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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灵疗师的女病人 ...
梨晚上岗的地方,是一个声色犬马的酒馆,位于人来人往的西湖边。
老板看起来是个软柿子,居然不懂职场PUA。这一点让梨晚十分欣喜。
她这一生,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如庄子那般无忧无虑,但又不至于穷困潦倒的过一生。
先前已成功一半——闲人是个闲人,富贵还差点意思。
现在有份工作,随便赚些钱做生活开支。离富贵闲人的梦想就更近一步。
梨晚也想过,人生漫长,要找个有趣的男人携手共度。但师父掐指一算,说她需要拯救十万八千灵魂之后,才会得遇良人。
梨晚一听,果然放弃这个目标。觉得当个孤独的富贵闲人也挺好。
于是每日划船游湖,摸鱼摸得不亦乐乎。后果就是三个月没有开单,被老板一状告到师父那里。
师父定下KPI,要梨晚每个月至少灵疗两个人。
梨晚无奈,便懒洋洋的去开工了。
1.
上班的第一天,老板秦非扔过来一打资料,冷着脸说:「虽然你是关系户,但多少也该尽点力。白拿工资,你要脸不?」
梨晚懒懒地答:「要啊。你这样的脸,多少钱肯卖?」
他气得发疯,脸蛋红红,煞是好看。
「梨晚,你……」
梨晚觉得,开工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还能调戏调戏帅哥。
告状之仇,她一定要报。
「今晚必须看完。」
他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梨晚看着那足足半尺高的资料,有点沮丧。
原来他不是软柿子,是黄世仁,是周八皮,是黑心肠的鬼。
2.
梨晚的第一个病人叫李菲菲,是个人妻,还有两个地下情人。
秦非把她的资料甩给梨晚时,她的内心十分忿恨不平:
凭什么李菲菲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妻,还可以有两个地下情人?
她这二十多岁的青春靓丽美少女,还是母胎单身。天理何在?
李菲菲坐在梨晚面前时,一脸的怀疑之色。
「你……真的是灵疗师?」
梨晚二郎腿跷得老高,挑眉道:「我自然是。」
李菲菲不信:「这么年轻,能做灵疗师?」
「普通人不能,我能。」
「凭什么?」
梨晚两眼望天,目中无人:「凭我能带人穿越生生世世。」
李菲菲的眼里大放异彩:「果真?」
鱼儿上钩了,梨晚内心暗笑,嘴上却傲:「我收费很贵的。」
李菲菲兴致勃勃:「灵疗师都只能帮人看看前世今生。说倒底,是不是骗子都两说。你这人,有点意思。」
然后甩出一张黑卡:「若你果真能带我穿越去看前世今生——钱算什么东西?」
这次,轮到梨晚的眼里大放异彩——若能多收一点,是不是可以跟老板讨价还价少接几单?
梨晚绝不会告诉她,我的身穿技能不太稳定,能不能穿成功要看我体能状态。
梨晚装模作样的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资料:「说吧,你有什么困惑?」
李菲菲露出一丝窘态:「我……我不想和老公行房。」
唔——行房这两个字用得,很别致。
「这还不简单?离婚呗!」
「……我也不想离婚」
李菲菲说,她爱上了她的一个情夫。
还说,当初嫁给现在的老公,只是因为钱。
当钱不是问题的时候,感情就成了问题。
于是,不甘寂寞的她,精挑细选了两个情人。
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
张三龙精虎猛,李四温润如玉。
老公很会赚钱,李菲菲简直人生赢家。
梨晚心想,这灵魂带着印痕的人,荒唐是荒唐了点,倒也很坦诚。
灵疗成功的关键,便是能「坦白从易,隐瞒从难」。
凭心而论,李菲菲不算绝世,但确实美艳,而且风韵十足。
秦非进来倒水的时候,都看了两眼。
梨晚说:「我觉得你不厚道。」
李菲菲讶然。而梨晚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你睡张三和李四的时候,你是花了钱的,所以他们不拒绝。」
「那你应该明白,你老公睡你,也是花了钱的。」
「他花了钱,你凭什么不给睡?」
李菲菲说:「梨晚,你……」
梨晚看着她,十分疑惑她这说话的样子,怎么跟老板秦非一模一样?
「我怎么了?你要说什么?」
李菲菲没有理我,而且好像很生气。
梨晚也觉得,她说的虽是实话,但不大好听。
必竟,师父就教了她三天。压根没教怎么说话。
梨晚是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岗的。
好在,梨晚有一个技能,就是演技好。
她觉得,若是惹一个人生气了,你马上装着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惹他生气。
若再配上一个可怜巴巴,或者懵懂无辜的表情。那对方一定会觉得,跟你置气完全没必要。
必竟,老祖宗教过我们——不知者无罪!
秦非又进来送果盘,这次没有看李菲菲,而是看了梨晚两眼。
梨晚明白他的意思——赶紧疗完收钱,下一个病人还在等着呢。
「那我换个问题?」
梨晚打算速战速决:
「你爱张三什么?」
李菲菲似乎比想象的还小气一些。此时的她怒气未消,并不回答梨晚。
「我了解清楚,才能确定带你穿越跟谁结的业障轮回呀。」
这句话让李菲菲的气焰瞬间蔫了。毕竟,能带人穿越生生世世的灵疗师,不多。
等她把自个儿哄好后,就慢慢道来。
张三是个健身教练,和李菲菲勾搭已有两年。
一开始无非是寂寞驱使而进行的□□游戏。
不想两人感情渐入佳境。
最近半年,张三对她越发温存,也越发暴躁。
温存的是红纱帐里翻云复雨。
暴躁的是郎情如丝柔,妾意有时断。
而李四感觉到她的游离,总用小鹿般的眼神看着她说:
「姐姐,我知道不能独占你,但我不想离开你。」
梨晚内心说,他更不想离开你那一月三万人民币。
老公对她说:「亲爱的,今晚我有应酬要晚点回来。」
李四对她说:「姐姐,我可以永远做你的备胎。」
张三对她说:「我不想离开你,你离婚吧。我想和你日日夜夜在一起。我想我们之间没有别人。」
这种情况下,她感情的天秤偏向张三。也是情理之中。
何况张三还……龙精猛虎!
