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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路与生路 ...

  •   “角斗场冠军奖品晶石能源被盗,速速通报秘事处,请求特工和舰队支援!”
      “快!窃贼往A区出口逃窜,为三十年前的BI-10型女性机械共生体,四肢有不同程度残缺,身着灰色斗篷!”
      “启动信号定位,锁定上传精神体至共生体的具体方位!”
      地下城中心角斗场,五光十色的灯光仍在闪耀,偌大的角斗场却已乱做一锅粥,角斗场的安保正在驱赶观众,匆匆赶来的13号秘事处特工,正按照工作人员的目击证词展开定位搜索,不一会儿,整个地下城响起此起彼伏的警铃声。
      与此同时,角斗场顶级VIP包间内,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正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那不远处混乱的场面。
      一个戴着狼形面具的人上前一步,低声询问,
      “先生,这次奖品被盗,我们怎么跟天塔交代?”
      “这个不必担心。”
      被称为先生的男人只淡淡地吐出一口气,所见唯有他逆光的剪影,看不清他任何表情。
      他抬手,银色的机械手臂在外面的灯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他虚空一挥,包间被一种淡绿色能量墙所覆盖,外界的一切声响都被隔绝,只剩下他的机械手臂里零件转动的声音。
      “监视信号已被屏蔽,告诉我,刚刚监测到了什么。”先生微微侧身望向狼头,黑色帽檐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但仍然可以看出刚毅且漂亮的下颌线。
      “BI-10型女性机械共生体内,有源粒子反应。源粒子是在灵轴被研发之前,用于连接人类精神体与机械共生体的零件,源粒子极其不稳定,拥有随机增强或削弱机械共生体的特质,但无论是增强或削弱,都会在源粒子消耗完之后,对机械共生体产生不可修复的损坏。”
      “因此源粒子并未得到广泛开发使用,天塔的1号实验室经过将源粒子改良,得到了现在的灵轴。目前市面上已经没有源粒子的存在,但因其制造条件并不苛刻,能量源易寻得,所以人工制造也不是不可能。”
      先生冷冷瞧着不断搜寻的舰队,接下了话茬,“参与源粒子开发的只有周博士,周博士早就在二十年前从天塔逃走了,这个人,肯定跟周博士有关系。”
      “是的没错,”狼头微微颔首,看向先生,“是否要在特工之前抓住她?”
      “不。”先生立即回绝,“不必派人,我亲自去抓她。”
      “先生!不可以!您的存在对我们来说……”
      “别废话,给我实时监控秘事处动向,及时汇报。”
      先生说完,打了个响指,将屏蔽能量墙取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
      地下城主干道,一个灰色的身影在黢黑的巷道里飞速前行,身姿矫健,似乎与地下城永恒的黑夜融为一体,她摁下大脑侧面的开关,眼前便出现地下城的街道线路。
      “猪儿虫!你不是说下线地点离角斗场很近吗!我怎么跑了这么久还没到?再等一会儿,秘事处的特工就要找到咱们的老窝了!”
      是少女的声音,她利索地爬上一堵墙,又翻过去,紧贴着墙壁,两名踩着飞行器的特工与她擦肩而过。
      “喵,冤枉啊喵,小猫钻洞五分钟就能到了喵,是人类太大钻不过去呀喵!”名叫猪儿虫的小猫在通讯器里叫唤。
      “你等我回去收拾你吧!”沈未一把子挂断通话专心跑路。
      ——嘟嘟嘟!
      ——“警报警报!源粒子能量仅剩百分之十,机械共生体将在能量消耗之后强制关机,强制关机期间,人类精神体将被锁定在共生体内,直至能量充足的状态。”
      BI-10号机械共生体发出警报。
      沈未暗骂一声,刚刚在逃出角斗场时用了太多能量,但她也没想到老沈临时做的源粒子,跟灵轴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昨天源粒子还是新的,今天刚用不到一小时就要报废,怪不得被淘汰!
      目标在十公里之外,差不多就在通往地面的天梯,而她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电量,机械共生体太老旧,四肢有不同程度破损,根本用不了冲刺的模式,但如果靠跑过去,还不等到地方,自己的本体发射信号就会被捕捉,老窝给一锅端。
      而她要是被就地击毙,也就等于精神体被毁灭,肉身也会跟着死去。
      他奶奶的,这叫什么破事儿,等这晶石能源救了老沈的命,她非得宰他一顿不可!
      沈未没有好的办法,她只能硬往前冲。
      但周遭警报声越来越密集,她不看也能知道,舰队与特工早已将地下城层层包围,一条街一条街的排查。
      “21号路有可疑人影!快!”
      “收到!”
      特工们交流的声音近在咫尺!
      沈未心中一惊,连忙闪身躲进巷子里的一堆杂物里。
      “人呢?是从这儿跑了吧。”特工们从飞行器下来,走向这潮湿泥泞的小巷里。
      “嘘!”另外一名特工示意同事噤声,“你听?”
      “什么?”
      二人竖耳侧听,悄声靠近杂物。
      沈未一动未动,脑瓜子疯狂转,怎么来了?自己都没动,怎么回事!
      “心跳声!在这里!”一名特工立马拔枪。
      沈未在他开枪的一瞬间从杂物里蹿了出来,伸手一拔,将藏在左臂外侧的长剑拔出,一个腾空蹬墙!生锈的长剑如破竹之势直直刺向一个特工的胸膛!
