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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6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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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6/9十六更送北殇―――
两星期后。景天住处。
迎着朝阳,火晷的心情好到满分。千催万催,订制的婚纱今天终于可以试穿。放下电话的第一反应,是直接过来找景天。
拿钥匙,开门。卧室门虚掩,火晷忍着笑轻轻推开。
景天的床,被褥散乱,衣物零落在床头。洗漱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火晷在床边坐下,伸手摸摸枕头,余温尚在。一只手犹犹豫豫,拿起了枕边的手机。
同一时间。长卿住处。
“谢谢你,常胤。”徐长卿放下电话。加上常胤刚传过来的,罗如烈的背景资料大致齐全。只是依然乱杂,像一张有着残缺部分的拼图。
你会怎么玩拼图?有人爱先拼边框,有人从中心入手。
徐长卿摊开资料,忽然很想模拟一次景天对案件的处理方式。他自己的判断,惯于依赖直觉。这并不是不好。每个人都有天赋。敏锐的直觉是一种天赋,配合沉着冷静的心理素质,使长卿擅长于察言观色、看穿人心。景天呢?本职工作上心细如发,刑侦思维则较为跳跃。有时完全从证据出发,有时又大胆推测。他做出的假设,在最初常感觉不着边际,但是会拓宽长卿的思路。
如果你在这儿……长卿握紧了手里的法医证。证件上景天笑弯弯的眉眼,比阳光更灿烂。长卿微笑。不用如果。小天,你一直在这儿,不曾真正离开。最初我需要反复告诉自己,我们只是短暂分离。日复一日的思念里,终于明了,再没有什么能把你和我分开。我这般想你念你,无限珍惜一切跟你有关的回忆,就是同你在一起。为了你,所有的付出和等待都是值得。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婚纱店。
阳光蔓延,伸展多情的触角,温柔碰触世间。多变的六月天,也许下一刻就会下雨。可是无碍于这个明朗清晨,有日光倾城。
景天静静的坐在桌边。衣饰整洁,腰背挺拔,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晨光里依旧精致的脸,只是略见苍白。如果没有仔细看他眼睛,重楼不会发觉异常。他看清了,然后在刹那间没来由的感到惊恐。
景天对他挑眉。试衣服而已,需要你在场?
“火晷让我过来帮你选礼服。”重楼坐下来,“短信收到了?”
“嗯。”景天应了一声,“也许是补货的事情。”
重楼压低声线,几近耳语:“为什么没去复检?”
景天笑笑:“我自己就是医生。”
重楼无语。你就糊弄我吧。忍了半晌,忍不住:“医者不自医。身体是自己的,不要乱糟蹋。”
景天看着他,沉思一会儿:“紫萱一直都在两边做事。你听到她和谢提到罗,很正常。她被忽然召去,也很正常。只是两件事凑在一块儿,我也觉得古怪。”长叹一口气。过去的两周,安静得不像话。六月过去大半,上半年的那场交易,按说就在这几天……苦笑。这些现在又关我什么事?我不是在等着罗如烈来报仇,同时和他清算、结束这一切么?
“景天!”重楼伸手抓住他手腕。松垮下来的肩,空茫无望的眼神。两周没见,眼前的人有什么地方,变得跟以往大不相同。
景天回过神,微笑着:“怎么了?”诧异。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紧张在意?微微辛酸。重楼脸上无掩饰的担忧。不管我愿不愿意,看起来都是我拿走了你最珍贵的东西。永远无法偿还的感情,多年来的关爱甚至纵容。景天抬起手,放到重楼手背上,清晰平和的:“我很抱歉。”
玫瑰花瓣一样新鲜润泽的唇,说着残忍的话。重楼哑口无言,挤出一个无奈的笑,避开他视线。心知肚明,这笑容必定比哭还难看。
呼吸间是景天身上淡淡肥皂香气,清爽宜人。手背上是带一点温热的、轻柔的掌心,传递着某种体贴。到了这时候,重楼发现,爱恨都已不是正确选项,再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感受。
郊区。谢宅。
谢见贤在一盆花前蹲下,捻起一小撮土:“该洒点水。”
脸上依然有震惊后不能置信的呆滞,紫萱摇摇头:“我不相信。”你骗我。这不是真的!
事实如此。谢见贤擦擦手走过来,似乎是要拍拍紫萱的肩。
紫萱闪避开,声音发冷:“你早盼着这一天吧。”好告诉我,你一直都是对的。心底生寒:原来你真的是对的。血缘是有那么重要。想到喊了二十几年父亲的那个人,一颗心隐隐作痛。就算我不是你亲生,可是从小到大我都当你是父亲。为什么要对我用上对付仇人似的狠辣手段?
不忍,怜悯。
紫萱瞪着谢见贤的眼睛。不用惺惺作态!你以为这样我就要彻底投靠和依赖你?想都别想!
这样深的敌意,简直就是仇恨。谢见贤觉得头疼:“萱萱,辜负你母亲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将来你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补偿你。你也知道,我实际上已经让出西城。但是人心就是如此,总有人不满足现状,贪得无厌,想得到更多。所以你该明白――”
“我不明白!”紫萱打断他,“要怎么争是你们的事,我一早就表明我不想卷进去。要不是你,”恨意加深,“你处心积虑,让他以为我在做对不起他的事。是你逼着我父亲来杀我!”是你,都是你的错!
谢见贤微笑:“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去跟你父亲解释?”看着唯一的骨肉,不是没有一点心灰意懒。时间不对,这女儿认定生恩不如养恩,从未把自己当成父亲。如今就是把心掏出来,也只得到鄙夷。
紫萱悲愤莫名的同时,微微震惊。是,我为什么不解释?因为父亲日渐敷衍的态度和眼神。因为内心清楚我不会被信任。自己的错却责备他人,原因不过是自责太痛苦。如果可以责备的那人,是无论如何跟你翻脸绝交的人,那么这责任转移会加倍的理直气壮。紫萱一时只觉无比挫败,转身就走。
谢见贤皱眉,叹气:“你真的相信,一句‘父亲’就会得到饶恕?”
紫萱头也不回:“我不会去找他解释,也没有什么需要饶恕。”
谢见贤凝视着她:“萱萱,你是我的女儿。”此生注定。
那又怎样?你难道要我剔骨还肉?紫萱咬牙:“从今以后,我跟你的一切都没有关系。”
“好,很好。”谢见贤慢条斯理的开口,“只是我本以为,你至少还会在乎重楼。”
紫萱回过头,怒不可遏:“你想怎么样?”
谢见贤轻叹一声:“我想让你事事如意。” 谁说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人生苦短,如果真的那么爱,我就帮你把美梦做成真。
紫萱脸色惨白,默不作声。你知道什么?!
“景天不会活过今天。”谢见贤眨眨眼:“最妙的是,你我的手都是干净的。”
紫萱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