梨晚暗暗咽了一下口水,一本正经地问她:
「你觉得三个男人之中,张三最爱你?」
「……我与张三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最快乐。」
梨晚很好奇:「既然你这么喜欢张三,喜欢到不愿意和老公睡觉,那你为啥愿意和李四睡?」
她有些不好意思:「李四是个听话的……合格的备胎。他对我没有任何要求,我需要时他都在。」
梨晚更好奇了:「这么说李四比张三可爱啊……」
她撇嘴,不屑地说:「你没谈过恋爱吧?没恋爱过的人不会懂,没有要求的人,心里定然不爱。……真爱是有排他性的,你想拥有他的全身心,也想全身心的给他。」
她的声音里有些惆怅。梨晚猜她是自己也不知道,这三个男人谁才是她的真爱。
她穿梭在三个男人之间,一脚天堂,一脚地狱,脑子已经不在人间。
「你老公在外面有情头么?」
她鄙夷的一笑:「自然是有。」
梨晚了然,有钱的男人嘛,大多要以拥有多少女人来论成败。
「既然你心里已有定论,按你这性格,直接回去离婚得了。为什么还要来灵疗?」
她的脸上立时浮现出古怪的神色:「想到离婚,我觉得内心很不安宁。除了舍不得这家财万贯,也担心与张三的爱不能长久。」
梨晚双手一摊:「这好办。历史就是不停的重演相同的剧目。带你看往生事,大概率可以找到规律。」
梨晚又问她:「你老公知道你的事情不?」
「他那么忙,根本没心思管我。只想着如何把家族企业做大做强。」
「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么,他知道你知道他的事情不?」
李菲菲不屑的一笑:「他以为我天真好骗全然不知,每个星期都要假装猴急猴急的与我行周公之礼。」
唔——她不仅男人多,连隐晦形容男女情事的词汇也多。
幸亏梨晚看过的小黄书遍及古今中外,才会与她沟通无障碍。
「可是——」
李菲菲愤愤然:「我岂不知他心中所想?无非和万千男人一般无二,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可惜——」
李菲菲怪异的一笑:「那些彩旗飘飘的男人,却不知自己头上已顶着一片青青草。」
「孔夫子说过,‘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他如何对我,我便如何对他。」
「更可笑的是,他居然对朋友说,‘不知道就不伤害’——意思是只要我不知道,就等于他没做过。你说可笑不可笑?」
梨晚并未笑她没有见识。
掩耳盗铃这样的蠢事,人人都笑,却人人都犯。
像梨晚这样的灵疗师,虽然沟通上是菜鸟级别,但眼中世情通透。李菲菲与老公的关系,很符合力学规律——
你怎样对世界,世界就怎样对你!
你怎样对别人,别人就怎样对你!
你能背着老婆找小三,老婆就能给你戴绿帽。
李菲菲这行为,唔——替天下女人出了一口怨气。
但这看起来公平,却都是冤孽!
梨晚觉得,是时候展现她的手段了。
3.
梨晚拿出永生镜,摆在李菲菲面前。
再取出一根细针,示意李菲菲取指尖一滴血。
李菲菲皱眉:「这针消毒了么?」
梨晚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她。
直瞪得她心里发毛,嘴上嘀咕,手上却乖乖照做。
李菲菲将指尖血滴到永生镜上时,梨晚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永生镜华光大盛,将梨晚和李菲菲一并卷入。
李菲菲怒声责问:「你为什么不用血?」
「我怕疼。」
「你……」
「……嘘,别说话,我们到站了」
身畔沉舟千艘,两岸绿树如荫。
她俩立在水面,看着江中之鲫成千上万。
有一尾额间一抹嫣红,甚是好看。
它就是李菲菲的前世之身。
……失误了,来到了李菲菲的鱼生。
李菲菲对梨晚怒目而视。
梨晚打着哈哈:「让你投胎成鱼的又不是我,是阎罗。」
她刚要开怼,梨晚赶紧拍她马屁:「不过——即便是鱼,你也比别的鱼好看。可见,你在阿那耶世的资料库里,存的都是美貌。」
「阿那耶世是什么地方?」
梨晚拉着她一边往前生穿越,一边敷衍:
「阿那耶世就是每个人的资料库,生生世世的资料都存在那里。」
「资料库是什么都可以放吗?」
「你脑袋里能装的东西都能放。」
李菲菲双目放光:「那——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钱,我的资料库里是不是就会有很多钱?」
梨晚十分的无语。
「想的全是钱,那叫‘贪’念,那是‘贪嗔痴慢疑’五毒之首。」
李菲菲呶着嘴不再啰嗦。
过了好半晌,她们终于晃到一个古镇的大宅子里。
梨晚又累又渴,摸到厨房里舀了一瓢水喝。
李菲菲在旁边悠哉悠哉的嘲笑她:「还灵疗师呢,体能这么差!我可一点都不累。」
梨晚将一瓢水喝尽,才不屑地怼道:「你不过是一缕游魂,还是被我拖过来的,当然不觉得累。我穿来的可是肉身,五感五觉俱全。」
梨晚启动隐身珠四下寻找,找到一个柴房。从最隐蔽处刨出一个草窝,用软草将自己兜头兜脸的盖住。
「我先睡会儿,你且去逛逛呗。」
看李菲菲面露不满之色,梨晚赶紧补充:「大胆去逛,他们看不见你。」
李菲菲这才飘飘跌跌去了。
梨晚闭眼前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志得意满:第一次身穿成功,耶!
另一个无限委屈:上班真累!
「你可真是头猪!」
这是梨晚睁开眼后,李菲菲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梨晚内心说——哼哼!我才不是。
「肉身穿越很累的。若是你这肉体凡胎,早化得飞灰都不剩了。」
「……那你也可以直接灵穿嘛!」
「也不是不行。但两个异世游魂,很容易被吃掉的。——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
梨晚觉得,得让李菲菲知道,赚她这笔钱,实在大不易。虽然现实情况是——她只会身穿。
李菲菲估计是被懵住了,居然没有反驳。
梨晚伸个懒腰,懒懒地问:「这个宅子啥情况?」
李菲菲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来了句:「你自己去看。」
这座大宅子前门题着「高府」两个大字。
正房内,高夫人在哄娃,高老爷在逗鸟,逗着觉得无聊,便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高夫人马上吩咐:「来人,侍候老爷到里间休息。」
高夫人着实贤惠!
到了里间,高老爷拉着给他更衣的丫环就要亲嘴。
丫环躲闪:「老爷,夫人在外面呢!」
「怕什么,夫人最是贤惠。」
说着,一把将那丫环的褒衣扯了下来。
两道人影便重重的滚到那朱漆大床上。
李菲菲咬牙切齿:「这糟老头子,原来一向花心。」
他是经商奇才,娶了赵员外家的大小姐做正房。
还纳了五房妾室。
就这,还不够他折腾的?
