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言语》南西北SWN

5、孤狼

　　傍晚，某处地上公寓。

　　说是公寓，不如说是一栋不带院子，方方正正的灰色石头房子。除了开了窗户以外，就连门，都是在房子前面几米的地上，掏了个深入地下的洞，用厚重的金属盖子盖上。

　　平时只能通过一条长长的斜坡地道进入房子，只有运送大物件时，才需要打开房子侧面的金属大门。

　　黎木身着作战服，装备与那日的男人差不多，不同的是，她没有男人那样的机械手臂，也没有男人的夜视仪，左眼被眼罩蒙上了，背后背着一把狙击枪，手里拎着银色的手提密码箱，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黎木走到金属盖子的前面，确认四下无异，才输入密码进入屋内。

　　屋内与大多数的建筑一样，皆以水泥的主调为底色。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几米长的硬塑桌子。平时用来整理装备，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维修工作。再之后，是一个不小的客厅，东面和南面是两个卧室，西面则是一个简单的厨房。
　　公寓还有一个地下室以及地下停车场，地下室平时被男人作为武器库。

　　黎木将箱子平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对着屋内的男人说道：“你的□□修好了。”

　　“放桌子上。”

　　“诶？今天竟然没睡觉？”
　　黎木没想到今日份的男人竟然没在执行任务前补觉，按照他的说法，睡好了才有力气干活。

　　屋内的男人同样身着作战服，坐在木制摇椅上，背对着黎木，正通过收音机，收听今日份的新闻。椅子上的木把手被男人盘得油光铮亮，摇一摇时还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今日，G省苏醒猎人1464名，牺牲猎人360名，让我们为牺牲的猎人默哀。］
　　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每一天都有新的猎人醒来。”

　　黎木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似乎与公寓的男主人很熟，没打招呼就走到厨房，拿了苹果吃。

　　男人接着说：“每一天都有新的猎人离去。”
　　这个世界的死亡是如此常见，以至于快要忽略一个个数字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今天老二给我们送来了一瓶蜂蜜，有时间给你冲两杯蜂蜜水。”说这话时，黎木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男人并未注意到这些。

　　“不用了，你们留着就好。”
　　蜂蜜这种珍贵的地表产品，千金难买。

　　“你吃吗？”
　　黎木从箱子里拿了个苹果，只随便擦了擦，毕竟，地上的一切物资都很珍贵，包括水。

　　“我吃过了。”
　　说罢，男人起身，前去检查箱子里面的□□。一张与林语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黎木面前，不过，男人不戴眼镜，身高看起来比有点驼背还不喜欢抬头的林语高了一两公分。

　　黎木似乎对两人一模一样的事，见怪不怪。

　　林言检查手提箱内的物品：“连子弹都备好了？”
　　“嗯，不过还未激活。”

　　子弹是特制的对兽用子弹，众所周知，一般的物理伤害对兽无效，因此，只能通过猎人使用自身产生的兽蓝，激活子弹。
　　像□□这种，以男人的能力一天可以激活几百发。激活的子弹最佳使用期限在24小时之内，出了48小时子弹伤害便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绝大部分的子弹，都由使用者自身激活。

　　“林言，这是今天的任务区域。”
　　男人名叫林言，黎木是他的队长，而他正是那晚的A级猎人夜行孤狼。

　　大部分的猎人都有自己的队伍以及并肩作战的队友，林言只觉得他们是累赘，更喜欢单打独斗。当初进黎木小队唯一的要求也是独自行动。
　　因此，林言平时只是作为黎木小队的编外人员而存在。

　　“我知道了。”
　　现在天色还不晚，比起执行任务，吃饭更重要。待到夜幕降临，林言便会化作夜晚的狼，清除拟兽。

　　林言拿出热好的两份速食军粮：
　　“队长，吃饭了。”

　　“嗯，多谢。”
　　对黎木而言，这东西虽然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但比起学校食堂现做的饭菜，味道还是差了不少。

　　饭后，黎木观察着长相与林语别无二致的林言，两者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她想到还没告诉他衣服已经送到，突然补充了一句：“他穿你的衣服很合身。”

　　“是吗？麻烦你帮忙照顾那个孩子了。”
　　林言淡淡一笑，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铁质的小水壶，递了过去。

　　“酒？”
　　黎木拧开瓶口问闻了闻，浓郁的酒味漫了出来，黎木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总算是多了几分惊讶。

　　“怎么样？”
　　林言有点得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就像是达到什么目的之后，洋洋自得的小孩。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林言大概是希望能在黎木脸上看见不一样的表情。

