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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温灵韵睁开眼就是雪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她微微偏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她的床头,是本该在巴黎的周淮景。

      周淮景把玩着她的手机,屏幕的幽光衬得他的眸子愈发幽深,在她带着错愕的目光里,缓缓偏过头,扬了扬她的手机。

      “我还以为你没有存我电话。”

      温灵韵起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确实还是那个人,即便眉间带着淡淡的疲色也不掩周身的贵气,腕上的手表都没有换一块。

      原本计划至少十天半个月回来,如今才只过去了一周,他就提前回来了。

      工作是提前处理完了吗?

      总不能是为她回来的。

      温灵扬唇一笑,“我以为巴黎信号不好。”

      周淮景眉头皱了皱。

      “以后遇到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周淮景用惯常强势口吻,“不许自作主张,”

      胃部的疼痛让她烦躁,更让她口不择言,“害怕周总正在陪哪位佳人,打扰到了周总的好事。”

      空气瞬间凝滞。

      周淮景没有说话,深黑的眸子盯着她,尽管她刻意地想要躲,却仍逃不过。她清清楚楚,这目光里是压了火的。

      周淮景鲜少动怒,可生气时淡淡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气压骤降,那股子威压像是密集得逃不开的网。

      温灵韵有些不自在,烦躁更甚,她最近状态确实不对,好像一点没有做金丝雀的觉悟。

      “韵韵。”周淮景沉声道:“好好说话。”

      这两个字的称呼叫温灵韵听得有些酥麻,可是他明显是在威胁她。

      温灵韵不情不愿,冷淡地哦了一声。

      顾芳一进来就感受到了极其强大的冷空气,顶着莫大的压力,将打开的饭盒递给温灵韵。

      温灵韵是喝了太多的烈酒引发的胃病,当时她的精神状态又不太好,保镖们去接到人,还没有护送到车上,便就晕了过去。

      顾芳道:“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你是没有看见你当时脸色惨白的那样,我差点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找到你的时候……”

      不等顾芳说完,温灵韵立刻伸手捏了捏顾芳的脸,“呸呸呸,我福大命大,天生锦鲤附体,阎王都嫌弃我闹腾,才不会有事。”

      一脸明媚的笑意,生龙活虎的模样。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芳欲言又止,想到温灵韵昨晚的交代,终究是将要说的话憋回去了,转而换了个话题。

      周淮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手机铃声响起,是巴黎公司分部负责人的电话,他拿着手机出了房门。

      等人走了,顾芳才坐在温灵韵的床头,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顾芳压低声音道:“小韵啊,老实交代,你和周总进展那一步了,他听说你晕倒了可是连夜赶过来,歇都没有歇一下。”

      温灵韵眸子微垂,想起周淮景眉间隐隐的疲意——他真是为她赶回来的。

      心里莫名软了几分,隐隐有些后悔。

      她刚刚好像对他说话有些冲了。

      “不过啊,你以后出去要小心点,带好保镖,这次真是吓死人了。”

      温灵韵神色柔软,“知道了,芳姐。”

      饭菜用的都是最新鲜的食材,味道清淡却又不失鲜美,温灵韵却食不知味。医生说她需要住院,温灵韵便给赵导请了一个短假,说她尽快进组。

      放下手机时,她想起来住院需要的东西还没有带。

      “顾姐,我有些东西没有带,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顾芳答应了,一出病房,他便看见站在门口的周淮景,像是等她许久了。

      顾芳自知刚刚她和温灵韵的小动作逃不过周淮景的法眼,硬着头皮跟在周淮景身后下了楼梯间。

      “瞒了我什么?”

      面对周华淮景的逼问,顾芳没有抗住两秒。

      对不起了,小韵。是我没有出息,希望你能原谅我。

      顾芳从她的包里掏出一把刀和一颗用塑料袋包好的白色药丸。

      “刀是保镖从小韵手里剜出来的,那天她晕倒在女厕门口,这把刀捏得紧紧的。”

      灯光忽明忽暗,黑白之间,隐约听得见沉重的呼吸声。

      “药呢?”

      顾芳声音有些艰涩,“药是从温灵韵身上掉下来的,是盐酸鲁拉西酮,医生说她有轻度的双向情感障碍。怪我,我和她相处近两年,我都没有发现。”

      沉默良久。

      “她这段时间的所有的工作暂停。”

      “可是……”顾芳为难道:“小韵的性子您知道,自从签了寰宇,她就没有歇过,我也想不通,她这么拼是为了什么。我怕她……”

      周淮景不容置疑,“照做。”

      周淮景转身,推开沉重的防火门。顾芳忽然想起了温灵韵的嘱托,连说:“周总,小韵的东西……”

      周淮景脚步未停。

      “我给她带。”

      *

      夜色浓稠,黑色的迈巴赫疾驶过马路。

      车的顶灯亮起,周淮景戴上蓝牙耳机,屏幕的另外一端显示的仍旧是周氏在巴黎分部的公司会议室内景。

      拟定十天完成的并购案他提前了三天回来,还有很多收尾的工作没有结束。

      周淮景在工作上也是一丝不苟,追求完美的,他工作的时候比平常更加理智清醒,不管面临多棘手的问题,到了他的手里似乎都是小事一桩。他有抽丝剥茧的耐心,像是一个优秀的猎人,可以慢慢等待,因为他有一定能捕获到猎物的信心。