梨晚万分叹服:「这高老爷的肾真好!」
梨晚托着脑袋,正要欣赏一场活春宫。
却见着那丫环一番拳打脚踢,把高老爷掀翻在地,哭着跑了。
高老爷怒骂:「这小娼妇,吃我的,穿我的,脾气还这么大。简直反了天。」
高夫人脸色沉静,对这番热闹似乎见惯不怪。
高老爷骂骂咧咧的走后,高夫人拍着奶娃娃的手节奏才慢下来。
抬眼看着院中。院内花木繁盛,高夫人眼中却一片荒芜。
高老爷径直来到李姨娘的房内。
李姨娘才十九岁,是最得宠的姨娘。
不但是个贵妾,还有掌家之权。
李姨娘生得眉目如画,和李菲菲十分相像。
李菲菲骄傲地说:「我这副容貌,确实生得好。」
确实是好,把高老爷迷得五迷三倒。
刚才受的气,被李姨娘柔声软语几句就哄转了笑颜。
「老爷,夫人年纪大了,脾气不好。你不要跟她置气。
「老爷图新鲜,我这院儿的丫环,随便挑,妾身都调教过的。保证个个像小绵羊……。
「明儿个李家庄要来两个新人,等我调教好,再给老爷尝个鲜。」
梨晚向李菲菲竖起了大拇指:「你才是真贤惠。」
李菲菲不屑:「你不懂。」
梨晚呵呵一笑,承认自己不懂。然后……就被李菲菲拉回了柴房。
我气极:「你这人,忒小气。你的春宫就不给看啊。我看你刚才对高老爷,大方得很嘛。」
李菲菲说:「……我……她之所以对高老爷如此大方,是因为心里有别人。
「这个李姨娘身负情债。她嫁人前,与一个郎中好过。但又嫌那郎中穷,才嫁入了高家。」
梨晚打一个哈欠,打断她的话:
「她虽嫁了人,却仍不肯放过那郎中。骗那郎中说自己是不得已才嫁到高家。借着各种由头,跟他厮混。」
李菲菲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我看那郎中,像是个情种!跟张三一样。
梨晚狐疑地看着她:「你见过那郎中了?」
「他今天就刚来过高府,还被藏到后院没有出去……,我估计今晚他会去找李姨娘。」
梨晚表扬她:「干得不错,情报掌握得这么精细。这高家老底都被你摸透了吧?」
李菲菲气不打一处:「你都睡了三天了,三天,再不醒来,这县城都被我逛遍了。」
她又嘀咕一声:「真是头猪!」
梨晚努力要扳回一城:「你不懂。灵疗是个苦力活!」
李菲菲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原来我前世也为钱所困,为情所困……,真是没有长进啊!」
梨晚安慰她:「话虽如此。我还是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啥?」
「佩服你能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还敢去偷情啊。简直就是勇士。」
李菲菲笑:「若是被发现,是不是要被浸猪笼?我这一世该是不是被水淹死的?所以后来才投胎成鱼……」
「有贼啊,来人啊,抓贼啊……」
她们的谈话被一声高喊打断。
4.
郎中被抓了。在高夫人的院内。罪名是偷盗。
偷盗也就罢了,居然碰巧摔了高少爷。
高老爷正在堂前审贼。
高夫人,以及高家五房姨太太都在现场。
八仙桌上,是从郎中身上搜下来的东西。
一块香巾,一个银钱荷包,连同药箱里的各种杂物堆在一起。
高老爷甚是威严:「老实交待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那郎中已被打折了手骨和腿骨。但嘴却还硬:
「我是来替高少爷诊脉的,小厮引我进的门。」
高老爷大怒:「胡说。小厮门子都问过。都说今晚未曾见过你。」
郎中笑着吐了一口血沫:「都是高家的人,自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四姨太细细的看着那块香巾,又递给高老爷。
「你看看,这像是谁的手艺?」
这个四姨太,一下子就抓到重点。
李姨娘脸色青白。
高夫人更是一脸惨白。一双杏眼满含期待的看着高老爷说:「老爷,那是妾身的……我也不知,是怎的到这贼人身上……想来,是被他偷去的。」
李姨娘冷笑:「这就奇怪了。大半夜的,正房里抓出个贼。身上又没什么贵重物品,难不成他就是冲着偷夫人这块香巾来的?」
这便是暗指郎中与高夫人之间不清白了。
这话,也就得宠的李姨娘敢说。
高夫人脸色更白了两分:「我可听说,姨娘嫁来高家前,与这郎中曾私定终生……」
李姨娘说:「我就说,这是哪里传出来的浑话?若是叫郎中看了两次病,都算私定终身的话。那这世间的女子怕是生病都不敢找郎中了。」
她说着便掏出一块帕子抹眼泪:「老爷,大约是夫人见不得我得宠。才转出这浑话。……幸亏这贼子被发现是在夫人房内,若是在我房内,只怕,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她哭得凄凄婉婉:「主母犯错。高家为保名声,定然会大事化小。若是我一个妾室犯了这等大错,只怕等不到天亮。就已被乱棍打死,我……」
高夫人打断她的话:「姨娘好生厉害。一张嘴两块皮上下一翻,不但要污我清白。还要葬送我的命。我看这高家,怕是要你来作主了。」
「老爷,我不知这贼人为何会出现在我院中。老爷若问不出,就交给府司衙门去审。只要审下去,总会还妾身一个清白。」
高老爷暴走:「你还不嫌丢人?还想把脸丢到府司衙门去?我高家在这荣城也算高门大户,丢不起这脸。」
高老爷站起身来:「来人,把这郎中往死里打。打死了扔到乱葬岗去。」
至始至终,那郎中都未再分辩过一句。
瞧那神情,仿佛已知今晚难逃一死。
被拖出去的时候,他一边咳血一边笑唱:
「郎情似酒热,
妾意如丝柔,
热酒穿心过,
丝柔串死生。」
李姨娘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无人处时,流下两行清泪。
「你这个傻子……」
「怎么真的去偷身契……」
「我是骗你的……」
她一边抹泪,一边笑着自言自语。
「我从未曾想过跟你私奔。」
「我只想利用你扳倒夫人。」
「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
大丫环轻手轻脚的走到跟前,递给李姨娘一块帛巾。
「他怎么会看不出呢?若是看不出,又怎会带着那块香巾。」
那块她们从夫人那里偷出来的香巾,是钉死夫人通奸的铁证。
李姨娘不是心有所属,而是想做正房娘子。
「你让庄上的人悄悄的去看一下,给他……收尸。」
「他孤身一人来这荣城,这一死……也算是解脱。」
她将脸埋在锦被里,终于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
去给郎中收敛的人回来说,郎中死后脸上带着笑。
李姨娘听后,眼睛又红了:「你不恨我……很好。」
倒底还是又哭了一场。
哭过后,唤丫环进来梳妆,又吩咐灶上的丫环去煮养生汤。
她命好,遇到了郎中这个情种。拼着命给她铺平了路。
她不会辜负郎中一番付出。
她要趁此机会,一举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给高夫人翻身的机会。
郎中被打死的那晚。高夫人被禁了足。
高少爷那晚脑壳着地后,就不会哭,也不会笑了。
高家对外说,小少爷摔傻了,夫人疯了。
院子里,披头散发的高夫人坐在地上。
怀里抱着娃,嘴里唱着摇篮曲。
但怀里的娃娃已经不能给她回应了。
「夫人,赵家来人了。说要接你回去。」
高夫人抬起头,阴森森地说:
「让老爷来见我。」
下人有些为难:「老爷在会客。」
「让他来见我。否则,我不介意让高家再热闹一点。」
来传话的下人战战兢兢的去请高老爷。
半晌,高老爷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说吧,你还要如何?」
高夫人眼里含着光:「老爷,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么?」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高夫人不理他,自顾自的说:
「那年春雨如雾,柳绦如丝,你我在清明踏青时节初见。」
「我穿的是绿色如意花缎锦长裙,被行人挤得跌坐在地。」
「你一身青衣,背着光向我伸出手来。」
「那一刻,我脑中只有两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高夫人笑了,眼里却落下泪来。
「如今想来,这初相逢便已预兆我们此生难得善果。」
「清明时节,人鬼不辨。你背光而来,挡住我眼前所有的光亮。」
「高如欢,你这人皮面具之下,倒底是人是鬼?」
高老爷的怒气消散,被说得有些动容。闻此言又怒了,但看看高夫人的样子。那怒气终归是散开去。
「芸娘,我从未忘记你的好。」
「只是,这世间的男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高夫人高高的仰起脸:
「老爷,我与郎中没有私情。你信我么?」
「……证据确凿,人又从你院里抓出。芸娘,你让我如何信你?」
高夫人看着高老爷的脸,眼眶中的泪开出层层的花。
她努力睁大眼睛,似乎想透过泪花看清眼前男人的脸。
「果然……李菲儿那个贱人说的话,老爷你都信!」
「果然……商人重利轻别离!」
她开始疯狂大笑。
高老爷拂袖而去。身后传来夫人歇斯底里的嘶吼:
「高如欢,我诅咒你生生世世爱而不得,生生世世被至爱之人伤害背叛……。」
高老爷愤怒地回身,却见高夫人高高举起一把短剑,深深的扎进怀中孩子的胸口。
手起,鲜血喷涌而出。短剑第二次落下,扎进高夫人的心窝。
「芸娘——」
高老爷跌跌撞撞的爬回夫人身边,颤抖着将她扶起。
「芸娘,你这是何苦——」
高夫人左手仍然紧紧的抱着儿子,沾满鲜血的右手费力抬起:
「高如欢……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5.
