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泽》雨陵

2、遥远的思念（一）

　　“我的工作不是寻人。”我倚靠在梨花木椅上，手中放下刚沏好的热茶。茶叶静静地在杯中打着旋儿，渐渐飞舞着沉默下去。
　　对面的男子，20岁左右，狗狗脸，星星眼，眉峰如画，高耸的鼻梁下有一双薄唇。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印着向日葵的图案。
　　他等了许久，此刻正对着冒烟的茶吹了吹。
　　“我们这里是饰品店，不是警察局，要找人的话，去派出所报失踪案件。”对着一张俊脸，叶泽难得没有耐心。好看是好看，个子也高，怎么感觉像个大笨象一样。
　　“我知道你是大祭司，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男子忍不住小声惊呼，语气里是压抑的执着，“我也知道需要付出什么。”
　　他从黑色手提袋里拿出一幅卷轴，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郑重地放在餐桌上，满脸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
　　“唉”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真的不行！”我伸出手推回了礼物，认真地说：“我的职责不是找人，你可以跟我说说，你要找的是谁，为什么找她？”
　　男子似乎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脸色一白。
　　的确，我是一名祭司，生卒年不详。我也不记得我活了多长岁月。在这期间，我喜欢四处收集故事，四处贩卖饰品，四处游走地方。
　　陪伴在我身边的是帮工白鹤——肖灵。对我来说，她擅长惹麻烦，化为人形已有百年，但仍是18岁的少女模样，优雅而端庄。这次的这名男子便是她招呼进店的。
　　“你可以说说你们的故事。”我品了品茶，悠闲地看着他。
　　男子看着我，嘴唇无声地张了张，抿了抿嘴，“好！”
　　1
　　刚读小学三年级的小宇很聪明。班上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
　　他喜欢上学，喜欢学习加减乘除，喜欢学习“离离原上草”等古诗。
　　他最喜欢中午躲在树荫下乘凉。看着阳光从茂盛的树叶里洒下来。躺在黄果树的树荫下，十分的惬意。
　　他也十分喜欢学校，喜欢上学放学路上的花草树木。花丛中的小蜜蜂，偶尔停在树上短暂逗留的翠鸟，叽叽喳喳的唱着歌，他都觉得生活美好。
　　放学了，小宇沿着马路回家。
　　小镇的路边种着桉树和樟树。
　　听镇上的老人家说樟树浑身是宝，还能够驱虫。樟脑丸的原材料就来自樟树。小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小宇望着马路上的樟树，脱掉了书包。他像个猴子一样，双脚夹着树干，双手抱树，。扶着枝干就上了树。
　　他坐在支干上面，望着远方。
　　“小朋友，快下来。”一个棕褐色外套的老头叫道，“上面危险。”
　　小宇低下头一看，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脸上堆满着的是皱纹。苍老又慈祥！
　　“没关系。”小宇对着他说道，“我马上就下来。”
　　小宇抱着树干滑了下来，身姿矫健，如同灵活的小鱼儿在水中自由地游摆。
　　“咦！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啊？”小宇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困惑。
　　“你现在见到了。”老头说着，和蔼地拍了拍小宇沾着树皮沫的校裤，“我刚刚看见你在树荫下。”
　　小宇有些羞涩地笑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年轻真好。”老头看着小宇，像老树皮的脸上露出笑容，佝偻着腰，伸出手，慢慢地摸了摸他的头。
　　“我们还盼望着长大耶。”小宇有些不理解，年轻有什么好羡慕的，他还希望能够早日长大，这样就能够减轻姑姑的重担，他才不想永远当一个小屁孩耶！
　　“傻孩子。”老头目光慈爱，“放学这么久了，快先回家吧！”
　　“再见。”小宇转身拾起地上的书包，才发现瞬间老头的身影就不见了。
　　小雨内心感到一丝奇怪，但他也没有往心里去，而是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2
　　“回来了！”伴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子。瓜子脸，柳叶眉，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带着的叶子头饰。
　　她非常熟练地端着温好的汤，将其缓缓地放在木桌上，旁边是一道简单的家常菜。
　　小宇坐在椅子上，眉眼弯弯。仔细一看，他的额头上画着一朵小红花。这是语文老师奖励他快速背好课文的战利品。
