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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第六十四章·五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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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河图跟卿洛水在八岁那年被隐玄掌门带回太以,在此之前两人跟随母亲在青楼摸爬滚打。
  卿氏兄弟的母亲本是大户人家的婢女。这家女主人娘家有权有势,暂不许男主人纳妾,因此男主人总喜欢对有几分姿色的卿母动手动脚,后来甚至借酒壮胆强要了卿母。
  卿母一开始是害怕的,但后来禁不起男主人的花言巧语,渐渐期待飞上枝头变凤凰,于是开始偷偷和男主人苟且。
  再后来卿母有了身孕,本以为会像男主人承诺的那样,生米煮成熟饭,等月份大了就给她名分,可没想到此事被女主人发现了。
  女主人行事果断,趁男主人没在家,以狐媚惑主的理由给卿母灌了碗堕胎药,然后将其卖去很远的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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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氏兄弟命大活了下来,不过卿母余生都得待在青楼已成事实。
  卿氏兄弟四五岁就开始在青楼帮忙做事,不出意外得做一辈子,毕竟他俩本该被打掉或者一出生就被卖掉,是卿母无数次像会杀人的疯子般护犊子才保住两人。
  在卿氏兄弟六岁那年,卿母开始偶尔会有些疯癫,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愈发严重。
  两年后有一日青楼失火,卿母竟趁机带着两个孩子逃了。
  □□逃跑被抓回去可是会生不如死,既然逃了,就是死也不能回去。三人本是逃不掉的,不过万幸遇见了隐玄掌门。突然疯癫的卿母为了让隐玄掌门救走卿氏兄弟,直接跳下高崖摔死以绝后患。
  隐玄掌门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于是将卿氏兄弟带回了太以。
  从小到大,卿河图觉得自己是哥哥,总是努力照顾卿洛水,可他偏又生得一身傲骨,因此受了不计其数的苦。
  小时候在青楼,他会奋力干更多的活,吃的穿的用的都尽量留给弟弟,旁人欺负弟弟他都会出头,哪怕知道结局是被暴打。后来到了太以,他依旧事事站在前面,就怕弟弟受委屈,即使会得罪旁人。直到优秀的两人在太以有了一席之地,卿河图才算慢慢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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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河图发狂,最难受的就是卿洛水。
  卿河图傲骨嶙峋,却莫名沦为没有意识的狂徒。从太以引以为傲的弟子变为偷土系灵石失败的叛徒,天壤之别,奇耻大辱。他曾在恢复一丝清醒时对卿洛水说杀了他。
  卿洛水懂卿河图,如此活着痛苦万分,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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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洛水在玉衡殿外跪了三天三夜。
  立冬已过,快到小雪,漂浮在空中的太以夜里寒风刺骨,即使是修仙之人,跪上三天三夜也是有得受。
  就在卿洛水身体发寒,眼睛发花,身体摇摇欲坠之际,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复。
  他撑着身子直接去了关押卿河图的地方。
  卿河图因为没有意识且随时会发狂,所以浑身都缠着加了法术的链条,就连嘴巴眼睛也被堵着捂着。关了这么些日,纵然有卿洛水的照顾,也不免蓬头垢面,和往日英姿勃发的模样截然不同。
  “哥,谢谢你。”卿洛水伸手抚上卿河图伤痕累累的脸颊,“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一定会把将你变成这样的那个人杀死!”卿洛水的声音微微颤抖,因为他能猜到那个人就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令藏长老。而令藏长老选择卿河图,不仅是因为卿河图强,当中多少有几分是不忍选择朝夕相处的卿洛水。
  卿河图感觉到有人来,但没有意识一心想杀人的他只会努力乱动乱叫,又因浑身上下都被绑着,看起来就是个绝望挣扎的疯子。
  卿洛水潸然泪下,用力抱住卿河图:“哥,我会让你干干净净地入土为安,请你安心地离开,我们下辈子再做兄弟。这辈子,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放心,世间一定会恢复平静,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你放心!”
