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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兮费泪泉巧藏掖 ...

  •   飘摇的旗帜与风共舞,没有彷徨,淌过烈火的不甘。雪色古堡威严屹立,耀比日月。此地是涅槃重生的荣光,灼烧萤火凄亮,争拢淋漓秋霜。

      “少爷。”一个披着褐色麻布衣的人从门口冲进来,扑腾一跪,流程老练的很,“巫祝求见。”

      大堂上的少年支着脸,嘴里嚼着李缘川刚喂的葡萄,眼珠一滑,看向这位不识规矩之人匆匆来也,故意找茬:“何时求的?我怎不知。”

      “这……”那人低着头,双手恭恭敬敬呈着匣子,没人稀罕,很是尴尬。

      分明都跪下说事了,可不知怎的,楚亿卿非常不爽,他捏着戒指转了转:“既然要求,便让巫祝跪聚风顶三日,姑且才算,不是吗?”

      闻声,那人目光求助似的看向端果盘的李缘川:这男人天生就能给别人带来一种凌然的感觉,与侧道的石英雕像毫无差别,似乎早习惯了自家少爷这般无赖。

      楚亿卿无所谓,李缘川又不是他金屋藏的娇,倒是那老贱胚都数不清自己多大年纪,还这么不要脸,派个眉目清秀的小男孩,再换一身破烂行头,不知居心何在。

      那人自知搞砸了事儿,一下子变了脸,埋着头不敢看楚亿卿,急忙吞吞吐吐道:“可是才下完雨、巫祝只想恭喜少爷问药成功。”

      相对若无其事的楚亿卿,李缘川先变了脸。

      这小家伙一看就是新来的。楚亿卿摸了摸下巴,半天才憋出一句:“意思你想替你的好主人求我?”

      “小人不敢!”那人一面重复着话,一面开始哐哐磕头,手里依旧抓着匣子,如同那是他的最后一丝希冀。

      楚亿卿懒得多说什么,他弹了个响指,清脆的回音冷冷充斥了整个大堂:“那便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好给巫祝捎个回信?”

      ……

      殷司谈小时见过古朴飞来的神仙,那是一个绰越多姿,遗留下的印象比他练剑时开的小差加起来都深刻。

      觥筹交错,光彩夺目,与慕思山的民风大不相同,古朴建筑只将华贵刻进细致,放眼又是一片淳朴。

      “这位兄台,既然你是楚少爷派来的,那我打扰一下,问个问题。”殷司谈戳了戳旁边的引路人,“听闻此地种有最香的花束,能见到最亮的星星,可是真假?”

      引路人裹得像个木乃伊,迟缓了一下,虽看不出男女老少,但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殷司谈也礼貌地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著名,在哪里能见到?”

      话音刚落,引路人立刻来了兴致,叽里呱啦了一大堆,远超标准答案,但没一个音符是殷司谈能理解到位的。

      不过不重要,殷司谈给目八斗使了个眼色,他会翻译就行。

      引路人越说越来劲,表情一抽一抽的,已到了激情澎湃的地步,好像很想让殷司谈理解她的意思,直到看见疯疯癫癫的醉汉,突然噤了声。

      殷司谈满头大汗,微笑保持的都累了,但还是尽量不露出破绽。

      目八斗听了这么久,见引路人终于歇了口气,立马附身凑到殷司谈耳畔,轻声道:“他不敢告诉您,总的来说,原话是‘少爷放个屁都得言听计从’。”

      殷司谈彻底无语了,嘴角抽搐:“你还挺直言不讳,好坦荡啊?”

      引路人指着醉汉,简直眼珠都要掉出来,她惊恐万分,尖叫了半天。

      目八斗见状,很自然地摸了下尾戒,驻足的行人便如同听到了号令,立马调头走开。

      这一声直接把醉汉吓得蹦了起来,他扬着眉,看去引路人,直接炸毛:“你吼个锤子——”

      就此一眼,他俩均是愣住,引路人颤抖着嘴唇,仿佛在回忆什么。

      这是有仇在身?殷司谈随时准备拉架。等着几秒过去,二人互相上前,醉汉却一把搂住了引路人,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殷司谈听不懂的古朴话。

      目八斗:“见故人当然叙旧,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道不完,仙师,要不我们先走吧?”

      人生地不熟,问路都问不出个所以然,目八斗哪来的自信心夸此海口?

      殷司谈不想拐弯抹角:“你知道地方在哪?”

      目八斗一哽,迅速垂下眼睑,无辜地瞅向殷司谈,语调软糯糯的,有意无意像撒着娇:“您先前没有问我,我贸然回答,怕您多虑。”

      广结善缘,还过犹不及。多虑?有什么值得多虑的?

