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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

  •   过了一会,吴笙走到一家买花的店面,他打开随身的布袋,里面装着的是丫鬟打碎的那盆秋月白,他对着店家问道:“老板,你看看,这花还能活吗?”

      那家店看了看说道:“根茎没有断,养一段时间还是会重新翻长开花的,不必担心。”
      听到这里,吴笙如释重负一般。

      其后,吴笙上街买了两坛清酒便向城东走去。

      清酒,是祭祀用的酒,他今天也要祭拜祖先?

      越走越偏僻,从繁华热闹的集市一路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一条老街,夕阳铺满整个街道,那老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青石板上生长着一层青苔,像是许久没有人经过,整条街道显得死气沉沉。

      吴笙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见到没人之后,他绕进一条胡同,宁询他们追上去的时候不见吴笙的身影,宁询环视四周,胡同里空无一人,嘟囔道:“这老狐狸去哪里了?”

      裴砚:“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观这里地势,四面墙高耸,一方天,应该是隐云阵。”

      一听是阵法之类的,宁询头都大了,他更宁愿手撕几个凶尸都不愿碰上阵法,他一脸苦恼地看着裴砚:“怎么办,我可不会这玩意。”

      “班门弄斧。”

      裴砚轻笑一声,手指拈着决,脚踏流云步在阵中穿行,不一会儿,他手指从墙壁上扣下一块砖头,“找到了。”

      宁询好奇一问:“你真的是个唱戏的吗,怎么还懂五行八卦?”

      裴砚倒是一脸自谦的模样:“江湖人,技多不压身嘛。”

      宁询一脸狐疑。

      骗鬼呢。

      总有一天他要把裴砚脸上这一层皮扒了,看看他的庐山真面。

      裴砚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宁询的鼻尖:“小哥哥,我厉不厉害?要不要喜欢我呀?”

      宁询推开他的手指,敷衍道:“厉害厉害,全天下你最厉害了。”

      这句话夸得裴砚很受用,他嘿嘿一笑,然后不依不饶问后面那个问题:“那要不要喜欢我?”

      明知道裴砚是逗趣自己,宁询也准备敷衍,可是‘喜欢’两个就像如鲠在喉一样,就是吐不出来,他转移了换题:“行了行了,我们快去找吴笙吧。”

      裴砚揽过宁询的腰,一阵强风扫过,周围景象顿时如同斗转星移一般,宁询和裴砚置身于一座残破的家宅前,那家宅像是废弃了许久,到处结满了蜘蛛网,微风吹过,掀起地上的落叶,倍显凄凉。

      宁询他们迈步向前,府门口上悬挂的两个灯笼只剩下几根竹篾子,匾额褪去颜色,只余下‘傅宅’二字。

      原来以前住在这宅子里的人姓傅。

      推开厚重的木门,吱吱的声音在空寂的空宅中响起,更显诡异,刚踏入内一阵强烈的烧焦味扑面而来,害得宁询连打了几个喷嚏,他吸了吸鼻涕环视四周,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不过依稀能从破败的废墟看得出这里也曾经是个金碧辉煌的庭院。

      这时,寂静的废墟中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宁询心脏差点都要吓得跳出嗓子眼,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硕大黝黑的老鼠,个头足足有半只小猫的体积,宁询上前逮住老鼠的尾巴:“好家伙可真够肥的。”

      “你不怕?”裴砚问。

      “不过是一只老鼠怕什么?”

      裴砚盯着老鼠的眼神有些闪躲,连声音也失了调,裴砚这家伙一向讳莫如深稳如老狗,不可能怕一只小小的老鼠吧,宁询决定试他一试,他一脸坏笑地把老鼠提到裴砚面前,“裴砚,你看!”

      !!

      见到老鼠裴砚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跑到一边开始呕吐,“呕……”

      这……这么大反应?

      糟糕,玩脱了。

      宁询扔掉老鼠然后走到裴砚身边来,“对不起裴砚,我不知道你怕老鼠!我再也不逗你了!”

