“这能打下来吗？”
“不太好打，而且旁边还有人，要是误伤就不好了。”
简短地判断完，景繁捞起两只袖子，道：“我爬上去拿吧，正好下面的枝干还算低。”
“那你小心点”，说完，宋灵曦护着两个小孩自觉退到一边。
最下面那根枝干生得粗壮，不过得大跨一步才能踩到，宋灵曦默默预估了下自己的腿长，很自觉没说帮忙的话。不过这点距离似乎对于景繁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是脚尖轻踮，抬起的那条腿已经稳稳踩了上去。
这逆天的腿，吃多少饭才能拥有同款啊？
剩下的便是水到渠成，羽毛球被拯救于手掌中，景繁捏着朝下面晃了晃，道：“拿到了。”
两个小孩激动得鼓起掌来，大喊着“哥哥好棒”，宋灵曦仰头看他：“快下来吧，小心点。”
羽毛球落入柔软草地，和主人团聚后被仔细收进包里。宋灵曦叮嘱过他们慢点跑，回头看却见景繁还在树上。
为了保持平衡，他干脆坐下，单手扶着主干，流畅的手臂线条微曲成细瘦但有力的弧度，两条腿自然而然垂着，在枝桠间留下格格不入的蓝。
仰视的姿势对脖子不太友好，宋灵曦往后退了两步，问：“不下来吗？”
景繁漫不经心地朝脚下看了一眼，然后又重新对上宋灵曦视线，认真道：“太高了，下不来。”
直接跳下来可能确实有些勉强，原路返回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宋灵曦不留痕迹地扫了眼那几根树干，垂着的手不经意握了握拳。沉默片刻，她又问：“那你想怎么下来？”
男生的眉眼染上笑意：“你接我一下。”
喉头轻滚，咽口水的声音有些明显。宋灵曦只犹豫了一秒，然后便乖乖站在树下，张开双臂：“这样可以吗？”
“够了。”
景繁应得快，动作也快，宋灵曦眼前一花，肩头随即传来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她下意识后撤一步稳住身子，却还是被带着失去了重心。
失重感后平稳落地，身上却并不疼，充当人形肉垫的某人发出闷哼一声，宋灵曦赶紧起身去看：“没受伤吧？”
景繁眉眼温和舒然：“没有。”
宋灵曦眨了眨眼，突然发现她好像从没这个角度看过景繁。
躺着的姿势让碎发和绿草厮混一团，自己的半边身子挡住所有天光，给瞳孔又蒙上一层阴影，但也因此，让那双眼里满满当当的都只有自己。
小臂下的胸膛温热柔软，随波逐流般的起伏不定，是心跳的无所保留。
十几公分的距离，只要再低一些，就能吻到那双总令自己想入非非的唇。
不受控制地，宋灵曦的视线游移而去。
这点细微变化没能逃过景繁的眼睛，向来古井无波的灰瞳中染上些许热烈的色彩，是冲动？是渴望？他一时说不清。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你接我一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