李菲菲很是消沉。
她亲眼目睹郎中、高夫人和高少爷的死。良心饱受摧残。
她想不到,自己前世竟如此恶毒,且不择手段。
李菲菲感叹:「真是造孽啊!」
梨晚说:「女人若狠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李菲菲说:「最无辜的,就是那孩子……」
梨晚说:「没事,你造的孽。都会还的。」
李菲菲沉默,半晌方叹:
「只可惜,高夫人一片痴心,却未得善终。」
「人海浮沉,她这一缕游魂,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梨晚说:「人死三日魂还阳。高夫人三日之后,会再回来一趟。」
「回来一趟,不过是忆平生事,这个地方,怕也只会令她伤心。」
梨晚更加确实——最有效的灵疗就是带着灵魂生了病的人魂穿前世,让他们自己给自己看病。
看看李菲菲,明明这一世设计害人的是她自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时,却对高夫人心怀悲悯。高夫人生前,可是她的对头人呐!
梨晚正想着要怎么在老板面前炫耀,又听得李菲菲恨恨地说:「最让人意难平的,就是高如欢,咋就仍然世世风流,桃花不断嘞?」
梨晚说:「即便如此,他这一世,和下一世,你都是他最……宠爱的人呀。」
其实梨晚有些不太确定我说的对不对。
李菲菲没有说话。
梨晚继续发挥我并不好的口才:「如果在他心中,女人有名次排位的话,你肯定排第一。」
「我不想做第一,我要的是……唯一。」
「那你跟他开诚布公的谈过么?」
「谈有什么用……」
「不谈怎么知道没用?你明确说出你的要求。你,或者其它女人,他只能二选其一。让他去做权衡。」
「那我为什么要让他选呢?让他做选择我就已经输了。所谓真情真爱,要求是要求不来的。我只想搞清楚我自己该怎么选。」
不得不说,李菲菲这个观念,听起来就很厉害。怪不得她不但有老公,还有两个不错的情人。
梨晚抓耳挠腮,深感自己语言的贫乏。憋了半天,才来一句:
「我带你去看看高如欢的晚年吧。」
李菲菲表示很期待,但是梨晚掉链子了。
她拉着李菲菲的手,晃了一晃,居然没有晃动?
又努力半天,仍然分毫未动。
梨晚尴尬地挠头:「等我睡一觉,恢复一下体力,才能带你去。」
梨晚抓把软草盖在脸上。沉入梦乡之前,觉得仿佛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算了,睡醒再说。
这一睡十分香甜,还做了个美梦。
大约是受李菲菲影响,梨晚这个美梦……唔,你们猜得不错——它是个春梦。
梦里,有个面目模糊的少年郎,总喜欢声声唤梨晚名字:
春日里桃花纷飞,树下的公子衣袂翩翩:「晚晚,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桃花酥。」
河水清清,扁舟解索,离愁乍起。他说:「晚晚,我要上京赶考了,你等我回来。」
洞房花烛,宾客喧哗好不热闹,他醉酒回房:「晚晚,晚晚……」
红烛摇曳,帷缦轻摇,红纱帐里几度春宵。他覆在梨晚耳畔低语:「晚晚,这百世轮回,我好想你!」
手又游离进梨晚的褒衣之内……幸而天色已白,外间传来丫环叩门之声:
「大人,夫人,沐汤已备好,请沐浴更衣……」
他却揽着梨晚不肯松手也不肯起身。必竟是新婚头一天,礼数失不得。门外的丫环急了:
「梨晚,梨晚,你快给我起来。」
梨晚一下子跳起身来:「好凶的丫环!」
面前却是李菲菲焦急又莫名的表情:
「什么丫环?是好凶的道士,已经追过来了。」
她说时已躲到梨晚身后。柴房的窗外闪过一道青影,还有拂尘一闪而过。
梨晚眼疾手快地将李菲菲收到袖中。那道士已踏进门来。
身着道袍,头戴道冠,手持拂尘,面容清矍干净,好一派道骨仙风!
「道……道长,您来柴房做什么?」
梨晚先下手为强,同时转身开始薅柴,假装自己是个被打发来柴房背柴的丫环。
他上下打量着梨晚,很肯定地说: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梨晚低头看着自己的帽衫和裤子。
原来是服装出卖了她。梨晚心想,还是偷不得懒,她仗着师父给的隐身珠能短暂的瞒过凡人,来这许久,也没给自己整套衣裙。
梨晚憨憨一笑,目测了一下能不能从道士身旁窜出去。
他看着梨晚脖子上的珠子,声音陡然拨高:
「你还带着隐身珠——说,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他拂尘一甩,梨晚吓得缩紧脖子。
「道长道长,息怒息怒,我不是坏人。」
梨晚觉得,自己的战力与他相差太远。好汉不吃眼前亏。目前上策是认怂,好好说话。
「我来这里,是……工作需要,帮一个朋友来看看她的前生。」
「你是灵疗师?」
「道长,您真是博学广见。」
梨晚冲他竖起大拇指:「不错,我是灵疗师。」
他十分怀疑:「贫道从未听过,有灵疗师能身穿的。」
梨晚心想,刚刚才夸你博学广见,你这不是拆我的台么?