  “哥,因为你身体很奇怪,实在没法让你安详地死去,肯定会很痛,对不起。”
  拥抱结束,卿洛水含泪拔出佩剑,低头侧目,将剑刺进卿河图的胸膛。
  卿河图疯狂挣扎,直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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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重楼暗中给太以传了卿河图发狂的缘由,道端长老和清霁长老最终同意卿洛水杀死卿河图也是因此。大家都知道卿河图的发狂无解,一直留着也只是或许能查出一些东西,既然如此,不如给卿河图一个痛快,也算了结卿洛水一个心愿。
  卿洛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必须快速调整好状态,然后和道端长老一起带着土系灵石去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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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翎。
  “姐,此事应该是我去!”莫羡情绪很激动,“万一……你比我强,真翎需要你,你该留下。”
  “我知道你担心我。”莫也并不像往日那样强势,平静地说道,“此事是危险,但也不是一定有去无回,众派都在,生死有命。再说了,祖父不会同意你去的。”
  “明明你事事比我强。”莫羡不禁有些伤感,不屈不挠道,“只要你同意,祖父那边他管不着我,先斩后奏。”
  “我不同意。”
  “为什么?姐,你不也一直讨厌被安排吗?讨厌这个虚伪愚昧、冷酷无情的地方!我们说好要一起反抗的!现在就是这个时刻!”
  “安安,不要意气用事。”莫也叫了莫羡的小名,这是莫羡母亲给莫羡取的小名,安安,平安,莫羡母亲是唯一一个不求其他,只求莫羡平安快乐的长辈。
  “我没有意气用事!”莫羡加重语气,“谁去都是去,为什么不是我去?祖父近日身体不好,派里的事需要打理,姐你处理派中之事一直比我厉害,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只是……”
  “我会平安回来。”莫也难得地笑了笑,“我们确实都讨厌家里安排的一切,但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等祖父死了,你就可以把真翎变成我们希望的模样。你是众望所归的,会比我更容易改变真翎,所以,你一定不能出事,而我……”
  “你也不可以出事!”莫羡急切起来,“我答应过我娘,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这家里,只有你……”
  “你一直在保护我。”莫也郑重道,“你一直都很相信我,这一次也相信我,好吗?”
  莫羡眼里含泪地盯着莫也,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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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杳。
  檀掠影从上次出门办事就再也没回来过,檀柘派了好些人去找都遍寻无果。
  檀樾死在不欲山,尸骨无存,檀掠影是檀柘最后的希望。世间大乱,他本就忙得不可开交,檀掠影的失踪直接让他焦头烂额。更可骇的是,八重楼竟传来消息说檀掠影是魔,不出意外还是细作,因此那件重要的事绝不可让其知晓。
  檀柘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像骷髅架子一样。
  他觉得好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仿佛是老天爷在惩罚他。檀掠影的事他最清楚,隐瞒了这么些年,连另一个知情的沈文修都死了,本以为此事做得滴水不漏,秘密会随他入土,扶杳会后继有人,结果事与愿违。
  檀柘瘫坐在沈文修的牌位前自言自语。
  “是你说出去的吗?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掠影没错啊!他只是个孩子。你不喜欢他我也没说过什么。其实你没必要讨厌他,扶杳的一切肯定是樾儿的……你看,如今樾儿没了,你又走了,我连掠影都没了……”
  “八重楼可真是会赶尽杀绝,掠影的事……呵,那件重要的事我不得不去做,不然掠影可能真的就……哼,可是如果我死了,那扶杳……那掠影……我算是体会到什么叫骑虎难下了。”
  檀柘侧身伸手摸了摸沈文修的牌位,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樾儿真的是我的儿子吗?八重楼知道掠影是魔,这是真的,那他们说的樾儿的事……”
  檀柘盯着沈文修的牌位沉默了许久才又道:“我这么爱你,你也是爱我的,对吗?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吧?”
  “对吧?”檀柘一边大吼一边挥手拍飞沈文修的牌位,“对吧?”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檀柘愤怒的嘶吼,重重烛光似乎都被震得颤抖。
  檀柘恍惚良久后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去捡起沈文修的牌位放回原位:“该做的事我会做,扶杳会永远存在,继承人也必须是我的孩子。不就是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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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水。
  素和若休带着好久没见祖父的小侄女来探望素和洵。
  素和若休费了好大劲儿才让瘫在床上的素和洵看起来气色不错。素和洵由她亲自照顾,任何人要探望都必须经过她的同意,当然大部分人都被她以素和洵需要休息的理由给挡回去了。
  “姑姑,祖父又睡觉觉了……”小侄女看看床上的素和洵,又看看身边的素和若休,“央央想和祖父说话。”
  “祖父可能是累了,就又睡着了,等下次祖父精神好些,姑姑再带央央来和祖父说话,好吗?”素和若休耐心地跟央央解释。素和洵方才确实醒了一阵,不过等她带着央央过来,素和洵又昏睡了过去。
  “好。”央央点点头,再听话也掩不住失落,她手里还拿着给素和洵的几朵小花。
  “央央,姑姑今日有空,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荷花酥还有桂花糕吃好不好?”