      过了好大一会裴砚才缓过来,“我没事。”

      “真没事?”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裴砚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走吧,别再耽搁时间,找吴笙要紧。”

      “好。”

      傅宅虽然被烧的只剩下断壁残垣,但着实大的跟,占地面积丝毫不亚于林洛风的天居府,二人一前一后在废墟里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来到类似宗祠的地方,诡异的是,傅宅什么都烧没了,但是灵台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灵牌。

      香案点着五炷香,两坛清酒。

      宁询走上前去,那五柱香正好烧成了三长两短的样子,宁询嗤笑道:“人最怕三长两短了,香烧成这个样子,看来这里死的人死的不甘心啊。”

      话音刚落,突然一团黑雾从灵牌处扑面而来,直冲宁询神识,记忆交错,恍惚间,宁询看到眼前的家宅颜色瞬间鲜明起来,数百人形色匆匆朝宁询这边奔过来,他们脸上满是惊恐,惊呼着:

      “救命!谁能救救我们!”

      “救命啊!”

      “救命!”

      悲哭声、呐喊声,甚至还有婴儿的啼哭时,吵杂又凄厉,声声震天,仿佛都要把天都叫破了,却听不到任何回应,绝望如同这黑夜一般笼罩着整个空间。

      看着他们一张张可怜又无助的脸,连宁询心都揪起来了。

      这里是哪里?

      是傅宅吗?

      宁询穿过人群,迎面走来的是一位杀气腾腾的白衣僧人,他胸前戴着一串琉璃佛珠,面容刚毅,英武非凡,一掌持长刀,一掌地狱浴火长驱直入,漫天红雨滂沱,僧人一身白色的僧袍上沾满了血,双眸中燃烧着冲天的怒火,恍若地狱鬼神一般恐怖。

      这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跪在僧人面前求饶,言语凄厉:“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放过……”

      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僧人大手一回一刀捅进女子的肚子!

      血腥。

      悲鸣。

      熊熊烈火中充斥着巨大的悲伤,血溅了那僧人一脸,他刚毅的脸庞上也不曾有半丝动容。

      眼前这个僧人宁询见过,和慈心山上寺庙里供奉的佛像一模一样,他——他就是圣佛林愁心!

      是他屠杀了傅家满门?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

      “宁询……醒醒……”

      “宁询……”

      耳边传来低沉的呼唤声,宁询神识跟随着那声音逐渐从那些兵荒马乱的画面中走出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眸的是裴砚那张放大的脸,正在一点一点接近,几乎快要贴上的时候,宁询连忙推开他的脸,“你干什么?”

      见到宁询醒过来了,裴砚展颜一笑,玩笑道:“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差点就要给你渡气了。”

      渡气?

      宁询看着裴砚的嘴唇,像雨后承恩泽的芭蕉一般红艳,薄薄两片微微抿着,透着几分风流多情,看起来软软的。

      裴砚伸手在宁询眼前晃了晃,以为他又陷入魔怔了:“宁询,你在想什么呢?”

      宁询把眼神从裴砚嘴唇上移开,他捏了捏鼻梁,从刚才醒过来整个脑子还是有点发懵,他缓了好大一会,才恢复过来,“我没事。”
      裴砚问道:“你刚才突然站着一动不动,叫你也不答应,是怎么了?”

      “我曾和师父学过入梦术,那是一种能探视人鬼神识的一种术法,”宁询环视四周破旧的府邸,眉头轻皱,“这个傅宅死过太多人,残留了一些残魂,估计是受到生人惊扰,那些残魂如同尘埃一般惊起,慌忙逃窜中让我进入了他们的神识,看到了——他们惨死前的场景。”

      说到后面的时候,宁询喉头一哽,声音越来越沉重。

      那样血腥的画面,只是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裴砚好像没有察觉宁询神态的变化,他四处走走转转,像是在查看线索,他随口问道:“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烧死的。”

      听到这三个字,裴砚的神情怔了片刻,他回身注视着宁询的眼睛,在这个节骨眼上又爆出这里曾烧死过一宅子的人,很难不让人联想,裴砚带着一份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烧死?是——地狱业火吗?”