      殷司谈不吃这套,他无奈地瞟了一眼引路人,眼睁睁看着这家伙渐渐被淹没成路人,醉汉也不再有什么突出的地方,或许他们本就该这样生活。

      殷司谈承认自己有被目八斗洗脑,遂叹道:“那便不打扰他俩,你领路罢。”

      刚说完,他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推了一下,殷司谈一个趔趄往前仰,差点咬断舌头,他看向旁边的人群,只见有个人着了魔似的横冲直撞,身后貌似还追着一个笨拙的士兵,碾土而来。

      目八斗瞪了那人一眼,眸子里的恶寒简直让人骨头都发颤,他扶稳殷司谈后,挥指转了一圈儿。

      炎炎日下,前方路面迅速结出一层薄霜,碰到殷司谈的那人来不及反应,当众摔了个狗啃泥,被眼疾手快的士兵迅速擒拿。

      “我无碍。”各种吵闹喧天,搭着现场,殷司谈大概是一知半解,不过如今他对此只有戒备,当初的那份闲心早被消耗尽了。

      热闹慢慢变成了嘈杂,殷司谈是由内涌上的不安,他回忆起往日诸多的教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头皮发麻,不愿多留此地,便背过身:“走罢?”

      逮到那光脚乱窜之人后,强壮的士兵狠狠扯着她的头发,拎起来就是一顿暴揍,那一次次落下的拳头,是尖刀般火辣辣的苦楚。

      弱小的人挣扎了两下,被血泡沙哑的声音贯彻四周,腥味令人窒息,只有齐刷刷的冷眼旁观,更恐怖的远不至此,人堆里,竟陆陆续续响起了欢呼呐喊。

      她晕倒后,脸上还残留着血迹,意识早不清醒,就被攥着脖颈,连拖带拽地带走了。

      目八斗羽睫一颤,眼瞳中闪过一丝狡黠,他面无表情地掐灭两指间穿梭的飓风,身后忽高忽低的叫嚣才算彻底结束。

      殷司谈脚步匆匆,紧绷着一根弦,目八斗看他径自离开的背影,好笑又心疼:“仙师头也不回,是不待见我,还是不待见那里的纠纷?”

      意识到自己是一副狼狈逃开的样子,殷司谈才停下脚步,冷汗还在往外渗,他回望目八斗的眼神像一潭死水:“识时务者为俊杰,先前的事我自认倒霉,旁插一手没有一点儿意义,或许早该服软。”

      目八斗的视线愈加肆无忌惮:“仙师怎光顾着听庸扰之人嘴里的陈词滥调了?”

      殷司谈微微蹙眉:“你戏班儿出身的?”

      目八斗五官很深,恰好匹配那异域的冷艳,一瞥就能让人浮浮沉沉。

      可不知是不是殷司谈看错,这家伙此时的表情更像要吃了他。

      “或许真是。”

      啪。

      殷司谈袖口里突然滑出一条黑色玉筒。

      目八斗默默看向那玉筒。他犹记得上回见完这东西,第二天殷司谈就私会了单暮。

      殷司谈更是一惊,反复确认不是自己老眼昏花。这千送达是霞梧神官为与友人传话,托泽弘神官打造,但在闻燃一事后,她便再也不拿出使用。

      雪藏这么久,殷司谈凭着两位神官亲生的血脉,实在怜惜良物,下凡时偷偷顺出来了。

      世上除此一支外,从何而来第二支?

      可现如今……他最后难道不是亲手交给了单暮?为何还能又传回来?

      一阵静默,目八斗看了看天打雷轰的殷司谈:“可是发生什么了?”

      闹了鬼了。

      殷司谈几不可闻地跳了下眼皮,他动作冷硬,像在强忍着什么,指尖一划,展开玉筒后,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千送达’传话,让我黄昏单独去一趟聚风顶。”

      “聚风顶?”目八斗没有急着凑去,而是在一旁静静等着殷司谈,“听闻那里是修仙的好地方,凡人去了能吹灭欲望,清心静心。”

      吃了那么多次亏,记性当然不会白长。殷司谈不想犟什么,他也不放心自己,遂按捺住疑虑,眼睛一勾,理直气壮地改口道:“我虽不熟,但我相信你,目八斗。”

      目八斗表情很淡然,笑道:“您熟我即可。”

      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殷司谈收好玉筒,手指不自觉地开始发颤。

      “仙师?”目八斗突然拉过殷司谈。

      殷司谈还在想别的,突然心脏咯噔一震,浑身一抖,像做坏事被发现的小孩,状态很差,本能就要抽回自己的手:“有哪里不妥吗?”

      “路走反了。”目八斗道,“话说您来古朴,不单是为了稍醉汉一程,还有什么?”

      话就在嘴边,殷司谈却愣住了,他回想到自己仓皇下凡,喉间一滚:“太多东西没画上句号,我理应得顺着发展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兮费泪泉巧藏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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