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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他欺负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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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我受不住了。”
“你可不可以,帮我解开一点点,就一点点。”
床幔里有一道软糯糯的声音传出来,似乎有些委屈,似乎有些讨好。
她的双手和小臂都被束缚在围栏顶部,这个高度让她有些难以承受。她没有办法完全坐下,也没办法完全站立。
乐之试图小幅度地挪动,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很不舒服。
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了。而这期间,秦川先是吃了几块糕点,然后又开始喝茶。
此时,秦川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乐之看到秦川的目光投来,立刻绽开了一个甜美的微笑,试图讨好求饶。但是秦川好似丝毫没有怜悯之心,还有些促狭地看着。
可恶,混蛋,就会倚强凌弱!
“一家人要和和美美,家和万事兴。”乐之还是假装谄媚地笑道。
秦川完全无视了乐之此刻任何叫喊,把床侧的帷幔仔细拉好,严丝合缝。
乐之本就面向着墙壁一侧,现在是扭头也看不到床外的事情了。
她只听到脚步声慢慢远离,随后不久有人推门进来了。
乐之心头一紧,虽然这床幔倒是遮挡得严实,只是这般姿势还是有一些羞耻。
眼睛看不到,听觉倒似乎更灵敏了,她听到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
此时,周明远正摆弄着他的药箱,皱着眉头,没好气地瞪了秦川一眼。
秦川肩头和大臂上的伤,其实比看上去更严重。尤其是大臂处,当时在堰塞坝被飞速滚落的山石剐蹭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大片皮肉翻卷,再加上之前连着风雨兼程,伤口混着脏衣、雨水,早就开始发炎溃烂。若不是秦川体格结实,换作寻常人,怕是早已高烧不退。
周明远解开染血的纱布,眉心皱得更紧了,心理嘀咕:“之前包扎得好好的,这才多久,又渗血了?在床上还能折腾个啥?”
“忍着。”
秦川此时眉头微皱,胸膛也随着喘息起伏。红果*的这半边身体可以看到暴起的青筋,以及紧绷的肌肉线条,胳膊上还有未擦干的血迹。
秦川微微向后仰着头,在灯火晕染下,竟透着一丝恍惚的脆弱。
周明远恨恨道:“你再折腾,手废了可别赖我医术不精。”
是周大夫吗?乐之听得不真切但是可以推测。
“周大夫?是你吗?”乐之试探性地问道。
她此时并没有想太多,她实在太难受了,现在腰背酸痛,手腕和小臂也被她挣扎得很疼,她只想赶紧解脱出来。
而此时的周明远,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怔住了。
“周大夫,求你救救我,我的腰疼得要断掉了。医者仁心,行行好嘛。”
周明远震惊地转头看向秦川。
秦川并没有什么动作,仿佛还在平复刚刚的喘息。
周明远迅速收拾好他的小药箱,疾步离开了。
……
一个时辰前。
秦川刚换过药,奔波许久的身子也撑到了极限,不多时便沉沉睡去,只是睡得并不安稳,脑中浮现着一幕幕过往情景,似真似幻。
夏日午后,阳光透过枝桠,斑斑驳驳地洒在院中的青石板上。院角那棵果树枝繁叶茂,枝头挂满了青涩的果子,这是秦川母亲在他出生时亲手栽下的,如今已亭亭如盖。
但是这树下却是另一番景象。
“哎哟,疼死了,娘,娘,救救我——”
一个瘦削的男孩被高大的男子按在石凳上,声音里透着几分委屈,那男子手里攥着一根柳条。
“川儿,娘不是不帮你。”
不远处,身着一袭轻薄夏衣的女子慵懒地倚在廊下,手里还剥着果子,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
“娘要是帮你,你爹又要哭哭啼啼,说我不向着他。”
男孩眼珠一转,趁着父亲分神的空隙,腰肢一扭,猛地借力一个翻腾,从父亲手里脱身,旋即轻盈地跃到了廊下,顺势躲到了母亲的身后,双手抱住她的腰,仰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秦母无奈地叹息,拍了拍小儿子的脑袋,宠溺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树影婆娑,风吹得果叶沙沙作响。
……
夕阳西沉,余晖投下浅浅的金光。
“哎哟,手下留情,你还是我亲哥吗?”
少年捂着肋下,脸上写满了不满。刚才那一击来得太狠,他险些没站稳。
“许久没见,长本事了,竟敢偷袭。”
对面的青年一身玄衣,带着比秦川更为成熟的英气。他一手揉搓着自家弟弟的脑袋,一副长兄训幼的模样。
“嘿,娘说我近来进步很大呢,安叔也夸我了!” 少年得意地晃了晃肩膀。
“怎么没见爹?”
青年闻言,偏头看了一眼庭院深处:“早就奔着娘的屋子去了,轮不到你。”
夕阳下,兄弟俩的笑闹声随着风穿过庭院,弥漫在夜色即将降临的天际,温暖而静谧。
……
转瞬,天色阴沉。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远处的天空被黑红色的云层笼罩。残存的火光映照着遍地横陈的尸骸,盔甲碎裂,刀枪折断,仿佛整个战场都被血色浸透,化作一片人间炼狱。
“川儿,你快去,听话。”
熟悉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贯的沉稳,但隐隐透出急切。
“娘——!”
秦川想上前去拉住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他的母亲站在尸骸间,身上的铠甲早已染血,眼底却依旧带着温柔。
可下一瞬,那张熟悉的面容开始渗出血迹,最后竟染红了整张脸。
秦川心头一震,喉咙干涩得几乎喊不出声。
突然,四周变得诡异地寂静,战场的厮杀声仿佛瞬间被抽离,有人正死死拽着母亲的手臂,拖拽着她往黑暗的深渊里坠去。
“放开她!!”
他疯狂挣扎,心脏狂跳,浑身战栗,下一瞬——
秦川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衣衫,胸膛剧烈起伏。下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梦中的恶鬼,他一把掐住了那人的喉咙。过了好一会,他才恢复清明,看到了乐之正在他的手里挣扎。
“你怎在这里!”
乐之怔了一下,还在大口喘息,小小声地说道:“我想陪陪你,太冷了就进到被子里了。”
秦川低垂着头,遮住了眼底的波动。闭眼的一瞬,睫毛微颤,仿佛压抑着什么难以言说的情绪,然后深深吐息。
“谁教你的,乱爬男人的床?”
乐之此时眼眶微红,缩在床角。
她只看到秦川在睡梦中,可是依然眉头紧锁,一滴泪珠顺着鬓角滑落。还有一些低哑的呓语,听不清,只觉语气沉沉,像是压抑着极深的痛楚。
乐之小心又轻柔地试图擦拭秦川的泪痕。
西川多高山丘陵,地势崎岖,不像江淮那般温润平坦。虽然这些年百姓尚能丰衣足食,可若粮仓充盈,是否就能避免那场全军覆没的悲剧?
大昭的将士戍边守土,护国安民,不该落得如此结局。
若能尽己所能,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