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冰山海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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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峋觉得自己的肺腑都被震惊和狂喜填充得好拥挤，他开始追溯这段日子里柳徊清每一个他看不透的眼神，原来都是在心里暗自为他减刑赦免。
在他反复深陷又挣扎的过程里，柳徊清也在被忧疑和纠结凌迟。
他闭上眼，良久才定睛看柳徊清，沉沉地说了句好。
宋峋开口时是连自己都惊了一下的低哑，他没法克制自己声音的颤抖了，一切于他都来得太突然，柳徊清蓄谋已久的话，在宋峋看来是一场山洪般瞬间爆发的突然袭击。
他像上了发条却被微小零件阻挠无法转动的小机器人，把柳徊清话里的每个音节都拆吞入腹再慢慢咀嚼，这才开始正常运行。
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将自认为并不会过载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诉说给柳徊清。
“徊清，我很惊讶你知晓我的想法，可能我的演技还是太拙劣。
说来惭愧，我至今仍在犹豫徘徊。我们的成长经历很特殊，我的性格有无法忽视的缺陷，这些不确定性都会让你受伤。
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成团夜当晚，我会把我认为的正确答案说给你听。”
宋峋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这样长的一段话，每一个字都像要耗尽他的全部气力。他把自己的权衡、纠结和顾虑都清清白白地呈到柳徊清面前，甚至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
他没听到柳徊清的答复，又慌乱地要找出其他头绪来，用声音填充这间突然显得过于空荡的房间。
可他口腔里突然被甜味充斥，柳徊清若无其事地，塞了颗巧克力到他的嘴里。
“小峋，谢谢你。我明白你的难处与苦衷，我没有你勇敢，也许要更长的时间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我会等你的答案，你也要等我的答案。
听制作组说决赛你想唱杨千嬅的歌，唱《少女的祈祷》好吗？很适合你。”
柳徊清悄悄地、又蛮横地，动用了自己在宋峋心里的小小特权。柳徊清始终这样磊落又坦荡，表达自己所想。他要宋峋等，要宋峋唱他所喜欢的歌，宋峋又怎么会有迟疑。
可宋峋也很聪明，在答应柳徊清的同时，他问柳徊清能不能给他一个拥抱。
“抱一下吧，哥。”
宋峋平日不喜欢这样叫柳徊清，这样的称呼好像总要提醒他，他们之间相差的、无法跨越的那些年月，但当下，他急于给自己一个合适的，与柳徊清拥抱的身份。
而柳徊清反倒非常受用，小猫一般地，扑进宋峋的怀抱。
柳徊清的头发蹭得宋峋脖颈好痒，于是他把眼眶的酸涩泛红归咎给这只小猫过软的毛。
这场拥抱似乎被延时，明明只有几秒，在宋峋的记忆里却太长，宋峋觉得自己被一场海啸袭击了，包裹着柳徊清的温柔、澄澈与他的犹疑的海啸。
他在这场海啸里侥幸逃生时，天光开始大亮。
他们都没有再继续尝试入睡，坐在床边漫无目的地闲聊，由某个下雨天听到的港乐，聊到某场仓促看完的电影。
宋峋提起家里的小猫，提及它愉快时轻轻摆动的尾巴，然后盯着柳徊清看了几秒，还是在冲动的加持下把一直以来想说的话说出口。
“…你们很像。”
柳徊清的眼睛瞬间在惊愕中睁大。
“不是，你真的没偷偷进我的粉丝群吧，你也猫塑我？”
“猫塑是什么意思？”
宋峋实在不知道，柳徊清几乎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哪来的这么多时间打入粉丝内部。
然后他看着柳徊清皱着眉，熟练地点进自己的超话，迟疑了良久才翻出了个标题为“搞到真小猫实锤！”的剪辑视频。
“先说好，看归看，不许笑。”
宋峋点开视频，是把各种小猫表情包放在左侧，和右侧柳徊清的各种物料对比的视频，这些视频里的柳徊清大多都是宋峋没见过的，所以在欣赏完柳徊清的小猫式伸懒腰，宋峋心情大好了几秒过后，看到柳徊清枕在裴容的肩上，嘴角瞬间耷拉了下来。
他终于问出了让他不爽十几天的疑问。
“…你和裴容很熟？”
柳徊清听到他的问题，再次露出他熟悉的那种，带着几分玩味的笑。
“挺熟的，一公开始就分在一组，住一间宿舍。
他年纪小嘛，我作为哥哥多照顾点应该的。”
宋峋恍惚间觉得柳徊清刻意加重了“哥哥”两个字的咬字，总之，他听到之后几乎要失去表情管理。
他想起裴容每次面对他时充满敌意的目光，觉得柳徊清实在是太有本事。
然后他极其不爽地把手机递回给柳徊清，用自己的手机打开“寻清”cp超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舞台太带感了！有没有太太剪个车？？？]
[不是我说，他俩就是真情侣吧，小互动也太多了……]
[寻清马上就美帝！！！]
[月球上碰面被他们唱得太真情实感了，我已经脑补几万字文]
