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台碰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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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峋总是在剖析柳徊清的小表情与动作，因此，柳徊清的所有情绪在他眼里都更加鲜活。
他能看到柳徊清眼里一瞬而过的惊诧，然后恼火地凑过来捏他的脸。
“干嘛，你也想当我泥塑粉？”
宋峋有意想要逗柳徊清，假装正色地看着他。
“看来瞒不住了。”
他听到柳徊清扑哧一声笑出来，习惯性地想揉他的头发，无奈要上舞台不好弄乱，只好作罢。
宋峋发现柳徊清喜欢对他的头发下手，他对此是想提出抗议的。柳徊清笑着摸他的头时，他总觉得柳徊清把自己当成什么小孩子。
这让宋峋有些不满，又觉得自己太蠢。难道他要为自己正名说，“我不是小孩子，你可以对我有点别的想法”吗？
他认为自己的智商有直线下降的趋势。
而柳徊清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片刻后，又愉快地眯了眯眼。
“小队长最近越来越会开玩笑了，我功不可没。以后记得给我颁锦旗。”
只是对你一个人这样罢了，宋峋在心里暗自补充。
他们没多少时间闲聊，在候场区等待片刻后，褚汀与许念临的舞台结束，主持人报着他们的姓名。
“下面上场的这一组很了不得，人气很高啊。他们这次的选曲非常独出心裁，是一首粤语歌。
据说他们在造型上也做了很大改变，让我们一起期待吧。
有请宋峋、柳徊清带来《月球上碰面》。”
宋峋喜欢听到他们的名字被别人放在一起提及，好像这样就能显出他们的亲密。
他像是贪得无厌的索取者，贪婪地要收藏一切有关柳徊清的瞬间。
直到前奏开始，他的心才在翩翩的浮想中落地。
他们坐在两把透明的椅子上，平静地、以故事主角的身份面对面进行演唱。
“夜夜 月台上对望，
经已数千晚像彼此那影迷，
但是又从未约会，
热情聊天后谁亦从未无礼。”
宋峋先开始演唱，他开始后悔当时选择这首歌了，这几日心境的变化，让他对歌词的理解太过“透彻”了些。
“谁亦从未无礼”，他不合时机展露的那些好感，又怎么不是无礼呢？
平日练习这首歌的时候，他总是要避开柳徊清的视线，可如今他不得不在所有人的目光洗礼里，看向柳徊清眼底。
柳徊清依旧是那样清白的、坦荡的目光，也许是察觉到宋峋的摇摆不定，还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
柳徊清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宋峋，演唱他的部分：
“一出界会自制二人，
甜蜜偏偏不费气力维系。”
宋峋为他唱着和声，他们多次配合后已经默契无间。
“比真正约会更易维系。”
不同于前两次公演时的尖叫不断，听到两位少年互诉衷肠般的演唱，观众席是默契的静默。
静默得让宋峋的演唱更加痛心。
出界便自制，难忍便试探。宋峋持续在这样有些苦涩的拉扯里，不知何时能见天日。
“共你，愈夜 未曾愈美丽。”
“讲到敏感处又绕开那主题。”
“谁人又了解这一点灵犀，
天底最美默契，
一双手 不沾世俗雪泥，
对望未带污秽，
然而遐想内澎湃艳丽。”
和柳徊清相关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抽帧闪过。
错碰的唇与指尖、紧挨的手臂、互相慰藉的拥抱。
每每触碰到柳徊清时，所有毛孔都在几近欢呼雀跃，他无法忽略这些感官冲击。
“唯求在最好一息间停低，
不想看结局 让美好印象全毁，
共你轻描淡扫不要互斗痴迷，
谈情煞不停 总会见底。”
在遇到柳徊清前，他唱来云淡风轻的歌词，如今唱来字字沉重，钝刀割肉般折磨着他的心志。
他曾经也空有自信地认为谈情终会见终点，爱的保质期限太短，自己不会陷入这样危险的飓风中心。
可当下，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日益膨胀，他的心脏都要装不下有关柳徊清的空想，即将溢出，危在旦夕。
轻描淡扫，不要互斗痴迷。可置身水火中，要有多大的定力才能不去痴迷？
“无欲无罪无愧，
想给你以后像良朋抚慰。”
“恒久的爱最好无关系，
吻过你香水不散几多季。”
唱到这一句，宋峋的指尖与唇瓣上触碰过柳徊清的地方都开始灼热，他已经过于熟悉柳徊清常用香水的味道，似乎现在还在他周遭徘徊。
歌曲走到尾声，他这场类似自白、又形如告白的讲述，终于要划上句号。
“你与我或者只够运，
一贪心总把两人焚毁，
将深爱埋藏不讲才能偷偷破例，
做做月台伴侣将一抹暧昧延续到底。”
