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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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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在浴室里找到了整套的男用护肤品,估计是人家送他的,全新的连包装都没打开。我拿出一瓶乳液来往脸上涂,他在后面阴阳怪气地说,“真鸡婆,男人涂什么脸?你可别给我弄一脸香喷喷的跟个小白脸似的。”
“小白脸?你倒也想,”我嘲笑他,“就你这样子,简直像个野人。”其实现在脸上就算不涂护肤品好像也不怎么干,可是总觉得不大习惯。
“你懂个屁,这才叫男人。”他恬不知耻地说,一边胡乱地在身上打肥皂。
我很心疼我的皮肤,“你轻点儿,小心指甲划到……下次最好用沐浴露,我的皮肤偏干……”他理也不理我,不耐烦地说,“怎么女人都那么啰嗦。”
气得我。
我问他要剃须刀。才一个晚上,居然长了那么一大片,还青茬茬的又粗又硬。
他指指洗手台上。
“我不要这种,”刀片多危险,简直像凶器,“我要电动的那种。”
“我不用电动的,电动的刮不干净。”
“怎么会,我看我男朋友用电动剃须刀就很好。”
他嗤笑,“他能跟我比?你男朋友准是个小白脸,有没有胡子都难说。”
我沉下脸,“不许你说他的坏话。”
这次他居然没有反驳。
我按着他的指导小心认真地用刀片刮胡子。
抹掉泡沫,镜子里的脸看起来干净多了,我满意地点点头。
看我多么敬业,刮得多干净。我觉得自己很有做男人的天分。
相形之下他就毫无做女人的天分,连直发都梳不好,还野蛮地乱拉乱扯,我那么又黑又长又直的一头好头发,被他硬生生梳下一大团来。他跟铁人似的也不怕疼,我可是心疼得不行,教他根本不肯听,只好亲自动手服侍他,替他梳头,替他用护肤品涂脸涂身体。一开始他还很不乐意,“老子不抹这些,腻答答的,”我只得再三恳求,他才勉强答应,可还是皱着眉撇着嘴,很不耐烦地抱怨,“女人真是麻烦。”
我忍耐地替他收拾完,他还是一脸不满意的样子,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忽然又嫌我的指甲太长,拿起指甲钳就卡卡地剪。我急忙扑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左手指甲都快被他剪秃了。我平日里多么小心爱护才留得那么一手好指甲,前几天才刚去美甲店做的护理,涂了精致漂亮的指甲油——我真是欲哭无泪。他还振振有词,“长指甲多不方便。”说着剪完左手剪右手,三两下就把我的指甲剪得光秃秃的狗啃一般。真是丑得要命!手指看起来简直像短了一截!
算了,现在这指甲长在人家身上,也只能由人家做主了。我抓过他的手,默默地拿指甲钳重新给他修剪一遍,秃是已经秃了,好歹修得齐整些。对于我这样忍让又忍让他毫不领情,还不耐烦地催促,“行了行了,几个指甲还折腾半天。”
修完指甲他又出花样,拿着剪刀要剪头发——“长头发麻烦,一刀剪掉算数。”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腾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剪刀,“你要是敢剪我的头发,我就剪你的,”我咬牙切齿地说,“我就阉了你。”
他看着我愣了愣,忽然咧嘴笑起来,“行,算你狠,”他扔下剪刀,觉得很好笑似的看着我,“不过是剪个头发,搞得跟要杀你全家似的。”
我板着脸坐下来,“我们现在这种情况,短时间内看来是换不回来了,我们必须要好好合作,有什么事两个人商量着来。你稍微配合点儿,别太过分了,真要逼急了我闹得一拍两散,对你也没好处。”
他斜靠在沙发上,腿往茶几上一搁,在烟盒里拿出烟打火点燃,徐徐喷出烟雾,“说吧,怎么个合作法?”
“首先我们要彼此有所了解。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林灼灼,今年二十六岁,是会计师,在华智万通科技有限公司工作。我的男朋友叫徐晟,他是律师,在成岳律师事务所工作,我和他一起住。我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你呢?”
“我嘛,我叫门子寂,三十三岁。”他说得简单干脆,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只好一条条问他,“你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做,什么赚钱做什么。目前有假日酒店,贸易公司,房地产公司……反正集团下面好几个公司,具体你去问易路,这些他最清楚。”
“什么集团?易路是谁?”
“宏日集团。易路是我最好的兄弟,公司里的事大部分都是他在打理。”
我知道宏日集团。本市最大最豪华的洲际假日酒店就是宏日集团旗下的,还有一家很有名的俱乐部叫天上人间,据说那里的小姐个个都有才有貌,最低学历是本科,其中不乏名校校花。我们公司一个经理跟着老板去过一回,回来说人家伴游小姐开出来的都是名车,最不济的也是宝马,吓得他正襟危坐,动也不敢动。
传闻宏日集团有□□背景。
我问他,“你是宏日集团的老板?”