      “嗯。”

      裴砚眉间凝重,他抬眸看着香案后密密麻麻的牌位,眸中闪过凌厉之色:“所以你是在梦境之中看到的是林愁心杀了傅家所有人?”

      “嗯。”

      有时候宁询不得不佩服裴砚的聪慧,自己单单几句话,他就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
      宁询脑中还不停闪回林愁心挥长刀杀人的场景,刀刀毙命,掌掌如同催命符,一个六根清净的和尚居然有如此重的杀孽,难怪被人做成凶尸还那么暴戾。

      宁询看向裴砚:“裴砚,你说究竟林愁心和这傅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做到灭门这种地步?”

      裴砚:“天下佛者行世路皆是以慈悲为怀,可林愁心独独不一样,他一生刚直不阿,眼中见不得邪恶,自持以武制恶,以血证道,传闻他杀的恶人都能堆起一座城,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灭傅家满门,不过圣佛开杀,这其中必有什么故事。”

      宁询的眼神看向香案上的那两坛清酒:“裴砚,你说傅家人真的都死完了吗?”

      裴砚注视着宁询,似乎是在揣度他的言外之意。

      宁询:“今天是明月城的清祭节,家家户户都要备祭品祭祀祖先,那个吴笙他为什么要带着清酒偷偷来到傅家老宅,难道他是在祭祀傅家人?”

      裴砚:“你的意思是——”

      宁询苍白的脸庞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意,“裴砚,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离真相只差临门一脚了。”

      裴砚笑了笑,深有同感。

      因为入梦术消耗了大量的灵力,宁询起身来,突然眼前一黑,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身体朝前踉跄正好栽倒在裴砚背后。

      他也想赶忙起来,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那裴砚一动不动仍由宁询靠着,过了一会儿,裴砚才轻声问道:“好些没?”

      说到底入梦术宁询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这种法术不仅消耗灵力而且十分危险,拿捏不好还会被对方的精神力反噬,师父教之前千叮万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宁询只当耳旁风,如今吃了两次亏,宁询终于学乖了。

      缓过来之后,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撞疼了你没有?”宁询再怎么劲瘦,一身的腱子肉也不是虚的,普通的人猛然被他一撞,不得哭爹喊娘。

      裴砚:“没事。”

      两个人往前走,裴砚开口问道:“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那夜你潜入林洛风房间偷离尘珠,你要那离尘珠做什么?”

      说起离尘珠就不得不说起一把叫‘定江山’的剑,江湖传闻‘定江山’原本是剑仙钟忘归的佩剑,普通的剑都是三尺左右,但是定江山却是一反常理,剑身长达四尺半,是以突破拘泥傲视万剑,宽二指,一指天,一指地,是以一剑青锋藏乾坤,从剑上便可知这个钟忘归是个臭屁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

      定江山跟随钟忘归南征北战,死在剑下的亡魂千千万,经年累月以血浇灌的定江山灌渐渐通了灵,剑锋未出鞘,剑气自发,三尺之内,万剑俯首,无剑可撄其锋,因此定江山早在十五年前就荣登《兵器图鉴》排名第一,至今未曽下过榜,此后更有人言,得此剑者,可定江山,由此得名。

      而这离尘珠便是镶嵌在定江山剑柄上的一颗灵珠,唯有离尘珠才能令这柄天下第一的名剑开锋,自钟忘归在封魔之战战死之后,定江山便下落不明,只有离尘珠几经辗转来落到明月城城主的手中。

      所以,明月城命案发生后,天下江湖客为了离尘珠而齐聚明月城,当然自己也是因为这个来到了明月城,可是宁询却和那些人的目的不一样。

      宁询看着裴砚,想了想,脸上不自觉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款来:“我这趟下山答应过师弟要带好玩的东西给他,那离尘珠正好给他当弹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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