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星》disbelief

3、第 3 章

　　中午时刻太阳休息，而后灰扑扑带着点凉风的天气开始转晴。
　　绿茵茵的草坪，暖阳斜日，青春明媚。

　　·

　　高二（一）班的位置正对主席台，前面是小六，后面分别是初中部、高一和高三级部顶尖班级。
　　位置是轮换制，上一年恰好是高三的顶尖班。
　　小六是朗赛高中的小学六年级，都是用3目筛从全国各地筛出来的人才，走的是竞赛班，周雾柏全能型高手就是从那儿走出来的。
　　因此，小六虽然是学校的基础建设，却很是受宠。
　　王兴昭站在班主任老潘的身边，远处身着藤萝色缎面礼服的少女款款而来。
　　漆黑如瀑般顺滑的发丝束起，盈落几缕短絮碎发，头顶带着一顶克莱因蓝色的天鹅绒皇冠，纯净的脸上此时做了晕染，姣好的唇瓣被梅子红覆盖，真真是个人间绝色大美人儿啊！
　　周围躁动，波及到的班级无论男女同学，都不禁吸了口气——
　　“哇塞，天仙下凡啊！”
　　“什么仙女？仙女是长得仙气儿飘飘的，阿绒明明就是女王级别的，漂亮的太有攻击性了好吧！”
　　“对对，是我见识浅薄可以了。”
　　“切，阿绒宝宝校花头衔实至名归啊。”
　　我去！女神，阿绒你好靓了！”
　　“是啊是啊！”
　　漂亮的让人粤语都出来了。
　　“谢谢，我们班的班牌呢？”蝴蝶羽翼般的裙肩露出女孩娇俏白皙的双肩，锁骨明显，身材甚好。
　　老潘笑着指了指王兴昭，穿着迪奥飘带西服的男生点头，说：“这边。”
　　沈斯绒拎起裙裾两侧，向他走去，主席台上有道目光始终落在一班，始终追随于沈斯绒的身影。
　　“雾柏，陈主任让你去趟后台。”来人生的不矮，浅棕色的长发披散，墨色的礼服在白光下闪闪发光，与周雾柏的英式西装正相配。
　　周媚，与他搭档的女主持人。
　　周雾柏手上把玩着一个航模，闻言起身道谢，转身离开的时候，周媚拉住了他的胳膊，笑道：“柏哥，我这身打扮好看不？”
　　女孩提起裙摆旋转一周，周雾柏低低笑了声，道：“好看的，走了。”
　　“啊，嗯！”
　　周媚很高兴，尽管她知道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夸赞，但也是很满足的。

