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仙人掌粥

2、行啊少年

　　许阳春简单开了个班会，由于南北教材不一样，许阳春把自己的课本丢给孟景，然后才开始讲课。

　　孟景无聊地翻着课本，他的课本很新，但泛黄的侧面提示着他这本书绝对不是新买的，孟景忽然想到许阳春的地图册。

　　相比于课本，那本地图册与其说是被翻毛了边，不如说是刚从收破烂婆婆那里拿回来的。

　　真的很无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也许是课本印在脑子里，许阳春在前面边转边讲，随口就能说出哪个知识点在哪页上，还不时地瞅他一眼。

　　别看见面时许阳春平时说话掉渣，讲起课来普通话贼溜!

　　然而孟景却没多少兴趣，只觉得他好像回到了高一，那时候身边的暖气和这里的天气一样暖和——真的适合睡觉。

　　等到他再有意识，距离下课刚好还有十五分钟，果然，上课一睡就是半个钟头的习惯就算到了南方也改不了。

　　他悄悄抬头看了眼许阳春，对方还在激!情!澎!湃地讲课，似乎并没有看见他睡觉。孟景没有多想，按照自己用了很久也没用的方法，拍了拍手腕，试图让自己清醒。

　　上课睡觉总是件特奇怪的事儿，他每次刚上课时老清醒了，每次都是没有一点前兆地昏睡过去，等到再醒时很固定地还剩十五分钟下课，可恶的是最后十五分钟他要多清醒有多清醒，然而老师要讲的早已讲完了。

　　坑爹的是他还做些乱七八糟的梦，醒的时候简直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是何年。结果就是他养成了习惯，到点就睡，到点就起，起了贼清醒，下节接着困，每天活在梦里。

　　许阳春把自己带到学校，又把书给自己，孟景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就支着下巴专心听讲。

　　前面传来两张小纸条，是一对儿双胞胎小胖子。

　　纸条1：刚刚偷偷看你，兄弟，你已经很坚强了，你看看你两点钟方向的刚哥，他一节课就没睁过眼。

　　纸条2：老许的课两极分化，爱听的是真爱听，一年到头有其他班学生想来蹭课，听不进去地就会像蓝毛刚哥一样一节课睁不开眼。

　　孟景：……

　　所以他们想表达什么？

　　看他上课睡觉怕他内疚，特意宽慰宽慰他？

　　心底里莫名地觉得俩小胖子挺可爱。

　　他不知道怎么评价老师讲课质量怎如何，但是许阳春课堂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整体的气氛就很轻松，师生间你问我答，互动很多，而且许阳春时不时地开玩笑，下面同学笑归笑，并没有起哄，氛围简直不要太好。

　　许阳春还是偶尔瞟他一眼，这让孟景的罪恶感更强。

　　看，刚认识不到一天的老师这么关心自己，他却拿着人课本在人课上睡成死猪……真罪恶!

　　十五分钟能有多长？很快下课铃就响了，由于被对方吸引孟景意犹未尽地合上课本。

　　许阳春来拿课本的时候孟景有点心虚，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他再睡觉。

　　正想着脑袋被赏了一个脑瓜崩，许阳春弹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是用食指和中指弹的，孟景后来研究了好久才学会。

　　许阳春低头看着刚刚挨完崩儿的学生，对方瞪圆眼睛看自己的样子简直萌死个人，他忍不住又来了一个，“挺行啊少年。”

　　孟景理亏，自觉无话可说，就低下头任由他弹。

　　许阳春弹完五个脑瓜崩儿就笑眯眯地拿着书走了，反正座位对着门，孟景就揉着脑袋目送他，顺便送他个白眼儿，谁让他弹得那么疼，还跟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就跟早上进校时的加速一样猝不及防，也可能是所有班主任都有的特点，他明明都要完全出教室了，很突然的地转了过来再看一眼班里学生。

　　嗯，不快不慢刚刚好，他翻白眼的时候许阳春恰好看向他。

　　“噗嗤!”

　　孟景淡定地瞅着走廊里的许阳春手叉身侧笑弯了腰，他的单眼皮笑起来眯成了月牙，整个人都变得更好看了。

　　天知道他废了多大劲儿才忍住了朝他竖中指的冲动。

　　第二节课下课本应该跑操的，但是今天开学第一天，工作多人缺的也多，就没有去操场，近半个钟头的课间时间简直不要太充裕，然后孟景就体验到大熊猫的感觉。

　　他被一群女生围得密不透风，七嘴八舌地问他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儿，他一只手把额前头发往后撸了一把，“能一个一个问吗？”

　　“我我我”换音刚落，有一杏眼圆脸的女孩凑近抢着问他，“孟景同学，你来着哪里啊？我感觉你不是本地人。”

　　孟景伸手捂嘴，食指抵在鼻尖，不可察觉地笑了笑，很认真地回答道，“我从大山里来的，实不相瞒，俺们村儿是脱贫重要区域。”