　　在这个粮食匮乏的时代，酒被定为管制品，大部分都用于医用，只有极少的部分用于食用，哪怕是之前几块一瓶当水喝的酒，到了现在，都价格不菲。

　　“我不喝酒。”
　　只一瞬间，脸上的惊讶便消失不见，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没关系，不喝就卖出去。”
　　“你这是在贿赂我。”
　　帮自己队友的弟弟送件衣服用得着这么贵重的大礼吗？

　　“随你，对了，那钱我一会儿给你。”
　　林言悠悠躺回摇椅，盯着头顶的天窗，光芒一点点地变红，夕阳到来，他要出发了。

　　黎木心里惊讶于林言的消息灵通性，但转念一想，以他的能力，消息灵通也很正常。

　　正准备装上机械手臂的林言瞥了一眼：“诶？你怎么还不走？”
　　黎木不应该去执行自己的任务吗？

　　见黎木还站在桌子前，盯着那壶没开封的酒。
　　“想喝就拿走，我这还有好几瓶呢～”

　　黎木解释道：“我不喝酒，今晚去郊区清理魔兽。”

　　“我知道啊？”
　　林言感觉莫名奇妙，他不懂，黎木不去执行自己的任务吗？站酒前面看这么久？

　　“这是双人任务，我是你的队友。”
　　“你——”
　　林言的脸耷拉着，他不喜欢与人并肩作战，自己的能力很容易误伤别人。

　　“你已经接了，请服从安排。”
　　如果换一个人诓骗他，林言大概率已经大打出手了。

　　“为什么不早说？”
　　林言压着一口气，至少也要给他一个说法吧。已经接了的任务，违约会影响信誉积分，被扣除任务奖金。

　　“早说你不会接，我知道你从不看任务函。但希望你服从这一次组织的安排。”
　　“服从？那也要他们尊重我才行！”
　　“他们不够尊重你？每天，都是我亲自给你送信。你可以不去报道、单打独斗，也可以独自一人拥有这么大的地上公寓，给你一整个小队级别的资源，还不够吗？如果这次不是事出有因，你觉得他们会给你安排双人任务？”

　　黎木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像极了老师在训斥学生，在她看来，林言就像个恃才自傲的小孩，所有人的因为他实力强大天赋异鼎而对他百依百顺。

　　“什么意思？”
　　林言失神了片刻，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昨晚，守护郊区的一个小队突然失踪，怀疑可能被拟兽袭击，全军覆没，那边人手严重不足，希望我们去顶一天。郊区农田那边平时只有D级魔兽，上面怀疑可能是高等级的魔兽路过，袭击了那里。”
　　这点倒是可以好好解释，她刚刚先斩后奏的行为确实容易得罪人。

　　“只有今天？”
　　沉默半晌，林言叹了口气，如果队友是黎木的话……偶尔一次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只要注意一些，应该就不会上伤到别人了。

　　“嗯。”
　　黎木点了点头，她最近也不喜欢与人组队。

　　“那你给我笑一个我就接受。”
　　林言眼神飘忽不定，其实就算黎木不笑，他也会接的，只是，好像很久没见她笑过了。

　　“呵呵。”
　　黎木用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像是明艳动人的脸上挂了块烂疮。

　　林言实在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侮辱了，连忙摆手：“停停停，别笑了，先出发！”
　　那种表情算是笑的话，大半夜阿飘走在路上，都吓不到人了。

　　林言穿戴好了装备，机械手臂的关机处的点点星蓝，宛若内有苍银天河。

　　“你这手臂，不知道多少人觊觎。”
　　是啊，可以将自身产出的兽蓝利用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并且能对外输出兽蓝的役武，万里挑一。
　　大部分猎人产出的兽蓝，都会逸散或者被自身吸收，能用在武器上的部分，十不存一。就算是A级攻击类役武，孤狼也是同类型里面的佼佼者，最接近S级圣装的存在。
　　何况，高等级的兽蓝对低等级的有能量隔离，放在役武身上同样适用，低等级武器打高等级拟兽难如登天。

　　“想要有什么用？就算我死了，这武器也不一定认谁做主。”
　　“那倒也是。”

　　直到现在，人类也无法解决与役武间适配的问题。低等级拟兽所制成的役武，只有一半左右的概率与人类匹配成功。
　　不过，这也可能与全球各个地区之间，匹配库的不流通有关。这样唯一的好处就是防止用手段硬性地得到高等级役武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