　　·

　　王兴昭扛着两块牌子往一班去，沈斯绒想帮他一起拿，接过显然被他拒绝了。
　　“我帮你拿一块吧。”
　　“不用，你昭哥可以！”他左右各一块班牌，像是扛了两把加特林的气势，“你柏哥哥不在，昭哥必须靠的住。”
　　沈斯绒抿唇，笑道：“昭哥一会儿是我举牌欸，你给我适应一下呗。”
　　“咦～年年都是你呀！你可别骗我。”
　　“行，你拿着吧！”
　　两人往班里走，路上正巧遇见了回班的周雾柏。
　　“你，不是在上面主持吗？”王兴昭和沈斯绒异口同声。
　　这会儿主持人已经开始了工作，看见他，两人默契地望台上瞅了瞅。
　　什么？！
　　宋凭……
　　周雾柏挑眉笑了，问道：“就一定得在台上？陪你举牌不行？”
　　“可以，当然。”沈斯绒笑着点头，黑丝绒手套遮住了手背上的药膏，女孩儿的出现吸引了不少观众的目光。
　　王兴昭似笑非笑地瞥了那些个人一眼，淡淡说道：“直勾勾盯人可不礼貌，对吧柏哥。”
　　周雾柏正在帮沈斯绒整理裙摆，闻声抬眸，正巧碰上了那些人望过来的目光，他不语牵着沈斯绒的手就走了。
　　“呃…柏……”
　　王兴昭尴尬了。
　　“走了，他们没眼色你还能怎么着？”
　　“诶，来了。”
　　三人刚坐，周雾柏就被老潘捉走了。
　　“绒妹妹，绒妹妹，老潘找柏哥干啥呢？”王兴昭望那边瞧，脸上八卦的意味遮都遮不住。
　　“我唔知啊。”
　　沈斯绒解开运动鞋的带子，从鞋盒里取出细高跟穿上，宝蓝色的绒面设计，比菲碎钻点缀其间，少女白嫩的脚踝露出，很合脚，特漂亮。
　　“你和沈斯绒谈恋爱？”老潘年少用功过度，导致中年危机，啤酒肚加上地中海，妥妥的男人标配。
　　周雾柏挑眉，笑道：“嗯？您可别乱扣帽子啊！”
　　“呵，你要不看看媒介新闻？”
　　“什么情况？”
　　老潘不语，只是一味笑着拿出手机，只见黑屏亮起，赫然出现了三个加粗的黄底红字——天仙配，底下还有一行字：“双华”有望合体，国民经济将再度步入全面飞跃时期。
　　双华，亨华集团和芳华集团。
　　他接过手机，修长的手指往上翻着屏幕，浏览到配图时周雾柏抿了抿唇，眼底幽幽地开口：“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什么？躲什么？防什么？”
　　好一个三连问。
　　“躲过了仇家没防住狗仔喽。”他说得漫不经心，周雾柏把手机递过去，双手抄在裤兜里，整个人懒散又痞气。
　　老潘瞪着他，没好气开口：“站好了！你穿的是西装！”周雾柏笑了声，端正站姿，“你过去，把沈斯绒给我叫过来！”
　　“……干什么呢？都说了，没谈没谈！”他急了，越过老潘正巧对上沈斯绒的视线，女孩下意识就移开了目光。
　　这下轮到老潘笑了，他拍了拍周雾柏的肩膀，慈眉善目地拉起他的手，语重心长地问：“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喜欢她？”
　　周雾柏不动声色，谐谑的目光掠过老潘那张“了然于心”的脸，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我还是有青春的，你别仗着自己的家世、成绩和脸面就乱撩女孩儿啊！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的，可不能犯浑啊！还有，你知不知道早恋……”
　　“的确。”他垂眸，勾起唇边，“很明显吧，是喜欢，但我不会乱来的。”
　　“……”老潘脸色铁青，他没想过周雾柏会这样直白，居然还承认了，“哼，你小子不愧是我的学生！好了，你，我还是相信的，小姑娘挺好的，追人要认真对待！”
　　“哦～”周雾柏挑眉，神在在的欠揍样儿，“老潘，你怎么还鼓励学生谈恋爱呢？你这样可不对劲啊。”
　　老潘，人送外号“灭绝行副”，朗赛高中行政中心最强的利刃，专治违纪早恋。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九）班，他们热烈如夏日，驱散一切……”昂扬奋进的音乐起伏不断，宋凭念着稿子和周媚配合默契，老潘终于是想到了什么，道：“快到我们班了，你准备一下哦。”
　　“？”
　　“学生代表发言，今年新加的。”
　　“呃……好。”
　　校长、学生会主席、校团委和各位主任，你们好样的！
　　老潘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缓和道：“周学霸，我们相信你哈。”
　　周雾柏满头黑线，向他挥手道别。
　　刚过去，王兴昭就拉着他站在了队伍的最后，嬉皮笑脸地问：“老潘跟你说啥了？说得你面色凝重的。”
　　“不至于哈。”周雾柏推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眼神凉凉悠悠，“为什么拉我站最后？”
　　“……嗯？”王兴昭四下望去，小声和周雾柏咬耳朵，“你高啊大哥！一米八六啊哥，怎么这么没自知之明呢！”
　　“一米八，谢谢。”
　　平静而淡定。
　　“你怎么还能长？你打激素了吗？天！柏哥你好长一条！”
　　周雾柏低头，唇角张扬：“硬件开发到位，没办法。”
　　“……”装货，去你的！
　　前面，刘舒予组织大伙儿的站位，沈斯绒举着一块班牌，另一块在一个男生手里，这会儿还和她聊得挺起劲儿。
　　“沈垂华怎么在这儿？”他身上的英式西装被王兴昭拔了下来，那小子还笑嘻嘻把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此时正单膝跪地给周雾柏系着丝带。
　　听见他说话，王兴昭从后头探出个脑袋，眯眯眼：“他啊，非说自己班上的举牌女王太丑了，跑来我们班蹭个热闹，乐子一个。”
　　“八班的牌子是宋诗昼举的，我怎么不知道可以串班？”
　　当时练稿，他瞥了眼各班的举牌名单，八班的应该是宋诗昼和沈垂华。
　　他这会儿跑一班来，纯粹找茬儿受！
　　“你系好了没！”
　　“别慌啊，马上蝴蝶结就……”
　　王兴昭还没说完，他长腿一迈就往班级前头走去，背后的蝴蝶结都歪了，像是个被拆掉一半的礼物，不得不说，这人身材好的没话说。
　　“帅呀柏哥！”他靠在同班男生的肩上竖起个大拇指，那男生耸了耸肩膀，王兴昭瞪他，“顾川儿你干啥呢！”
　　叫“顾川儿”的男生双手插兜，微扬下巴：“刘班长，是他自己往我怀里靠的，与我无关。”
　　“！嗯？”
　　王兴昭扭头，噔一下就站直了身子，傻傻地挠了挠头道：“班长大人好。”
　　她去掉了橡皮筋，脸做眼保健操都不摘的眼镜也取了，很可爱。
　　刘舒予点头，脸色腼腆：“王兴昭你站好！”
　　“噢，王哥，刘班长可是第一个叫你全名的女同学啊！”顾川骚骚地笑着，把王兴昭往前面推了把，飞了个吻，“拜拜昭昭。”
　　王兴昭抬腿想踹他一脚，奈何这狗子跑太快，他不好意思准备解释，刘舒予没给他再开口，道：“要进场了，你快点站好吧。”
　　“好！”