嘴上却十分巴结:「那今日我能与道长相见,也是缘分。」
他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高府在办丧事。我受人所托,就要忠人之事。你这几日,且跟我着,不可随意走动。待丧事事毕,我查清你所言非虚,自然会放你走。」
说时,手中一甩。梨晚只觉得右手腕一紧,已被那道士用一根绳子牢牢栓住。
梨晚拿左手去抠那绳子,却发现它纹丝不动。接着,它就在我眼前消失了——但她的手腕分明感受到它仍然紧紧的栓着。接着,他又往梨晚身上罩了一件黑袍,然后……梨晚便看不见她自己了。
看样子,这些都是颇厉害的道家法器。
「你那隐身珠道行尚浅,只能隐身一两个时辰吧?我这法袍,能将你隐身百十年。」
梨晚哭了:「道长,这丧事要办几日啊?大户人家的丧仪都要办七七四十九日,那我且不是……
「七日,已过去三日。」
原来道士也怕女人哭。
梨晚抹一把泪,免为其难的表示答应。
如此,她便成了被这道士软禁的囚犯。
6.
半夜,等那道士睡着后。
梨晚跟李菲菲说悄悄话。
「你是怎么惹到这煞星的啊?」
「我没见过古代人办丧礼,就想去看看嘛。」
「……我就少交待了一句,你就给我惹这么大的祸。」
梨晚深悔睡觉前没交待她要远离高夫人的道场。
「但是,你好歹也是看过各种电视剧的吧?作为魂魄,你不知道要离和尚道士远一点啊?一点常识都没有。」
「我知道啊,我很小心的。几日都没被发现,今天是因为想救人……哦不,是救鬼,哎呀,就是高夫人。所以,才被发现的嘛。」
李菲菲说,高老爷怕高夫人真的化为厉鬼来找他报仇,所以跟道士商量,要用什么‘木口法’把高夫人的魂魄永远镇住,叫她不得作恶,也不得超生,有冤无处申。
‘木口法’是个阴毒的术法,听说曹丕的郭皇后就曾把这个术法用在甄皇后身上。
想不到这个道士看起来道貌岸然,背下却这么阴毒。
梨晚冷冷打个寒颤,若他这么阴狠,那等他腾出手来,会怎么对付她这个异世来的人啊。
「菲菲啊,我们得逃跑。不然怕会死在这个道士手上。」
「你解得开那绳子么?再说,我们不能走,我们得救高夫人啊。」
「我们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还救人呢?各人有各人的命数。高夫人就让给那些有能力的高人去救吧。」
「你作为灵疗师,咋这么不仗义?」
「我是灵疗师,不是蜘蛛侠啊。」
李菲菲对梨晚展开攻心术:「……若不救高夫人,你怎么能把我灵疗好啊。」
「岂不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那我这灵魂岂不是要千疮百孔了?」
「治不好我,我可不付钱。」
哎,甲方不讲理!
必竟付钱的是爷。梨晚踌躇再三,还是屈服在金钱的淫威之下。
「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呀!」
「……别吵,我在想办法。」
李菲菲说,昨天高夫人的魂魄回来,她冒死去拦她,让她不要回高府。结果高夫人不信,硬要回来。结果,一回来就被那道士收了,还连累她被发现。
不过,她看得真真的,高夫人就被收在那道士腰间的八卦佩里。她建议梨晚悄眯眯的把那八卦佩偷来,打开,把高夫人的魂给放了。然后大功告成,又积一桩阴德。
梨晚告诉她,若要救高夫人,不光要放了她的魂,还要送她去往生道。否则她游荡在这人间,真化了厉鬼,害人不说。碰到个厉害的和尚道士会直接把她给打的魂飞魄散。那就是救她不成反害她了。
李菲菲焦虑了:「……那……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老实呆着别出声。否则被那道士发现,把你打得魂飞魄散。我也救不了你。」
李菲菲吓得闭了嘴,再不敢说话。
梨晚这么爱睡觉的人,却好半天都睡不着。
高夫人死后的第七日。
高府会最后一次哭灵。然后盖棺、钉棺、起灵、出葬。
在盖棺前,张天师率领一众小道士绕着棺椁走七七四十九道。
梨晚像条狗一样被他牵着,也绕着棺椁走了七七四十九道。
正当他打算取下八卦佩去行‘木口法’时,我动了。
然而下一秒,梨晚就以一种极怪异的姿势,被定住身法。
此时,梨晚离张天师只有一步之遥。离李姨娘却有五步远。
出师未捷身先死。A计划已宣告流产。B计划自动启动。
李菲菲从梨晚袖口里飘出来,直接扑向李姨娘。
这是她们商量好的。若梨晚无法拿到八卦佩,那李菲菲就要借李姨娘的身子去拿。
反正都是她,好借也好还。对这一世的李姨娘也不会有伤害。
必竟是她执意要帮高夫人,总不能让梨晚一个人搏命。
可惜,那臭道士的手底翻飞,瞬间就把李菲菲给收了。
梨晚哭丧着脸,眼睁睁的看着那臭道士如行云流水般,做完一整套动作。
……这就是‘木口法’?
7.
高夫人下葬后,梨晚和李菲菲被捉到荣山上来。
道观里,那臭道士居然一副宝相威严的样子。
「你们两个,居然妄想破坏贫道的道场。你们可知罪?」
梨晚的左眼皮跳了两跳,看看那道士,不敢也不想答话。
反正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多说无益。
可李菲菲不这么想。她居然梗着脖子跟那臭道士论理。
「你这个道士,道心不正。借着超度亡魂的幌子,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我李菲菲虽然膛臂挡车,也要伸张正义。你……」
梨晚目瞪口呆的看着李菲菲口沫横飞的一顿输出,内心十分佩服她是个吵架的能手。
可是……眼下这番情形,是不是有点不知死活?
梨晚偷偷的去看那道士,却见他……似乎在笑?
他果然在笑,下一秒就张大嘴巴哈哈大笑。
「你们这两个小鬼,能力虽小,却满腔正义。这世间还是浩然正气当道啊。」
他说着,便取下腰间的八卦佩,唤一个小道士进来。
「这个怨灵,你放去无垢室。这两天,风儿应该就要回来了。等他回来,就启动超度道场。立冬之前,把这一批怨灵送去往生道。」
梨晚看的真真的,那里面真是高夫人的魂魄,完好无损。
听他的话,这真真是个好道长啊!
