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七翎——枝寒》醉饮清歌

8、第八回 艰辛入虎穴

　　船老大高声喊道：“不要惊慌，拉满帆，全速前进，拿好武器，准备战斗！”
　　船员们听到喊话，马上镇定下来，拿好武器，严阵以待。
　　枝寒叫杨四叔躲在船舱里，自己出到甲板上，她的剑已经落如水中，只能随手拿了一把刀。
　　夕阳下，三艘杀气腾腾的船只劈开风浪，向这边快速驶来。
　　海盗船明显比商船快，不用多久就会从后面追赶上来。
　　已经能看到海盗船上海盗脸上狰狞贪婪的兴奋表情，一声呼喊，几十上百只钩爪抛了过来，抓到商船的船身上，让商船动弹不得。
　　船老大喊道：“砍钩绳！砍钩绳！”
　　船员们一拥而上，用刀砍断钩绳，但钩绳实在太多，绳索又粗，根本砍不过来。
　　“轰”的一声巨响，一艘海盗船撞到商船上，正艘商船为之一倾，有的船员没有及时扶稳，站立不住，重重摔在了甲板上。
　　钩爪将商船跟海盗船紧紧绑在一起，海盗纷纷越过船帮，跳到商船上，见人就杀，甲板上很快就血流成河。
　　船员虽然都有兵器在手，但根本不是嗜血如命的海盗的对手，那些海盗杀红了眼，兴奋地大声喊叫着。
　　倒下的船员越来越多，甲板上的鲜血越淌越多，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出诡异刺眼的红光。
　　枝寒没有趁手的兵器，虽然武功在身，却也抵挡不住这么多的海盗。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另一艘海盗船也撞了过来，更多的海盗跳到商船上来，船员越来越少，恐怕抵挡不了多久。
　　枝寒见状，趁乱跑回船舱，将杨四叔藏进一个木箱里，嘱咐他不要出声。刚刚想藏到另一只箱子里的时候，一个海盗冲了进来，被枝寒一刀杀死。略一思索，枝寒将海盗的衣服扒下，尸体藏进箱子里，自己则换上了海盗的衣服。
　　战斗很快结束，船员无一生还，只有船老大还有一口气在，被带到海盗船上，吊上桅杆，任由海鸟啄食。
　　海盗们将商船上的东西全都搬到海盗船上，唱起凯旋的歌，开始返航。
　　夕阳完全沉没在了血一般的海水中，只留下天边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夜幕侵占了大片天空。
　　无边的大海上，只留下装满尸体的商船在毫无目的地漂流着。
　　枝寒穿着海盗的衣服，混在海盗当中，她不知道这艘船是要去哪里的，只能小心行事。
　　还好现在是晚上，而且那些海盗都在喝酒庆祝，没有人注意到她，只要不出声，就没有人知道她是假扮的。
　　等到后半夜，所有海盗都醉倒了，枝寒拿了些食物，找到杨四叔藏身的箱子，将食物送进去。
　　杨四叔接过食物，道：“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
　　枝寒道：“不知道，现在身在虎穴，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杨四叔道：“若是去秃佛岛的就好了。”
　　枝寒道：“希望如此。”
　　两人告别，枝寒躲在暗处，没敢睡觉，只是闭眼养神。
　　等天快亮的时候，船上突然喧闹起来，细听之下，原来是到地方了，准备下船。
　　码头前面设了一个关卡，里面的海盗打出旗语询问，船上也打出旗语回应，暗号答对了，关卡才会打开，否则迎接的就是无数箭矢。
　　可想而知岛上的纪律是如何严明，也无怪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枝寒上到甲板上一看，惊喜地发现那个岛很想一个人头，难道这里就是秃佛岛？
　　等船靠了岸，海盗抬着战利品熙熙攘攘地下了船，将东西抬到仓库里。
　　枝寒跟着一个海盗将杨四叔藏身的箱子抬下船，来到仓库放下箱子，枝寒就坐到了箱子上加装休息，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不多久，船上的东西搬完，仓库里人数渐少，枝寒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这里挪挪、那里搬搬，很快仓库就只剩她一人。