　　·

　　沈垂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半开玩笑地把手搭在沈斯绒的肩头，嘴里不停输出。
　　周雾柏走到两人中间，直接把他手里的班牌往后一扔，立马就有人接住了，紧接着他又朝沈斯绒伸手，示意她将手里的班牌给自己：“给我。”
　　“老潘找完你了？”沈斯绒自然地递过去，揉了揉手腕儿，“要进场了，怎么衣衫不整的。”
　　“什么？”
　　“蝴蝶结啦，哥哥。”她生的明媚但冷清，此时此刻漂亮的狐狸眼勾起，红唇微扬，“歪了。”
　　“那又……”
　　“柏哥你做什么呢！”被推开的人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急忙上前询问，“我和阿绒聊的正起劲呢！”
　　周雾柏眉头一皱，随即回头笑的戏谑：“现在我来了，回你班上去。”
　　“不是，你们班主任都同意我……”
　　他还想挣扎一下，周雾柏沉声道：“现在我来了，回你班上去，我们要进场了！”
　　沈斯绒抬眸望着他坚毅的侧脸，他的鼻梁骨可挺直了，周雾柏真的很爽，长得真的很爽。
　　此时他语调稍缓，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沈垂华叽里呱啦地说道，沈斯绒都没听清楚，她挽住周雾柏的臂膀，道：“要进场了，我们走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沈垂华讲的。
　　叽里呱啦的男生终于暂停了，周雾柏平淡收回视线，目光短浅地停留在她脸上，收回视线，慢慢悠悠地说：“好好挽，哥才能牵稳你。”
　　“……”臭屁！
　　“知道了，班牌要不放中间吧。”
　　周雾柏展颜，回头将班牌交给了刘舒予，道：“麻烦了，一边儿一个。”
　　“啊？好的。”
　　一班迅速站好，被沈斯绒挽着的手周雾柏把它插在裤兜里，飘带西装的蝴蝶结歪着，适当长度的丝带飘摇，他像个男狐狸精似的，丝带就是他的尾巴。
　　沈斯绒挽着他的手收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第一次和你一起走，有点紧张呢。”
　　“嗯？在说什么？”他低头，发胶固定好了的发丝硬邦邦的，沈斯绒推了他一把，说：“你的头发看着不太妙，劝你赶紧去洗个头。”
　　“哼，现在？”
　　“一会儿，走了！”
　　全场响起《丢了你》DJ版，音乐越过重重叠叠的人，响彻整个校园，底下乌泱泱一大群人瞬间清醒，阳光下的少年气开始蓬勃兴起。
　　“看，高二（一）班的头牌是周雾柏欸！”
　　女生推了推身旁的男孩子，男生重心不稳往旁一倒，怒喝：“周雾柏怎么了？不就是个学习好的书呆子！”
　　“屁！！”周围人群躁动，沈斯绒往那边瞅了眼，嘀咕着：“周雾柏你好受欢迎。”
　　“唔该。”
　　沈斯绒不可置信地望向他，BGM的声音很大，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听得见，可周雾柏的的确确望了自己一眼，目光灼灼。
　　“你……”
　　“专心点，给大家打个招呼啊。”他嗓音低沉，音乐并没有盖过他的声音，这真是神奇。
　　“我总在每一个黑夜想你，嘲笑自己傻得可以，
　　“没懂的珍惜，
　　“那么轻易丢了你……”
　　这歌词，够劲儿。
　　“谁选的？”
　　“他们。”
　　“嗯，那我看你很享受的样子。”