怪不得看他施‘木口法’时,觉得奇怪。
梨晚虽没见过‘木口法’,不过师父说过,但凡阴毒术法,施法时最轻也会有阴风阵阵;稍严重一点会有腥风血雨;最严重的甚至会天地变色,雷霆万钧。
但他施法时,却晨光温暖,云淡风清。
李菲菲愣在当场,为她刚才的一通辱骂感到惭愧。嘴上却不肯认错:
「大师,你这是仗技欺人!」
张天师不与她一个小女子计较,而是笑眯眯的对梨晚说:
「贫道看出,你是故人之后。又看出你灵力耗损严重,才想把你带在身边。等丧仪结束,带你回荣山,补一补你的灵力。」
梨晚一下子就抓住了死里逃生的重点:「故人之后?」
「你这珠子是何人给予?」
梨晚摸着颈上的珠子,老老实实的回答:「是我师父。」
「你师父是太渺真人?」
「……我不知道。不过,我师父确实是个女的。」
梨晚脑子里开始对师父与这个老道士的风流往事浮想连翩。还想着要听一回师父的八卦,却听得张天师说:
「荣山有一汪灵泉,常年温暖如春。你去泡一泡。耗损的灵力很快就会补回来。」
他又唤来一名小道士:「带她们去后山的灵泉。就住在灵泉边的草庐吧。」
「吩咐下去,这几日道观的弟子不要去后山。一日三餐就由你去送。」
梨晚没听到八卦,很不甘心。但他颇有虎威,梨晚不敢造次追问。饶是如此,她仍然不识趣地问:「我这……仍然是软禁状态?还是……」
张天师朗声大笑:「自然是本观的贵客。等你修复了灵力,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当然,多泡一泡灵泉,对你提升灵力也大有裨益。」
梨晚颇为遗憾的表示千恩万谢。李菲菲也红着一张猴屁股一样的脸,道了声谢。
躺在灵泉泡澡时,梨晚想,真是菩萨供得高,才处处遇贵人。
李菲菲却百无聊赖的在泉边飘来飘去。
梨晚知道,她是在妒忌她可以舒坦的泡灵泉。便安抚她说:「我说过要带你去看高如欢的晚年,有这灵泉相助,今晚我们就可以去。」
梨晚嘴上这么说,内心却十分舒畅的YY:哼哼!让你也有妒忌我的时候?我这辈子都难遇良人的天煞孤星,好不容易做回春梦,还半途被你吵醒,该!
何况这灵泉神妙,她自然要好好享受,好好补充能量。
梨晚将头也沉到泉水中。李菲菲以为梨晚要淹死了,在旁边又跳又叫,十分滑稽。还有点可爱。
8.
梨晚沐浴完更衣,穿上道袍。然后带着李菲菲晃晃悠悠来到高如欢的晚年。
高家早已树倒猢狲散。高如欢养的两个败家儿子,将家底赔了个精光。
继室高夫人早两年去世。高如欢已七十三高龄,一个人住在城西一间破庙。
凄风苦雨的庙里,菩萨早已蒙尘,看起来已久不受香火。
一架稻草铺成的门板床上,一副腐朽的身体,灵魂即将出窍。
「这……就是……高如欢?」
李菲菲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高如欢毛发稀疏,骨瘦如柴,脸皮已经深塌。似乎那张皮下就只剩骨架,半点子血肉都没有了。
仿佛听到李菲菲的话,门板上的老人费力的睁开双眼。
「菲……菲儿……是你……你来……接我了吗?」
老人的眼里居然闪出一丝明亮的光,但这并不能支撑起他连贯的说话。
喘息声伴着老人吵哑的声音,使这庙里的氛围更显示凄苦。
「我不是李菲儿。你认错人了。」
李菲菲不承认自己是高老爷已离世的继室。
她的话,既是真话,也是假话。
「也是……若是菲儿……怎么会……还……年轻……」
老人的表情很是失望。但眼里的光,仍未黯淡。
「菲儿……应该……在黄泉……路上……等我。」
老人举起双手,向虚空抓去,似乎想抓住什么。
却终归什么也没抓住,颓然的垂落下来。
老人眼里的光也没有了。嘴里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李菲菲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
「你这一生,可有什么遗憾?」
老人的灵魂已经出窍,肉身已无法回答李菲菲的问题。
但那灵魂却已从门板床上下来,飘到李菲菲面前。
「遗憾……,我遗憾我穷尽一生,都没能得到你的心。也不知道原来我对你的执念已如此之深……菲儿,来生,我们重新来过……」
李菲菲还没有说话,梨晚突然觉得有什么危险在降临。
果然……。
「咦,怎么有两只生魂?」
「还有一只异世魂,这人间真是越来越乱了。」
黑白无常突然出现。还好梨晚一如既往的眼疾手快,将李菲菲藏到袖子里。
然后免不了与这阴间的两位大哥打打招呼,客套两句,解释一下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好不容易把黑白无常敷衍过去,便赶紧跑路。带着李菲菲晃回荣山。
李菲菲从她袖子里跌出来后,第一时间大怒而喝道:「你干嘛?」
梨晚莫名其妙:「哎,我刚刚救了你哎?若不是我机智,搞不好你已经被黑白无常抓走了。」
她理直气壮:「你是灵疗师,灵疗过程中保护我是天经地义。」
梨晚吃瘪,背转身去不理她。表示她也很生气。
「那个……谢谢你啦!」
背后传来李菲菲甜得发腻的声音。
梨晚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打住,你这一套,男人爱吃。我不吃。」
她压根不管梨晚吃不吃,将灵身往梨晚身上穿来穿去,来回两趟,才定下身来。有些尴尬的看着梨晚。
李菲菲是想蹭蹭梨晚撒撒娇,却忽略了自己只是个魂。
梨晚忍住笑,板着脸:「有事说事。」
「哎呀,干嘛这么凶啦!人家只是想求你帮个小忙而已嘛。」
「加钱。」
「行。」
「说。」
「你再穿回去,把……高如欢埋了。」
梨晚跳起来:「你这……,我今天已经够累的了。生产队驴也没这么用的吧?」
「……灵泉不是帮你恢复灵力了么?」
梨晚不吭声,心里想着她愿意去葬高如欢,也是一桩好事。但怎么说才能让她加更多的钱,是她此时考虑的事。
「你知不知道多穿一次,对我的损耗有多大?我年纪轻轻,可不想英年早逝……」
「疗费加倍。」
梨晚没说话。
「两倍。」
「三倍。」
梨晚见好就收。抓着她晃回那间破庙。
「先说好,我可不是冲钱。」
「那是冲啥?」
「冲着你对高如欢的怜悯之情。」
梨晚从破庙后面找到一把生锈的锄头,找了颗看起来生命力旺盛的树,开始在树下挖坑。
李菲菲飘到树上去倒挂着,眯着眼看梨晚干活。还好奇的说:
「刚才那庙里明明有尊菩萨,咋没收我嘞?