      噗呲。
      一声闷响,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发出像烧水壶一样的叫声,随即双腿跪地重重地倒在地上。
      另外一个特工看蒙了。
      沈未松开手里的剑,“他不会死的,我也不想杀你,让开吧。”
      特工在瞬间回神,立马按下通讯器,也全然不顾同事的死活,他紧盯着沈未,“目标在21号路的巷子里!请求支援!”
      沈未目光一黯,看了眼在地上挣扎的特工,又看了一眼面色凶狠眼神恶毒的特工,她轻轻叹息,“这就是你们与我们的区别啊。”
      她顺势取出长剑,特工也在此时扣动扳机!一连串磁动炮迅速打出!霎那间狭窄的小巷里混乱不堪、杂物纷飞!沈未就像一道灰色闪电,在密集的子弹下娴熟而迅捷地躲避,甚至连特工都看不清她的身影!
      直到枪口冒烟,子弹打完,特工喘着粗气,紧张得汗如雨下。
      但能看见的,只有一串被磁动炮轰碎的杂物,和穿透墙壁的窟窿。
      “现在,你与他的生死就难说了。”一道冰冷的女声从天而降。
      特工立时抬头,只见那灰色闪电凌空落下!生锈的长刀以九十度的垂直角度刺进他的肩膀,沈未几乎是落在他的肩上,随后猛地一蹬,一个后空翻,她稳稳落地,而特工则滚出去数十米,惨烈而绝望地嘶喊着。
      沈未终究还是没有下死手,她从小就不喜欢杀戮,蔑视他人的生命,沈未不想去做。
      沈未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然而警报声再次由远及近,沈未点开地图,但每一条街,都被秘事处的特工与舰队堵死,她要逃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要死在这里了吗?
      沈未想着这个问题,一步步走向惨叫的特工,她一脚踩住他的肩膀,将生锈的长剑拔出。
      死是什么滋味呢?是生命的终点?还是另一段旅程的起点?
      她没死过,她不知道,所以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沈未举剑侧锋一甩,鲜血顺着力道挥洒在墙上,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外头停满了特工,舰队密密麻麻地悬浮在地下城的穹顶,刺眼的白光一束一束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白点照在她的身上。
      她像惨烈的战场上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士兵,她面临的是比她强壮千万的敌人。
      “小未小未,你在吗喵?”
      “……”
      这只电子小猫似乎知道她的危险处境,声音也变得柔和了很多。
      “小未,很遗憾我不能陪在你身边,”猪儿虫咕噜咕噜起来,“所以……”
      “对不起,晶石拿不回去了。”晶石只能在安全下线时,通过精神体传送回本体的时候带回来。
      “我知道呀喵,所以你赶紧挖坑把自己埋了,老沈说过,你可不能落入敌人的手里呀喵,拜拜喵~”
      嘎巴一下,无情无义的猪儿虫挂断了通话。
      他奶奶的!
      沈未紧握着长剑,心里将猪儿虫骂了一万遍,但猪儿虫将她从刚刚的迷茫中拽了出来,她现在要做的,不是考虑死后的世界,而是努力奋战至最后一刻!
      她已做好战斗姿态,特工们挤进小巷,几百支枪对准了她的脑袋,沈未咽了咽口水,这……他娘的怎么奋战最后一刻啊!!
      “目标已锁定,请求指示。”为首的特工说道。
      “开枪。”冰冷的两个字成为沈未的断头铡。
      “秘事处,我日你先……”
      ——“嘟嘟嘟”
      ——“警报,警报,源粒子能量不足百分之一,机械共生体将在能量消耗之后强制关机,强制关机期间,人类精神体将被锁定在共生体内……”
      沈未还没问候完,机械共生体能量不足,眼前的画面再次跳闪起来,她连声音都发不出,这具机械身体不再受她的控制,她倒在地上,眼见着那几百个白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磁动炮蓄势待发。
      ——“嘟嘟嘟”
      ——“监测到左侧墙体有能量场波动,监测到左侧墙体有能量场波动,请主体意识注意避让。”
      此时共生体发出不合时宜的警报。
      沈未连忙看向左侧,发现墙面确实有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对于这个,她是很熟悉的,这是传送门即将打开的正常波动现象,她与老沈在地下城流浪二十多年,为了跑路,老沈做过很多个这种传送门。
      但现在老沈正在病中,怎么可能给她接应!这究竟是谁?
      “想活命就进去。”一道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沈未一惊,但四周除了特工,没有别人。
      ——轰!
      百炮齐发!
      拳头大小的磁动炮带着微小的电流痕迹从磁动枪里打出,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在视觉中留下白色残影,朝着沈未直奔而来。
      沈未在恍惚中见到一场盛大的烟火,那年是新星83年的春节,老沈带着仅有7岁的沈未躲在下水道,那时特工正在例行清查地下城没有居民芯片的黑民,午夜一过,巨大的电子烟花在地下城的穹顶亮起。
      小沈未的怀里抱着猪儿虫,她抬着头,从地缝中窥探烟花的痕迹,彩色的光芒在她脏兮兮的的脸上,形成了一道细细的线,老沈抓紧了她的小手,说,“孩子,苦难不算什么,活着才最重要。”
      沈未从梦中幡然醒来,她几乎拼尽全力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进了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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