　　听到外面没有动静，枝寒将杨四叔放出来，两人出了仓库，伏低身形，找到一处隐秘的地方。
　　枝寒道：“四叔，这里可能真的是秃佛岛。”
　　杨四叔惊喜道：“当真？”
　　枝寒道：“等下我找个人问问。”
　　杨四叔道：“你小心点。”
　　枝寒道：“明白。你且在这里，不必着急，我去去就回。”枝寒担心杨四叔会跑出去找他的孙女。
　　杨四叔点头道：“没事，这么多年了，我不会乱来的。”说着眼睛红了。
　　枝寒确认杨四叔不会擅自行动之后，向秃佛岛的深处走去。
　　这个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岛的四周用削尖的木头围了一圈，岛外礁石环绕，除非是熟识海况的人，否则极易触礁搁浅。岛上的人数不会少，说明岛上有淡水，如果能找到水源，在那里投毒，就可以将这帮海盗一网打尽。但岛上不只有海盗，还可藏着被掳来的妇女，如果下毒可能连她们也给害了。
　　放眼望去，万里碧空之下，一间间房屋檐上都挂着骷髅头，那些骷髅的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凝望向天空，似乎在申诉着无尽的苦难。
　　湿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恶臭，那是腐烂的味道，但除了枝寒，似乎没有人感到奇怪，因为他们早已习惯。
　　每一个路口都摆放着阻马刺，用以防止有官兵来袭，虽然至今也没有过一次。
　　在最高的位置上，有一个亭子，上面站着四个海盗，一人守着一个方向，身形站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松懈。
　　亭子下方，是一间气派房子，与其他房屋截然不同，其他房屋是用木头建议搭建的，它是用砖头瓦片建成的。屋瓦在日头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大门上的匾额上写着“聚义厅”三个字。门前有十几级台阶，台阶两边个站着五个守卫，台阶下方是一个巨大的香炉。这个聚义厅可能原本是一间庙宇，以前供奉着神像，保佑出海渔民的安全，现在却成了海盗的庇护所。
　　“嘿！那个，别站那，过来帮忙！”
　　枝寒转头看去，是一个头目，旁边还有两三个喽啰，似乎要去什么地方。枝寒便跟了上去，来到一个山洞前，这里地处背阳面，即使再烈的太阳，这里也是阴风阵阵，似乎有无数冤魂在游荡。
　　进到山洞里面，凉气透骨，得让人发抖，推开一扇石门，里面突然传来惨烈的哭泣声，让人心惊。
　　枝寒被吓了一跳，前面的几个人却是毫无反应，一直往前走。
　　石壁上燃着火把，借助火把的亮光可以看到一个个铁笼，每个铁笼里面都关着两三个人，不止有妇女，也有男的，但他们都是一样的表情，绝望，这里只有绝望。有的人绝望地坐着，一动不动，有的人绝望地放声痛哭，那嘶哑的哭声已经不知道哭喊了多久。还有几个人脸上的表情不是绝望的，而是在笑，笑得很开心，因为他们已经疯了。
　　几个人走到一个铁笼前面，领头的用钥匙打开铁门，里面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全都赤裸着，也全都没有了气息。
　　头目指挥着带来的几个人，将两具尸体抬走。
　　一个手下问道：“排头，六哥这是怎么了？”
　　头目瞪了手下一眼，道：“马上风。快抬走！”
　　几个人抬着两具尸体出了山洞，跟着头目一直走到海边，空气中的那股恶臭越来越重，最后来到一处崖边，恶臭就是从崖下散发出来的。
　　头目示意把尸体扔下去，两具尸体就像破麻袋一样，被人随手丢弃。
　　回去的路上，手下问道：“排头，六哥的尸体也不立个碑？”
　　头目又瞪了一眼，道：“你新来的？咱们这的规矩，就算是大哥死了，也给扔那！少废话，回去干活！”
　　另一个手下突然道：“排头，刚才我们几个人来着？”
