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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岁岁无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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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肉场中三十载。花星整照二十年。一生不识柴米价。只少花钱共酒钱。自家郑州人氏。周同知的孩儿周舍是也。自小上花台做子弟。这汴梁城中有一歌者。乃是宋引章。‘’-救风尘第一折
顾珩舟坐在台下观赏,台上的人演,台下的人不也在演自己的一生,他有种错觉,彷佛他从未穿越,此时的他,就属于这个时代,听着听着,眼眶也红了,沈纵隅注意到了,但他一句话都没说,揽了人入胸怀,着实给他一记温暖。
「你要是知道我是男的,你还娶吗?」
沈纵隅在他耳边低语:「若不识你,必定断然拒绝,如今知是你,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顾珩舟想起了一句话:「我只是爱上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同性而已。」<语出张国荣先生>
「沈承熹…」
「嗯?」
「我还是觉得,宋引章真不是个好人…」
沈纵隅给了他一记白眼,带他来看戏是培养感情,而他,竟不解风情,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的努力。
***
「沈纵隅,你干嘛不回话?」
「珩舟呀,我们去放水灯吧!」
沈纵隅放弃了,这人丝毫无文艺气质,就算给他在这里坐上十天半载,他也只会说:「宋引章真他妈的不是个好人。」
他不觉得,周舍也挺坏的吗?怎不叫他批评?他问着。
「哎,周舍最后得了报应,但你看宋引章最后又嫁了个如意郎。」
「这本身就是个喜剧。」
「是吗?我怎么听到这里,叫我心有不平。」
「想必是您太愤世嫉俗了。」
沈纵隅将人拉离座位,就往门口离去,沂镇上有条小河,百姓们都在那里洗衣、打水,在顾珩舟眼里看来极不卫生,不过这里是几百年前,便放弃了,河边不少小摊贩,卖起了灯笼、水灯、天灯等等,最后沈纵隅看上了海棠款的水灯,付了钱,将小摊贩上所有海棠款的尽数打包带走,递给了顾珩舟。
「您这是要改行卖水灯?」
沈纵隅笑而不语。
「不是吧,放着玉石生意不做?」
「我不愿他人买走海棠。」
顾珩舟懂了他话中有话,红了耳根子低下头来。
「走吧,我们去那里放水灯。」
沈纵隅指了一处,拉了人,就往那里走去。
顾珩舟将水灯尽数放在一旁的泥地上,沈纵隅随手就捡起一座水灯,跟旁边的姑娘借了个火,点燃后,又一个个将自己买的数十个水灯点燃,顾珩舟的脸庞顿时被火光照亮。
「我第一次放水灯。」
沈纵隅爽朗的笑着。
「我也是。」
「将你心中所愿默念三次后,将水灯放置河上随波逐流,不翻覆不熄灭,直至你看不见,愿望就会实现。」
沈纵隅闭上了眼,静待数秒后,第一个水灯便出发了,顾珩舟看着水灯消失在眼前,低语问:「你许的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愿晚棠年年安好,岁岁无忧…
「换我。」
我愿承熹富可敌国,平安一生…
我愿家人长命百岁,高枕无忧…
我愿…
我愿承熹与晚棠白头偕老,此生不离不弃…
水灯眼看剩最后一个了,两人都各许了一半,剩下这一个,要给谁呢?
「不如给你吧!」沈纵隅将水灯推至他面前。
「你买的,当然是给你。」
「你愿望比较多。」
「你这什么意思?显得我不知足?」
沈纵隅安抚道:「再不许,火就要灭了!」
「那一起许吧!」
他俩盯着这灯火,几乎是同一秒脱口而出:「愿灯火永照人间。」
相视而笑后,齐手将水灯放置河上,幸运地是,水灯无一翻覆,顾珩舟希望他俩的愿望都能实现,眼看水灯已消失在眼前,他才猛然想起,自己遗忘了一个最大的愿望,他要回去啊!!!
***
「又闷闷不乐?」
他们回到房间已是子时,月亮已高挂在树上,万籁俱寂。
「我这是累。」
其实他说对了,他的确是有些不快乐,就因为他漏许了一个愿,哎,但算了,这种本来就不是许了变成真,哪有这么灵验!转念一想,心情又好了许多。
「如果你有机会,会想去哪个朝代晃晃?」
沈纵隅微皱了眉,道:「你这个问题很新颖。」
「我走在时代尖端。」
「百年之后吧!」
「为什么?」
「因为你问过我:沈纵隅,你能想象千百年之后人们是怎么生活的吗?老实说我不能想象,但如果你在我愿意想象,更愿意一同前往。」
顾珩舟听到他轻叹了一声,脱了靴,便上床歇息了。
***
「起床了,再睡你这一整天就要没了!」
沈纵隅天还没亮就起身洗漱,就等着顾珩舟起床,谁知他都看完了一本账本后,这家伙还好端端赖在床上,眼看近午时,就顾不上他的感受,推了推人。
「别吵我,这才几点?」
顾珩舟拉了被子罩住了头,沈纵隅轻笑了一声,又给他拉开,轻轻在他唇上一吻。
「这都还不起来?」
事实上,这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对顾珩舟而言,根本无感,只见他闷哼了一声,始终无睁眼的打算,他又低了头吻了他,但这一吻十分侵略,迫使他不得不起床,顾珩舟奋力推开了他,怒道:「你这个死无赖,给我起开!」
沈纵隅舔了舔唇,道:「总算起床了,这猪都没你这般会睡。」
「你才是猪。」
他心不甘情不愿拉开被子,坐起身,哎,好困…
「是我太纵容你。」
顾珩舟张大双眼道:「你错了,是我自己太会享福,跟你无关。」
沈纵隅神情愉快,就看着他与自己顶嘴,着实有趣。
等了顾珩舟一刻,人总算是打理好出门,就在路上的摊贩点了面食,草草果了腹后,便来到沈铺。
「沈当家欢迎、欢迎!」
出声的便是沂镇沈铺掌柜,名为薛定山,这铺子交给他打理已有数余年,几乎是和沈纵隅一同打天下长老级人物,这些年交与他沈纵隅很是放心,就不知道,去年究竟发生何事,账本竟出了这样的问题。
「薛掌柜,近来生意可好?」
「都好都好。」
顾珩舟看这薛掌柜眼神闪烁,一看便是有事瞒着不说的样子,但他没说,因为他认为沈纵隅这么聪明,若看不出一二便是傻了。
谁知沈纵隅轻笑了一声,道:「那就好,南下经过,正好来看看。」
「劳烦沈当家惦记。」
沈纵隅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道:「忙活去吧,不必招呼,我喝个茶就走。」
薛掌柜诚惶诚恐,替他倒上新的热茶,一股热气就这样袅袅而上,薛掌柜看沈纵隅似乎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便松了一口气退下。
待人走后,顾珩舟好整以暇地坐在他身旁,道:「我们沈当家就这样放过人啦?」
替他吹凉了茶,如今温度适宜,他喝了一口,便推到了顾珩舟面前,道:「你看他那样,会跟我说实话吗?」
「是不会,但至少多问几句,总是有迹可循的吧?」
温茶下肚,拯救了干涸的喉咙,他继续说道:「还是沈当家不在乎这些钱财?」
「小钱好说,就怕拿这些钱财作妖。」
顾珩舟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心却想着,会作妖的不就只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