　　“姑姑，你看我的额头。”害怕姑姑看不见，小宇细心地用手指着头上小花。
　　“怎么回事？”姑姑还有些不解。
　　“这是语文老师奖励的小红花哟。”小宇抬起头，看着姑姑疑惑的眼神，一脸骄傲地说道。
　　“其他小朋友也有吗？”女子摸了摸头发，带着探究问。
　　“只有几个小朋友有哦。”小雨嘟着嘴，眉毛都透露着兴奋。
　　“小宇真棒。”女子笑脸盈盈，“快吃饭吧！”
　　“开饭了！”小雨乐呵呵地拍了拍肚皮，说道，“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老头，但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好奇怪耶！”
　　“知道了。”对于小宇的多话，女子很是习惯，“先吃饭吧！”她看着明显开心的小宇，眼神宠溺的说。
　　小宇，一直和姑姑相依为命。
　　眼前的女子，温柔善良，清秀可爱，名叫黄石！
　　他叫她姑姑。
　　小宇本是一名被丢在黄果树下的弃婴。无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只知道在他婴儿时候哭泣得不成样子时，被出现的女子捡回了家。
　　十年时间，嗷嗷待哺的婴儿已经长得很高，快和她一样高了。
　　他们的收入来自卖茶叶。每天清晨，她总是踏着晨光出去采摘新鲜的茶叶尖儿。之后是晾晒或烘干。
　　物货架上的储物柜里，茶叶总是堆放得满满当当，等待着每月月底拿到县城里去出售。
　　晚上的时候，小宇总是看着姑姑挑选茶叶。她耐心又细心地看着茶叶，然后按照大小，一个个地放在不同的盒子里。过程简单但耗时很久，久到有时小宇光是看着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着。无论是星辰满天的夏天，还是寒风簌簌的冬季。黄石会在落下月光的院子里，对月自饮。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小镇的月光照在地面，阴凉又清冷。
　　小宇会搬起小凳子，趴靠在姑姑的后背上，然后时不时的吃几粒花生米，消遣时光。
　　“咚咚咚！”门前传来敲门声，打破了寂静的画面。
　　小宇赶忙前去开门。
　　“你好，我是新搬到这儿的邻居。”小宇打开门一看，门口正是今天遇到的那名老人，他顿时倍感亲切，对着老人绽放出美好灿烂的笑容。
　　似乎是被这样的笑容感染，老人明显有些呆滞在原地，空气停滞了一会儿，他也报一个陌生的微笑。
　　“快进来坐一下吧！”听到声音的黄石姑姑站起身，看着这个老者，身体明显静止了几秒钟，发出笑声，因为喜悦而声音轻颤，最后忙不迭地说，“小雨再去拿一个小凳子。”
　　借着小雨离开的时间，黄石姑姑明显有些紧张的拧紧衣角，似乎是想阻止自己被快乐冲昏了头脑的身体，眼睛里还带着忽闪忽闪的泪光，好一会儿以后才小声又缓慢地一字一句的说道，“好久不见了，爷爷！”
　　老人沉默着，笑了起来，慢慢走近女子，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久不见了，小石。”
　　小宇搬来凳子，就看见了相互拥抱的场面。
　　小宇轻轻地放下凳子在老人的旁边，然后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终于找到你了！”老人有些如释重负，在空中随意的抓取了一下，手中就出现了一玻璃瓶装的酒，他似乎有些痛下决心的介绍道，“这是我珍藏多年的果子酿，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好！”黄石姑姑接过酒瓶，“不醉不归。”
　　窗外的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屋内，两人正在相互饮酒，谈得多年未见的趣事。
　　老人是一名老树妖，一直在森林里面修行。善酿酒，喜欢驻足原地，不喜欢搬迁。这次出门，是因为族中的巫师说，他的乖干孙女，也就是黄石，将有劫难。
　　因为心里实在是太担心她了，所以老人离开了森林，按照以前通话里留下的地址来找她。
　　是的，女子黄石，也是一名黄果树妖，成形后便离开了森林，四处流浪，四处修行！
　　“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酒过半巡，老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就在几天前，族中巫师占仆，预言黄石将陨落。老人不信邪，让他重新占仆。可是接下来的两卦，仍然是卦卦凶险。
　　这可让老人担心坏了。急忙赶来，确定黄石有没有事！
　　黄石听着爷爷的理由，发现他仍然十分惶恐，不由有些咋舌。但是妖族之人最信这些占仆预言，族中巫师更是从未出错，她也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
　　担心归担心，眼前的事是还是先安抚好爷爷的情绪，比较重要！所以她听着老人的絮絮叨叨，不断的保证绝不脱离老者的视线范围，也绝对不去其他地方到处走。
　　老者甚至想让黄石跟他一起重回森林一段时间，被她以小宇还需要照顾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