　　沈斯绒音量调大，周雾柏勾唇没说话。
　　老潘在后面质问：“谁，谁选的歌儿！”
　　孩子们不语，只是一味拿眼镜瞟着跟没事人儿一样的周大少，老潘冷冷勾唇，他无语了！
　　他腹诽，你小子居然……会玩儿！不愧是我学生啊。
　　尽管背景音乐独树一帜，但人们仍然在为他们沸腾，整个一班的出场相当成功，天仙配合作得不错。
　　一场“红毯”走下来，观众们的目光纷纷追随他们，这次换了背景音乐果然比去年更火热，周雾柏就是选择BGM的神啊！
　　当即，老潘一拍凳子坐下，笑乐了：“八点半，全班请假出去吃火锅。”
　　“哇塞！老潘你可以啊！”
　　“六，老潘我誓死效忠于你！”
　　………
　　全班七嘴八舌，直把老潘逗得笑傲江湖。
　　“换衣服吗？”
　　身侧，男生解开西装扣子，低头写着发言稿，没理头地来了这么句话。
　　沈斯绒点头又摇头，恹恹的。
　　“怎么了？”
　　“不想去，难得走。”沈斯绒懒散靠在椅背上，头顶的王冠被她摘下放在手里把玩，“哥，一会儿出去吃火锅的时候你帮我给老潘请个假。”
　　周雾柏放下手中的笔，静静地等待她的继续，沈斯绒抿唇，道：“Datura，help me.”
　　Datura，周雾柏的英文名，释义为“曼陀罗”。
　　金色曼陀罗花，不止息的幸福。
　　“撒娇没有用。”周雾柏提拎起个袋子扔给她，“我妈让我拿着，她怕你穿礼服着凉。”
　　“霏姨啊……”她一边穿着大衣，一边打趣道，“Datura你难道不担心我着凉吗？”
　　“怕啊。”他用笔抵住女孩靠过来的额头，同她一样笑着说，“你上次感冒，可是拉着我熬了一整个下午呢。”
　　去年年底，周家夫妇领着沈斯绒和周雾柏去长白山玩雪，某人玩得太嗨皮了，第二天就吸着个鼻涕窝在床上，裹的严严实实的，周雾柏站在一旁嘲笑她，结果就是，周家夫妇俩携手去滑雪了，他留下来任劳任怨地照顾了沈大小姐整个下午。
　　沈斯绒裹紧羊绒大衣，伸手揉了揉鼻子，正经解释说：“我就去拿上次的衣服，保证不碰车。”
　　“不行，我不好解释。”
　　“为什么！”
　　“老潘误会我们在谈恋爱，这个时候请假不好。”
　　沈斯绒挑眉，道：“那么多人都在传我们在谈，之前也没见过哥哥你脸这么红啊！”
　　“……”周雾柏咳嗽了声，淡定从容，“怎么，你和沈垂华约好了？你要去就去呗，自己请假去！”
　　他面色平静，语气中却流露出淡淡的酸涩。
　　“我……”
　　“有请学生代表——周雾柏上台发言，并与校长一齐宣布“自由日”正式开始！”
　　周雾柏果断起身，连半刻钟都不留给她解释。
　　男生大步流星走上台，接过校长递来的话筒，俊逸容颜尽展青春，他向台下挥了挥手，说：“Years can't be fooled, and years are a journey.释义为‘年华不可欺，岁月是征程’，尊敬的校领导、亲爱的同学们，好好享受一年一度的自由日吧，谢谢。”
　　校长站在他旁边，面上带着笑对着观众，保持微笑：“没了！？”
　　“没有了。”
　　“行，那就让我们一起倒数三个数，见证朗赛高中第四十一届庆元旦暨全校自由日活动开幕吧！”
　　宋凭与周媚声线交汇，朗润舒适极了。
　　“三、二、一！”
　　“我宣布，朗赛高中第四十一届元旦暨全校自由日活动现在开始！”
　　在人声鼎沸中，周雾柏与校长一起宣布了今年“自由日”的开始。
　　阳光识趣，这一刻天上人间一片澄明。
　　自由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