他点点头。
我又问,“那你是□□么?”
“谁告诉你宏日集团是□□?”他翻翻白眼,烟灰随手乱弹,“我们现在做正当生意。”
“那就是说,以前是□□了?”
他不置可否。
我很怀疑他的说法,账簿都要保留十年以上,过去的底子还能想抹掉就抹掉?要洗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我多少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去泼油漆砍人。做老大总好过做马仔,从这点上来说,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坏。
我又继续问他问题,“易路是怎样一个人?除了易路,还有谁跟你是比较亲密的关系?有女朋友么?家人在本市么?平时都要做些什么事,管理公司业务?……”
他一一回答,态度还算配合。我沉吟地说,“我们调换身体的事不能公开,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本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互换身份,彼此代替对方,同时尽量想办法把身体换回来,但是你的职业那么特殊,我肯定做不来,我的工作你也不会做……”
“很简单,”他打断我,“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儿做我,我也住在这儿,对外就说我是你新招的贴身助理。你去公司的时候我会跟着你,你不会处理的事我提点你。”
我认真考虑他的提议,“这倒也是一个办法,我们的确应该尽量在一起,有利于应对发生的各种情况。不过这样的话,我的工作就只能辞掉了……”
“辞掉就辞掉,我有那么多公司,你还怕没工作?到时候职位随你挑,想做什么做什么。”
工作的确是小事,最大的问题是,“但是徐晟怎么办?我要怎么向他解释,突然之间辞职换工作,还得搬出去跟别的男人一起住?”我苦恼地撑着头。
他默默地抽烟,忽然说,“那就跟他分手。”
“不行。”我立刻说,“绝对不行。我不会和徐晟分手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分手的。”
他耸耸肩,“随便你。只要你按我说的做,谁管你分不分手。”
我在屋子里焦躁地踱来踱去,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冷眼看着我,也不说话,只管一支又一支地抽烟。
有铃声突然响起,我吓得一激灵,是他的手机在响,我转头看他,他拿过手机扫了一眼,“是小伟,平时都是他跟我。昨晚他家里出了点事,好像是他妈进了医院,我让他先回去了,才会自己开车回来撞上你。你接吧,让他现在过来。”
我有点紧张,“我要怎么跟他说?”
“你先接。”
我按下接听,又按下扩音,一个男声大声响起,“门哥,是我,昨晚没事吧?”
“跟他说没事,问他家里搞定了没。”他轻声说。
我尽量模仿他的语气,“没事,你家里搞定了么?你妈没事吧?”
“我妈昨晚急性胰腺炎发作,现在在医院等着排期开刀,我姐在医院照顾着,没大问题。”
“回头让小展去跟医院打个招呼,安排一下。”他说。
我鹦鹉学舌地说,“回头我让小展去跟医院打个招呼,安排一下。”
“谢谢门哥。”对方谢得掷地有声,“门哥,那我现在过来?”
我看他点点头,也跟着点点头,“好。”
放下电话我急急问他,“怎么办,他马上要过来了,我应该怎么做?”
“小伟过来怕什么,有事就叫他做,没事他会自己在客厅呆着,碍不了事。”他不紧不慢地指挥我,“你现在给老李打电话,让他去把那撞坏的两辆车拖走,叫他处理得干净些,别的不用多说。”
他一说我才猛然醒悟,那两辆车的确要赶紧处理掉,那样子太惹人疑心。我连忙找到老李的电话,按他说的吩咐下去。
刚挂掉电话门铃就响起来,我连忙整整衣服,端正表情,悄声问他,“怎么样,像不像你?我去开门啦?”
他朝我挥挥手,一副懒得多说的样子。我很懊恼自己的紧张,真是,有什么好紧张的,,套着他的壳子怎么可能不像。我深深呼吸,努力镇定下来,稳稳地打开门。
门外站的是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样貌朴素的女人。
我的镇定一下子土崩瓦解,怎么来的不是小伟?这个女人是谁?她认不认识我?
我心中慌乱,强自镇静,努力做出泰然自然的表情,等待她先开口。
幸而她很快就露出一个恭谦的笑容,“门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忘了带钥匙,幸好你在家里。”
我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判断:她有门子寂的钥匙,说明可以自由出入门家;她叫我门先生,态度恭谦,说明不是亲密的关系;她穿着朴素,衣服虽然干净却显得有些旧,说明她经济状况不是很好。我在第一时间所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她是门子寂的家务助理。
没有时间犹豫,我朝她点点头,尽量做出随意的样子,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