他好像瞥见柳徊清眼里闪过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悲哀。
台下惊叹声开始争相进入宋峋的耳廓。
“宋峋不是舞担吗？唱歌这么厉害啊！”
“两位vocal实力都很强劲啊音色好配！”
“竟然是这种类型的情歌，作为男团成员能诠释成这样太厉害了……”
“短发好帅啊！女儿变儿子！”
可宋峋实在抽不出空来享受赞美，他还在抽丝剥茧地剖析柳徊清眼神的用意。
他有些绝望地想，也许柳徊清早已察觉他的心意。
主持上台后与他们进行的对话宋峋基本没有记忆，柳徊清的一个眼神就让他混沌。
下台时，是柳徊清戳了戳他的手臂，他才反应过来。柳徊清并没有显出异样，甚至因为六公的告一段落，比平日更加轻松了些。
宋峋这边显然就没那么好过。
他开始痛恨近几日的带着侥幸心理的亲密，也痛恨自己看不透柳徊清。
在只有他们二人的幕后休息室，宋峋掌心扣住柳徊清的肩头，把他抵在角落。就算他此刻已经太煎熬，但最终也只是低着头，手掌轻轻在柳徊清的脸上摩挲，停留在他唇角的小痣上。
柳徊清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好像就算宋峋现在纵身跃进他眼里的那片湖，也激不起一点波澜。
这让宋峋无端的战栗。
但宋峋意料中叫他克制或死心的声音并未响起，他感受到后颈被柳徊清的掌心覆上，柳徊清本身双手很凉，在这样惊心动魄的时刻，宋峋却依旧汲取到了他的热度。
“宋峋，一直以来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第二次，柳徊清郑重地叫了他的全名。
“我上午听到路过的工作人员说，决赛公演是单人赛。寝室不变，但我们没法一起登台了。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们要一起出道。一定、一定要一起。”
宋峋愣住，他没法理解柳徊清这段话的含义。他似乎放了自己一条生路，还给了自己更多的希望。
他分不清是出于善意还是好感，如果是前者，宋峋必定会掉进万丈悬崖。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听到第三人的声音，他与柳徊清皆是一惊，宋峋这时才惊觉他把柳徊清抵在墙面的动作有多不妥，仓皇地松开他。
来人是裴容，提前完成妆造过来候场，面色不善地盯着宋峋。
宋峋清了清嗓子，冷静又礼貌地开口。
“没什么，你们舞台加油，辛苦了。”
然后与柳徊清共同离开。
他们都没有去大会议室看接下来的公演，而是在默契的沉默中回到寝室。
最后，是柳徊清打破了沉默。
“小队长，我们最近一直在一起，是不是还没有加微信？”
宋峋没想到柳徊清会提这茬，看着柳徊清手机上亮起的二维码呆滞片刻，才拿起手机扫码添加。
柳徊清的微信名是：Detune，而头像，似乎是岩井俊二一部电影里的画面，麦田里带着耳机、手拿CD的少年。
“Detune的意义是：失谐、离调，小林武史一首歌的歌名，《莉莉周》的插曲之一。
这部电影，以后有空就一起看吧。”
柳徊清的约定，宋峋怎么能不动心。
在频繁碰壁，宋峋决定重建对柳徊清坍塌的壁垒时，柳徊清温柔地，邀请他来到自己的城堡。
他的灾后重建计划，只过了不到一小时就因此被推翻。
这一夜，宋峋又做了和柳徊清相关的梦。
柳徊清紧拥住他，可后背却被无数支弓箭集中，他还在笑，笑得悲壮又惨烈。
凌晨三点，宋峋惊醒，再没睡着。
他小心地放轻了步子，走到阳台打开手机，耳机里淌着的音乐是柳徊清刚刚说过的《Detune》，一分半钟的纯音乐。
不过度压抑，平静着、空虚着的悲伤。
形容这首歌，形容柳徊清。
宋峋闭上眼，他能想象到高中时期的柳徊清，校服上有洗不净的干涸血迹，也许会被他画上小涂鸦掩盖。
上学时他会比现在更瘦吧？会不会也爱吃糖，是不是也会为了保持清醒喝自己不喜欢的苦咖啡？
宋峋越向前追溯，越觉得他们度过的这十几天显得太过微渺。
他破天荒地，第一次点开别人的朋友圈看，柳徊清的朋友圈没有设置几天可见，宋峋翻到最下面向上翻看。
内容都是电影中的台词截图、音乐分享，宋峋把柳徊清分享过的音乐一首一首地，加入自己的歌单里。
他慢慢翻到今年的朋友圈，只有两条内容。
一条是王家卫的电影分享。
而另一条，宋峋怎样也没想到，是他前几天发在微博上的双人合照。
配文：我们小宋同学，祝我们一起出道^o^
宋峋这时才迟钝地明白，柳徊清在这样的时间节点要和他加好友的用意。
他转身，看到坐在床沿，眼里含着笑意看他的柳徊清。
“宋峋，如果你想清楚了什么事，我会等你告诉我。
我们会一起出道，属于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月台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