  “好!”央央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抬起来,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
  素和若休笑笑,看了一眼床上的素和洵后牵着央央走出房间。
  “央央,你要好好长大,姑姑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姑姑会把所有事处理好,等姑姑下次出去回来后一切都会变好。”素和若休牵着央央走在青石板小路上。
  若水因为素和臾染的原因被不少人觊觎,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取而代之,所以最后一战对若水极为重要,只要成功就能站稳脚步,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姑姑!”央央从包里又掏出两朵小花递给素和若休,笑容可掬,天真可爱。
  “谢谢央央。”素和若休接过满是压痕的小花细细赏看,半晌又道,“姑姑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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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止。
  王弄和乾长老、兑长老一起将火系灵石送回千止,之后他们三人会和叶简一起带着火系灵石去完成那件惊险万分的事。
  叶简郑重地接过火系灵石。这一接,不止是火系灵石,还有整个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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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几位八重楼长老跟叶简一起是苏须蓦主动拜托艮长的,如此既给千止多一层保障,同时也能表明他无异心,让八重楼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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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须蓦和艮长老、宁尤妁三人也在做最后的准备。
  “檀掠影那边八重楼会一直追查,直到所有真相水落石出。”艮长老郑重其事,“令藏虽一直躲着,但众派都对他恨之入骨,不信他能躲一辈子,等事情结束,新仇旧恨一起算!”
  “长瑶和八重楼都会暗中支持千止,不会让别有用心之人有可乘之机。”宁尤妁亦郑重其辞,“如果事情成功,妖魔相斗,压制化妖的人……后面还会大乱很长一段时间,或许一两年,或许数十年,但总有雨过天晴的一日。”
  “会的。”苏须蓦点点头,“我也算是赎罪,以后就靠你们了。”
  已经要到最后了,一切都会有个了断,期望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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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南粤时苏须蓦抽空去见了宫赐,因为他清楚最后那事宫掌门必定不会让宫赐去涉险,而老朋友有机会还是得见最后一面。
  “你的真的没死啊!我终于见到活的了!你看起来不像他们说的那么恐怖啊?这不好好的吗?”宫赐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苏须蓦不肯撒手,“你说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啊!死了多少人呀!哎呦喂,杀千刀的妖帝!把世间搞得乱七八糟!我真的想砍死他!”
  “会好的。”
  “啊?”
  在苏须蓦把大概计划告诉宫赐后宫赐的神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就不能想别的办法吗?”宫赐眉头皱在一起,脸色难看极了,“既然你都……为何不把真相告诉所有人。”
  “你真心把我当朋友,所以相信我。”苏须蓦正色道,“但对于别的门派来说,我因一己私欲害了太多人,死而复生堕入魔道,杀人如麻……我的罪行罄竹难书,我死有余辜。他们不会相信我,他们也确实该不相信我。相反,我若把我所谓的真相说出来,这计划反而没法进行或者会失败。”
  “是乾坤之煞做恶,不是你!”宫赐急切道,“你也不愿如此,你已经很努力控制了!”
  “可事情始终因我而起,我该负责,该赎罪。”苏须蓦叹了口气,“乾坤之煞不可能完全被控制,只能……”
  “没有你的千止还是千止吗?”宫赐情绪激动起来。
  “是。”苏须蓦万分坚定,“只要为民除害、匡扶正义的精神在,就是千止。”
  “哼,你这样说显得我好肤浅。”宫赐怄气地别开脸,带着哭腔道,“这种时候那么大义凛然干嘛……你都要……你都要……”
  “宫赐,还要拜托你一件事。”苏须蓦可不想让气氛变得伤感,赶紧说其他的,“正如你所说,没有苏氏一脉,千止后面的路会十分艰难,所以希望事情结束后左赡能多帮帮千止。”
  “放心!只要有我在,旁人就别想动千止!”宫赐强忍眼泪,信誓旦旦,“我们以前可说过,降妖除魔谁都不能跑,匡扶正义谁都不能少。”
  “宫赐,多谢!”
  “谢什么谢啊?你我之间还用说谢?”宫赐实在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可他又不想哭,那表情难看死了,“我们必须要一起吃顿饭……诶,这算什么饭啊?断头饭?啊不,不不不,不是!送……送别饭,对,是送别饭!”
  “好,我们好好吃一顿,南粤这边好吃的可多了。”
  “那当然!烤乳猪、酿豆腐、白切鸡、脆皮烧肉、白云猪手、梅菜扣肉,今天通通都尝一尝!我们不醉不归!”
  “喝酒就不必了……我……我想多吃点菜。”
  “好!不饱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