      他手底下的人对他有畏惧,更多的是敬服。

      屏幕熄灭,会议结束,周淮景摘下蓝牙耳机,抬手揉了揉眉心。

      老赵看出他的疲惫,便把顶灯关了。凌晨三点接的机,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又是倒时差,铁打的人都受不住。

      后座暗下来。

      周淮景的声音格外清晰。

      “查查孟则林。”

      周淮景和温灵韵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在饭局,在一家高端私人会所。

      时隔多年,许久未见的高中同学组了一个局,宋迟牵线搭桥。尽管这些年,境遇经历各不相同,聊起青春年少也有不少的话题。

      酒过三巡,那些因为时间亦或是当下境遇的差距产生的隔阂在酒精的催化下消融不少,谈的话题从天南到海北,到最后回到了绕不开的青春爱恋身上。

      要说轰轰烈烈的感情,避不开周淮景和晏明霜。一个是周家的太子爷,权势地位不缺,容貌品位更是不少。另外一个,班上唯一一个贫困生,靠着学校的优生引进才进的贵族学校。

      两人除了脸还算般配,其他找不到一点能产生交集的点,偏偏两人在一起了,不是一天两天,不止一年两年。

      有人不知近况,偏偏又喝多了,问了一句,“周总,您和晏小姐何时结婚了没有啊?”

      周淮景当时拒了一个人的酒,闻言缓缓吐出三个字,“分手了。”

      此言一出,醉着的,醒着的,都清醒了,面面相觑,满座噤声。

      周淮景觉得满屋子的酒精味,太闷了,便出来透气。

      就在走廊尽头,他看见温灵韵匆忙地从酒吧跑出来,鞋都跑掉了半只,后面有个头破血流的男人紧追不舍,正是孟则林。

      温灵韵那时的状态实在糟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渗出了血,裙子被撕了半截,胸前的扣子也被扯开了几颗。周淮景觉得太过失礼,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孟则林身上。

      孟家和周家最近有生意往来,前不久,两人还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差,有些才能识时务懂分寸,就是私生活上有些混乱,曾经玩出过人命。

      这种人的生意,长期做不行,短期做做没什么问题。

      他的仪容也不太好,一脑门子血,衣服领子上都是红色的,眼镜都碎了半边。

      而温灵韵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摔了的啤酒瓶,尖锐的玻璃碴上沾着血——孟则林身上的伤是谁弄的显而易见。

      温灵韵的眼睛很漂亮,桃花眼。

      他记得晏明霜也是这个眼型。

      只是眼神似乎不一样。

      温灵韵的眼神似刀似刃,锐利到有棱有角。

      周淮景从未再见过这个眼神,他的手心在发烫。

      温灵韵被追到了,严严实实地被按在地上。

      孟则林抬手又给了她一个巴掌,随后双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脖颈上凸起的青筋似乎要穿透皮肤。后面跟来的人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傻愣愣地站在一边,他们也不敢阻拦。

      温灵韵脸色发白,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旁边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周淮景忍不住皱眉,下手太没分寸,和孟家的短期生意怕是也做不了了。

      他正欲出声,忽地听见一声惨叫。

      温灵韵眼睛里的血丝更甚,她竟放弃了挣扎抵抗孟则林掐她脖子的手,摸到散落在旁的啤酒瓶,扬手狠狠一挥。孟则林吃痛捂住流血的脖子,她趁机爬起来,摸了一把眼周的血迹,从牙底缝挤出两个字,“杂种。”

      她的眼神像一匹嗜血的狼。

      那样狠,即便是他,他的手也忍不住颤动了下。

      孟则林的人穷追不舍,温灵韵的人转身就跑,楼梯间都被堵住了,温灵韵只能跑向她的方向,在距离近时,他才在她的眼里看见慌乱,无措。

      小狼崽好像迷路了。

      周淮景清楚地看见温灵韵经过他时,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向他求救。

      如果她开口,他会帮她的,和人命相比,一个孟家算不得什么。

      温灵韵只是飞快地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身后一群人,转身躲进了女厕所。

      孟则林捂着脖子气急败坏,“追,给我追,还愣着做什么?”

      也是,这个时候管什么,性别之分。

      周淮景淡淡地说:“小孟总,一起喝一杯吧。”

      她不开口,他也会帮她。

      孟则林胸腔起伏不定,厉声道,“周总,她要杀我!”

      “我看见了。”周淮景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他的肩膀往下陷了一分,“这家的威士忌不错,我请客。”

      前方是一个红绿灯,车停下来。老赵瞄了眼车的后视镜,自从两年前周家和孟家的生意往来被周总叫停后就一直没有什么生意往来。

      跟了周淮景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能猜一点他的心思,总不会是要查孟则林的生意往来和公司流水。

      “是要查两年前,孟则林在盛庭会所和温小姐的事?”

      “嗯,将那天包厢里的监控视频拷出来给我。”

      周淮景脑中闪过温灵韵苍白的脸,又补充了一句,“把温灵韵过往五年在医院的就诊记录调出来给我。”

      当年匆匆一见,她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也仅此而已,当年事情的原委也并未深究。

      这件事是他的错——是他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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