这样刷了一遭后，宋峋看着“寻清”超话的点击量比“容柳”高出的好几截，终于满意地按了锁屏键。
几天后宋峋回想起当时的举动，简直希望可以时空回溯，抽自己几巴掌。
而柳徊清在宋峋做这些幼稚举动时，只是含笑看着他。
“怎么啦我们小队长，和裴容关系不好？”
半个情敌，怎么可能关系好。
宋峋在心里暗自回答，而表面上依旧敬业地做着冰山。
“还好吧，不太熟。”
他听见柳徊清笑出声来，觉得他还是太小瞧柳徊清捉弄人的能力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指针指向八点，一起去大会议室开会。
由于决赛夜是直播形式，加上节目收尾阶段工作很多，所以一切进度都要提前些。
开会的内容总结下来大体是：接下来几天训练时间集中在上午，下午根据节目组的成员安排录制衍生综艺的后几期，以及寝室花絮。决赛夜当晚成团后会有额外的直播活动，零点一起倒数庆祝出道。
其实最后的几段话基本是说给目前的前十五名的，如今人气与热度基本已成定数，会出道的人员范围也逐渐缩小。
每次听到“出道”这样的字眼时，宋峋总要望向柳徊清。
他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这次的排名他们依旧高居第二、第三名，而在和柳徊清一起出道这件事上，宋峋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所以他又一次为舞台设计准备了ppt舞美方案，在递交给舞美组时，又一次收获了数不清的赞叹。
“小宋啊，要不是你这张脸实在太好看，我都想拉你进我们舞美组了。”
旁边舞美组忙活着记录宋峋想法的小姑娘也忍不住插嘴。
“就是啊，帅哥都这么全能吗？”
宋峋礼貌又熟稔地回应着赞美，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准备都是为了柳徊清。没有人会想要辜负柳徊清的。
尤其是宋峋。
只有一起出道，他的那些设想才有可能成立，他才会有追逐柳徊清的机会，否则必定会全盘皆输。
他想参与柳徊清的未来，希望柳徊清未来的荣光里，也有他的名字。
会议结束后，他和柳徊清暂时分开各自练习，宋峋没有过问柳徊清决赛的选曲，只知道柳徊清的每次舞台都注定惊艳。
他来到练习室和声乐指导老师练习这首《少女的祈祷》，其实就算柳徊清当时没有向他提出这样的请求，这首歌也是他的首选。
他和柳徊清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
“沿途与他，
车厢中私奔般恋爱，
再挤逼都不放开，
祈求在路上没，
任何的阻碍，
令愉快旅程变悲哀。”
宋峋又何尝不是每一秒都在祈祷，祈求他们路上的阻碍更少一些，排除万难与柳徊清相爱。
就算他知道概率太小，也还是在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地去拼那一线生机。
柳徊清已经给了他太多希望，就算是如宋峋般理性冷静，也开始不希望这线生机落空。
“小宋很适合唱情歌啊，我本来还担心你们小年轻选这种情歌风险太大，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这样的担忧落在其他如宋峋一般年龄的人身上也许很合理，可宋峋，他短短几日已经在单枪匹马的水深火热里走了好几遭。
宋峋也忧虑过他对柳徊清的感情有冲动的成分，可他分明对任何一个人都未曾有过类似的情绪，他恨感情不能通过精密的计算指向明确的、唯一的结果，让他不得不独自挣扎。
接下来的几日里，练习照旧，他和柳徊清聚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录综艺时才偶尔相聚，分组也只有一期分在一起。
没有柳徊清在的时间，宋峋就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专心准备公演。
一周后，公演如期举行，决赛夜的观众比前几次公演人数多很多，由于是直播进行，现场的摄影机器也更多些。
气氛被渲染得过于紧张，大部分人完成妆发后在候场区为了缓解压力窃窃私语时，宋峋的目光却只落在刚刚完成造型，慢步走向他的柳徊清身上。
今天的柳徊清，两侧鬓角都乖顺地搭在脸侧，大方地露出秀气的眉眼。
而他鼻梁上架着的，是和宋峋一样的黑色细框眼镜。
“看到你戴了，妆发组的小姑娘问我要不要戴。
看来她也是我们cp粉啊。”
柳徊清今晚实在太漂亮，宋峋几乎空不出时间来思考如何回应柳徊清的话，只是看着柳徊清被眼镜显得更狭长些的眼睛。
在他走神时，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他低头去看屏幕。
[Detune：小队长，今晚加油，一起出道。]
[Detune：发送图片。]
又是柳徊清喜欢的小纸条，画着一条繁花似锦的道路，宋峋和柳徊清并肩而行。
他抬头看柳徊清，恰好踏入了柳徊清眼里的温柔漩涡。
“我等你的回应。
宋峋，加油，以后也一起加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冰山海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