　　头目道：“五个，难不成你想让我跟你们一起抬？”
　　手下颤抖着声音道：“可是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
　　头目一愣，数了好几遍，确实只有四个人，脸色一变，道：“快回去，此事不许声张！”
　　手下连连点头称是。
　　枝寒抓住一个落单的人，将他点住穴道，拖到崖边，也不说话，举起刀，将那人左手的五根手指一根一根地切下。
　　那人穴道被点住，动弹不得也叫喊不出，面部因疼痛而变得扭曲，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枝寒看着那人的眼睛，道：“我问你答，不许大声叫喊，明不明白？”
　　那人微微点头，已经痛得泪流满面。
　　枝寒解开那人的哑穴，问道：“冯虎河住处在哪里？”
　　那人喘着气，颤抖着说道：“在……在聚义厅的后面。”
　　枝寒抬手点住哑穴，切下那人右手的一根手指，那人痛苦地绷直了身体，脖子上青筋暴露，额头布满冷汗。
　　哑穴再被解开，那人连声道：“我说的是真的、真的……”
　　枝寒接着问道：“冯虎河的武功如何？”
　　那人稍稍一愣，又被切下一根手指，眼睛里布满血丝，似乎会随时爆掉。
　　枝寒道：“回答问题！”再次解开那人哑穴。
　　那人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听说他一掌就将三哥给打死了。”
　　枝寒道：“你说的三哥叫什么？”
　　那人道：“邓定远，人称‘碧海青龙’，在九个首领中水性最好，而且一身横练功夫。”
　　枝寒道：“你说九个首领？”
　　那人见枝寒没再切他的手指，稍稍放松了下，道：“对。本来一共是九个的，现在只剩一半。”
　　枝寒道：“继续。”
　　那人点头道：“老大是冯虎河，这个水寨就是他一手建起的，我们很少见过他，只有重大收获的时候才在庆功宴上远远看到。二哥叫王进，是个残废，原本是完好的，但几年前被老大给打残废了，也有人说是死了，反正没再见过。三哥刚说了，被老大打死了，具体原因不明，但应该是出去借粮的时候犯了错误。四哥叫黄猛，原本使的是双刀，被老大砍下右臂，改练单刀，听说武功更胜从前。五哥叫赵嘉，五个女人合伙把他勒死在房中，还放了一把火，差点把水寨给烧了。六哥叫……”
　　枝寒打断道：“你六哥刚被扔下去了。”
　　那人听完更害怕了，他以为六哥是被枝寒杀了，继续说道：“是、是。七哥叫周震，身上随时带着烈火弹，扔到人身上爆开，火焰会将人烧成白骨。八哥叫蒋飞，箭术高超，百步穿杨，天上的飞鸟说打哪只就打哪只。九哥……”
　　枝寒又把他打断，道：“你九哥在台州，回不来了。”
　　那人眼中充满了恐惧，身体瑟瑟发抖。
　　枝寒听完这些名字，心中暗惊，这些人都曾是在江湖上闻名的人物，现在却都跟了冯虎河，杀烧抢掠，无恶不作。即使冯虎河如此心狠手辣，也甘心从其麾下，到底为何？
　　枝寒又问道：“这岛上有多少人？”
　　那人道：“大概有一百多，具体不知道，每次出去借粮都会少几个或多几个。”
　　枝寒点头，毫无征兆，将刀刺入那人的胸口，连人带刀一起扔到崖下。
　　在岛上转了一圈，枝寒基本摸清岛上的地形，拿了一些食物和水，回到杨四叔藏身之处。
　　杨四叔见枝寒回来，道：“如何？都打听清楚了？”
　　枝寒把东西放下，道：“清楚了，这里确是秃佛岛，冯虎河的住处也知道了，我今晚就动手。”
　　杨四叔连连点头，又担心道：“听说那魔头本事高强，而且这里海盗人数众多，你真有把握对付得了他？若不然咱们就回去，把这里的位置报给官府，让官府派兵过来。”
　　枝寒道：“你不是还要找孙女吗？”
　　杨四叔哽咽道：“我想我那孙女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枝寒道：“既然来了，岂能轻易回去，四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开始打坐，闭目养神。
　　杨四叔也不再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