　　“哎？”圆脸女孩有点懵，单纯地问了句，“真的吗？”

　　孟景浅笑，“你猜。”

　　又来一个留空气刘海的女生，她很认真地问到，“孟景同学，他们说你是高考失利来复读的，是真的吗？”

　　孟景朝她真诚地眨了眨眼，“要不是我当年生了场大病，去年的清北录取书上应当有我的名字。”他挥挥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往前看，生活还是要继续，考完了就不关我事儿了，明年我还是条好汉，高三打基础，高四985。”

　　女生还想问，却被孟景两个前桌打断，两个小胖子都笑得不太友善，也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先问他，“孟景同学，你和老许什么关系？”

　　孟景挑眉，“没关系啊。”

　　“你知道不知道那条主干道有多长？”另一个小胖子做擦泪状，“进校门就不让学生骑车了，我们不是迟到，是把时间都用在了走路上……”

　　“不是，这跟我和许老师有什么关系？”孟景突然打断他。

　　“哎～你看。”哥哥于新正指指窗户。

　　孟景往外看，好家伙，要不是有前面信息楼挡着，从窗户往下看绝对能看全整条沥青路。

　　他手握成拳头，咳了咳，“有一说一，我腿断了，许老师看我可怜就把我带进来了。”

　　一听这回答，不光是小胖子，连周围女生都朝桌下探头，试图看看他那条断了的腿。

　　许阳春出现在了后门，以相同的姿势朝他招手，孟景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头，“以上回答，仅供娱乐。”

　　说完就溜，不顾教室里的喧哗哀怨。

　　许阳春找他没大事，无非是给他教材书。他正在走廊里等着，孟景出来太急，两人差一点就要撞上，那一瞬间，许阳春甚至感觉孟景的头发梢拂过自己的眉心。

　　孟景摸摸鼻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接过书道完谢就走了，留下许阳春在原地摸着眉心。

　　第三节是历史课，孟景刚颠头犯困，身边就坐了一个人，直接吓清醒，“我靠，你能不能去你自己座位儿上？”

　　新学校是规定班主任没事就得进教室，所以每个教室正后面都有三四张桌子方便班主任进来听课。

　　然而许阳春居然放着那么大位儿不坐，坐他旁边，还是在他犯困的时候，这真是不小的惊吓。

　　“你什么你，叫老师。”许阳春单手转笔，视线朝前地跟他说道。

　　孟景撸了几手头发，“春哥，麻烦你高抬贵腚，移驾你自己座位儿上。”

　　“嘘，在这儿是为了听的更清楚。”许阳春说完继续看两个小胖子的互动。

　　孟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两个小胖子的头凑在一起，正讨论哪家店好吃。

　　于新正：“我跟你讲，我们家门口往西不到一百米有一家火锅店，很正宗。”

　　于新义：“不不不，我觉得我们今天应该去吃自助。”

　　许阳春：“听我的，城东有家火锅自助，无限续肉送猪扒，水果海鲜应有尽有，饭后甜点爱吃多少吃多少。”

　　“在哪？”俩兄弟异口同声，同时转身看他，猝不及防被吓一跳，一个个都摸着心脏直喘气，“老许，你太不讲道义了。”

　　许阳春随口就来，好像罚过他们很多遍一样，“中国地形图，气压带风带分布图，气候分布图，中国区域划分图，通通给我画一遍，今晚放学前交上。”

　　孟景：“……”

　　许阳春，不能把他当老师看!

　　身边有人坐着多少会有些不自在，好在许阳春教训完俩兄弟，又去把刚哥拍醒就走了，他这才放松下来。

　　上午两节课很快上完，没错，到饭点儿了，可是，他咋吃饭？

　　有几个女生想围过来借他饭卡，许阳春又双叒叕阴魂不散地从后门进来招手，“吃饭去。”

　　食堂只有汤是分饭制，其他菜都是阿姨们提前装好，自己拿完刷卡就行。

　　许阳春端了两盘菜和两碗米饭，让孟景自己拿他想吃的，顺便打卡拿餐具。

　　两人都坐下，许阳春边吃边聊，“办饭卡的就在食堂隔壁，不过明天才能上班，在这之前你先打我的。”

　　孟景嗯了声，说完继续吃饭。

　　“你不吃肉？”许阳春发现这学生只吃莴苣和有机花，鸡翅和糖醋里脊一筷子也没动。

　　“我不吃食堂里的肉。”

　　别的学生都千方百计挑肉多的那盘菜，他却连肉都不吃，许阳春觉得有意思，继续问到，“那你喜欢吃什么肉？”

　　“酸菜炖大骨头。”

　　许阳春一听立马放下筷子，伸出手想和他握手，“艾玛，我就说咱俩有缘吧，我就是吃酸菜炖大骨头长大的。”

　　孟景试探着把手覆到他的手心，却被对方紧握着手上下晃动好几下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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