梨晚一边大喘气,一边将锄头狠狠砸下去:「估计菩萨下班了。」
她听出梨晚的敷衍,开始说风凉话:
「想不到你力气这么大!一锄头下去刨出这么大个坑。」
梨晚不理她。
「啧啧啧,男人要是看到你这么干活,肯定不敢要你。怪不得你找不到男朋友。」
梨晚抹了一把汗:「你要再这么说话,我不介意把坑挖大点,顺便把你埋了。让你和老头生同衾,死同穴。」
李菲菲终于不说话了。
梨晚把老人安埋好,还找来朵白花插在坟头
觉得这个坟有点像模像样了,才拉着李菲菲晃回荣山。
这一晚上,她可真累死了。李菲菲也情绪很低落。
「你说,人这一辈子,追求金钱名利,倒底有啥意思?高如欢年轻时富甲一方,老了却如此潦倒。死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人生,有啥意思?」
梨晚已经累得脑子不清醒了。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嘴上敷衍她:「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苍天何曾饶过谁?」
「那你说,这一世,我和高焕的结局会如何?」
梨晚想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高焕是她现在的老公。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如果这一世,你和你老公都不作改变的话,那么,结局早已注定。」
李菲菲警觉:「你是说——如果不作改变,这一世,我……和我老公,都会重蹈覆辙?」
梨晚点点头。
李菲菲想了想,表示释然:「确实如此。行为不变,结局如何能改变呢。」
梨晚很欣慰。李菲菲这个病人,领悟能力很强。强到不需要她多说废话。
李菲菲深感自己际遇不佳。可唯一让她稍觉安慰的是,郎中对她死生不弃的情爱。
所以这一世,她的郎中才能与她重逢。
虽然沧海已成桑田,郎中已成教练。但她决定,摒弃锦衣玉食的人生,与张三双宿双飞。
梨晚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敢情,你想作的改变就是要离开老公,与那教练厮守终生?」
李菲菲很诧异,不明白梨晚为何反应这么大:
「郎中掏心掏肺的待我,并为此殒命。难道我不该还他一世深情么?」
梨晚很无情的粉碎了她的幻想:
「你当真以为,郎中是张三?」
「自然是他。他在这一世,也喜欢吟那首……肉麻的诗。」
梨晚很困惑:「什么诗?」
「……就是郎中死前吟诵的那首。只不过有几个字不一样。」
可即便如此,郎中也并不是张三。
「再加三成,我带你去看你和郎中的上一世。」
李菲菲觉得梨晚实在是个德不配位的灵疗师。项目服务到一半提出加钱这种事,都干得出来。简直不讲武德。
梨晚苦着脸,十分委屈:「你以为,我身穿很容易呀?你算算,这几日我来来回回穿了多少次?再多穿这一趟,我至少要多睡半个月。」
「若不是奇遇张天师,还有这灵泉。我根本穿不动。」
「不然,我们在高夫人死的那天,就穿去了高如欢的晚年。哪里会遇到中间这么多事?」
这一番合情合理的推论,总算让说服李菲菲答应加钱。
哎!这个人真是难缠。她自己加钱的时候咋那么爽快嘞?
梨晚突然意识到我用错了策略。她应该让李菲菲自己提要求,这样她就愿意自己加钱了。还是成倍往上加。
可惜了!可惜了!
梨晚颇为遗憾的说:「这样,我们在灵泉再住三天。三天后,我带你去看你和郎中的上一世。」
她当然不会告诉李菲菲,照目前看来,郎中与她的前世,才是灵疗她的关键点。
若是说了,怎么骗她加钱呢?
梨晚悲伤地想——哎,想不到我骨子里也有做奸商的潜质。不过,把我累成这样,加点钱也是应该。
9.
梨晚觉得骨头都累得酥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手脚放在哪里都不舒服。
脑袋昏昏沉沉,也不知是梦是醒。反正,恍恍惚惚中又想去灵泉泡澡。
她边走边一件件的脱掉道袍,直将自己脱个精光。
山风轻拂,树影婆娑,偶有仙鹤低低的鸣叫声传来。世界宁静而祥和。
抬头望天,明月当空,月华如缎,温柔的铺满人间。
古时月是今时月,今时人是古时人。
无论沧海桑田变化万千,刻在人骨子里的仍然是‘安逸’二字啊!
世界美得像个梦境。
而梨晚已经不满足只是静静的泡澡,开始在水里花式游泳了。
许久,才靠着一块白色的石头停下来休息。
她满足的长吁一口气:真舒服!
同时心中赞叹,这灵泉果然不同凡响,连石头都暖暖的。
暖……暖……的?而且还软软的?
梨晚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却又不敢冒然回头。
「你摸够了么?」
果然,梨晚背靠的这块石头,是个人。
听声音,还是个男人。唔,年轻男人!
梨晚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前几日做的那个春梦,只觉得整张脸连带着耳朵和脖子,都开始雄雄燃烧。
这……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李菲菲呆久了,春梦都做得频繁了。
梨晚脑子回想起在上一个春梦里,她甚是被动。但是这是很不应该的。
她的梦境,总应该是她自己作主才对。
于是,鬼使神差的,梨晚转过身,抬手抚上了他的脸,指尖从那张看不分明的脸上,慢慢滑下来,划过喉结……锁骨……,来到胸肌的位置。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似乎很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梨晚心里很满意。她的梦境里,男人自然应该为她的美貌倾倒。
他一把抓住梨晚的手腕,梨晚痛呼一声。曲膝去攻他的软肋。
他吃痛难忍。她也摆脱了桎梏,身子重获自由。
「哼,在我的梦里,还能让你给欺负了去?」
「小子,你不过就是我春梦里的……。」
梨晚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总结他的身份,便耍无奈的说:「反正,在我梦里,你得听我的。
他一愣,继而嗤笑出声:「原来你以为是在做梦。」
他这话有些奇怪。
梨晚不动声色的咬一下舌头。
很痛!真的很痛。
梨晚身子往后一仰,双脚在他身上猛的一蹬,人已如鱼一般窜出几米。
连滚带跑的上得岸来,她羞愧难当的将道袍披在身上,逃也似的跑了。
他居然很不厚道的哈哈大笑:「我是张天师的大弟子乔风,你叫什么名字?」
乔峰?天龙八部?
「我是你爹萧远山。」
NND,吃了老娘那么多豆腐,不做一回你爹,老子心里不平衡。
不过,此处是呆不得了。张天师那么厉害,他的大弟子她肯定打不过。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梨晚双手忙慌慌的给道袍系着带子,飞起一脚踹开门。
草庐的房梁上居然挂着一道影子。
定睛一看,原来是李菲菲,她居然把自己挂在梁上打盹?
梨晚二话不说,上前一把薅住她:「走了。」
李菲菲睡眼朦胧的问我:「不是说三天后走吗?」
「现在就走,一刻也不能多呆了。」
「为什么?」
「……你就当我是敬业,想早点把你的事办好吧。」
李菲菲清醒了,对梨晚的态度表示十分满意。
「那刚才你进门的时候,有没有被吓着?」
「……所以你把自己挂在梁上,是想吓我?」
她气哼哼地说:「你在温泉池里吓我,我也吓吓你,这才公平。」
「……你可真够无聊的。」
10.
城隍庙会,人山人海。
身为富家小姐的李菲菲在家丁丫环的保护下去上香。
上完香在雅间吃茶时,听到隔壁两个声音在争辩。
一个说:「……这世间之道就是如此,穷人固穷,富人固富。」
另一个说:「非矣非矣!《道德经》有云,‘天之道,损有于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凡世间大德之人,定会替天行道,建立规则,取富之处而补穷不足。如此,天下大安,民众大福矣。」
一个笑说:「你寄居寺中已两载有余,一日两餐茶饭尚且不饱,还想着民众天下呢?」
另一个长叹:「虎落平阳,龙困浅滩。想我苦读十年,家道一朝落败,竟落得与你这个和尚成日里打饥荒……。」
富家小姐觉得新奇,偷偷的从门缝里看。
见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穷酸书生,与一个和尚在争辩。
有个机灵的丫环去打听消息,来回汇报说:「那书生父母早亡,家道中落。空有一身学识,却无钱进京赶考……」
「取十两银子,送给那秀才。」
那丫环拿着银子去给那书生:「我家小姐佩服先生身陷困顿仍不忘鲲鹏之志,奉上纹银十两,为先生的路资,祝先生金榜题名,得偿所愿’。」
「请问这位姐姐,你家小姐贵姓芳名?若小生他日高中,如何报她这大恩大德?」
「我家小姐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先生不必挂怀。先生胸怀天下,若他日跻身朝堂,便勤修德政,善待万民,便是报答我家小姐了。」
那秀才果然高中状元,又遇上个明主,一身才华得以施展。
他为官一生,从小小县令一路做到尚书令。
虽日夜操劳,却一生清廉。襄助君上开造出一个国强民富的盛世之境。
他这一生功德圆满,生前受万民建碑立坊,死后当归仙界。
他对来接他的仙童说:「吾这一生功德,乃受惠于一陌生女子。大丈夫有恩不报枉为人。」
于是,死活不肯去仙界。
仙童无法交差,又奈何他这一生功德甚大,只得拿着仙师的帖子,帮他去地府查生死簿,然后指引着他投胎去做了郎中。
梨晚说:「所以,他死后面带微笑。那不过是脱离了肉身的桎梏,去了仙界。」
梨晚一脸姨母笑的看着李菲菲,心想,看了这书生的一生,她总该悟了吧!
却见她气鼓鼓地说:「这人好生迂腐!要报恩,居然不带着我也去仙界。」
梨晚膝盖一软,只觉得,这一趟怕是要白来。
求生欲驱使梨晚挣扎着提醒她:「他在凡尘俗世报恩,也就只能拼着命帮你实现你俗世的愿望罢了。」
「不过——,若是你正心正念,当初郎中出现在你身边时,你不是嫌她穷而嫁给了他。与他一起悬壶济世,积累功德,修身养性,治病救人,只怕也已修成正果。可惜了。」
李菲菲也感叹:「可惜了!」
她感慨半晌,又十分狐疑的看着梨晚:
「他既然是来报恩的,为何不投胎在富贵人家?为何要做一个穷酸郎中?」
「……每个人来这世上,都有自己要做的功课。大约关于金钱的功课,就是你轮回的必修课吧。」
她似乎悟了:「所以,我每一世都是为了钱而嫁给一个自己没那么喜欢的人——。」
梨晚点点头:「所以,你老公每一世都娶了没那么喜欢他的你。或许,他也能感觉出你没那么喜欢他。」
她长久没有说话。
半晌才幽幽问道:「若郎中不是张三,那张三是谁?」
「你忘记高夫人死前说什么了吗?」
李菲菲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得老大。
「所以,张三是高夫人投股转世。」
梨晚点点头。李菲菲脸上又浮现出怪异的表情来。
「……高夫人就是张三,我一时竟然分不清自己的性取向了。」
梨晚很肯定的告诉她:「你喜欢男人。」
李菲菲翻着白眼:「我自然知道。」
「……现在,你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带着怨念转世来的高夫人——就是张三,会给你带来什么吗?」
李菲菲汗淋淋的打了个寒颤,忽而想到了什么,又显得极是疑惑:
「张天师不是超度她了吗?怎么没有把她的怨念消除?」
「怨念若是这么容易消除。那这世间就没人作恶了。」
梨晚很有心机地说:「你真是命好!遇到了我,还是我第一个病人。我怀疑是去了仙界的郎中看你太辛苦,才把我送来你身边,拯救你。」
梨晚觉得,她说的话李菲菲或许不会听,但郎中的话,现在却是神诣。
果然,李菲菲一把抓住梨晚的手臂:「快,快带我回去。」
「你要回去跟张三一刀两断吗?孽业已经启动,你以为你离开他就行了?」
「不,我要帮他化解仇怨。」
「凭你的能量,怕是做不到。」
李菲菲说:「我可以让他也来灵疗。这是我欠他的。」
梨晚笑着说:「得加钱。」
梨晚觉得,灵疗这件事挺简单。并且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合格的灵疗师了。
11.
入职三个半月,梨晚开单了。
收费是普通灵疗师的几十倍。
但是老板很不高兴:「你就不能像普通灵疗师那样,帮她看看前世今生。或者借永生镜让她自己看看前世今生?」
梨晚很骄傲地怼他:「问题是,我不是普通灵疗师呀。」
老板很生气:「你知不知道,这样穿身对你的伤害有多大?」
梨晚很纳闷,哪有老板不喜欢员工拼着命为他赚钱的?还这么关心她的身体?莫非她误会他了?他本性是个善良的老板!
这么一样,心里着实有些感动。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我休息几天就好。」
「几天?你的体能多差自己不知道吗?你这一通折腾,休息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复原。」
他阴着脸走了。
梨晚甩自己一记虚头巴脑的耳光——我就说嘛,资本家怎么可能有人性?原来他是担心我半个月不能为他赚钱。万恶的老板!
梨晚气哼哼的倒在床上。四肢无力,真是累啊!
梨晚又想起荣山那汪灵泉。
可惜了,若不是……若荣山的张天师没有收他那大徒弟。她还能时不时的穿过去泡一泡。可惜了……。
后来老板说,李菲菲回去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们家有个生下来就不会笑也不会说话的痴傻的儿子,对外没向任何人透露过。
以前,李菲菲只顾自己玩乐,不管儿子。也甚少管家管老公。
现在,却报名去读MBA,学习之余,还将儿子和老公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很好啊。她果真悟了。那她与老公这几世的劫,大约能勉强度过去了吧。
虽然略有波折,但作为一个初上岗的灵疗师,第一次出手就办得这么漂亮。我很高兴。
「……你去报个情商课吧。你这说话的技巧,实在……」
梨晚翻了个身,头朝墙壁想继续睡。嘴里开始抱怨:
「知道了知道了。哪里有老板闯到员工卧房来的?你这是职场性骚扰。有啥事不能在酒馆说?」
「……你都半个月没来酒馆了。」
梨晚又翻了个身,看样子。这觉是没法睡了。
这杀千刀的老板!
梨晚坐起身来,一脸愤怒的看着他:
「你是要我起来接客吗?」
秦非仿佛被什么噎住了似的。
「你说的什么话?」
梨晚继续掰她的歪理:「接待客人,简称接客。有什么问题吗?」
「是病人,不是客人。」
「我管他是什么人?我再累就成死人了。」
「……赵云飞来酒馆了。」
「赵云飞是谁?」
「……就是你灵疗报告上的那个张三。」
梨晚一下子来了精神:「那个龙精虎猛的张三?」
秦非飞快的瞥了她一眼。那一闪而过的眼神……甚是复杂,反正梨晚是没看懂。
「老板,麻烦你出去一下。小的我洗漱更衣后,马上随你去上班。那个张三……什么赵云飞是吧?交给我了。」
他转身走了,走到门口时轻飘飘的扔下一句:
「这单我和你一起做。」
「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
「他是怨灵,你搞不定。」
「那——索性都交给你好不啦?」
「……也好。」
全文已完结,一共分为五个章节共十万余字。
首次来晋江,希望地主读者大大们会喜欢我的文字。
希望我的文字能带给你们一点点欢乐、一点点温暖、一点疗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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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灵疗师的女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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