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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顾言直接送陆哲到了约好的地方,任飞和裴朵已经等着了,看到陆哲从车上下来有些奇怪,再看到驾驶室的顾言更是惊讶。

      任飞虽然听陆哲说了寒假住在顾言家里,但他也没透露顾言还有车的事情,而且这一车身的泥,很明显是刚溅上去的,也就是说两个人去什么地方了刚刚才回来,这就让任飞很疑惑了。

      “顾老师,你这是上哪儿做的车饰啊?挺别致啊。”任飞仗着顾言性子随和,也敢张口就跟他混两句。

      顾言低头看看车,自己都觉得有伤市容市貌。“问他,他介绍的车行,还可以打折。”顾言指着陆哲胡诌。不过说起车行,一会儿真得找个车行洗车了。

      陆哲还想叫上顾言一起去看望张老师,却被他以和张老师不认识为由拒绝了,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没有毛病,陆哲就算是想劝也找不到话来说,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言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车都没影了,还杵在原地望着。

      “干嘛呢?石化啦?”任飞推了他一把,力道不大,他没防备踉跄了两步。“你们两个人这是上哪儿去了?大过年出去玩儿了?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

      “没有,昨天去我姑和舅家拜年去了。”陆哲收回眼神,淡淡地说。

      任飞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是说,顾仙儿跟你去你姑家和你舅家拜年?”任飞特意加重了“你”这个音。要说顾言收留陆哲是因为陆哲父母的拜托,加上他自己本来也是一个人住,想来还算是解释得通,可带着老师上亲戚家拜年,这……一个真敢带,一个也真敢跟。

      “这不是时间紧吗?他开车,来去都方便。”这也是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陆哲心虚,怕任飞继续刨根问底,撇了他找裴朵聊天去了。

      三个人等了一会儿林霖才姗姗来迟,小姑娘一反常态居然化了淡妆,美瞳代替了黑框眼镜,嘴巴涂得粉嫩,穿得也很青春娇柔,要不是她主动打招呼,他们都不敢认。

      “好漂亮啊。”裴朵惊呼,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拉着林霖左右转圈,上下打量,看得林霖都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红着脸害羞得说不出话来,闪烁不定的眼睛总是瞄向陆哲,想问他的看法又不敢。

      任飞胳膊肘顶了陆哲两下,示意他赶紧表态。女为悦己者容,林霖这是为了谁特意打扮还需要说吗?人家女孩子的心思都表达得这么明显了,陆哲连句话都不说也太不够意思了。

      陆哲瞪了一眼瞎起哄的任飞。

      “陆哲,你说林霖这样好看不?”等了半天也等不到陆哲的一句话,裴朵眼见林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心里又急又气,她觉得就算陆哲真不懂林霖的心意,礼貌性的夸赞一句也是应该的,既然他不说,那她就直接问,他总不好再装傻了吧。

      确实,陆哲躲不过去,只好敷衍地点头。“嗯,好看,好看。”其实在他眼里,还不如未施粉黛的顾言好看呢。

      陆哲脑子里闪过顾言睡着时的样子。

      气氛有点尴尬,为了避免更加尴尬,任飞打岔拉了陆哲往前走。“快走吧,还要不要去张老师家了?前面有水果摊,是不是要先点水果啊?”

      过年去看望受伤的老师肯定不好空着手去,他们买了点苹果香蕉,提到张老师家的时候才发现人家家里的水果都快堆成山了。张老师也是个受学生欢迎的老师,一个寒假,亲戚朋友同事学生,陆陆续续都来看她,水果也好营养品也好,一个人买一点加起来的数量也不少了。

      “你们挑自己喜欢的吃,走的时候再拿点走,我这里堆这么多,哪里吃得完?”张老师看到这些东西就头疼,身上到处都绑了绷带也不敢动作太大,指指点点的样子挺滑稽,他们几个想笑又觉得不妥,个个憋在肚子里,脸都快变形了。

      张老师怕家里东西吃不完的话和顾言如出一辙,一句话又让陆哲想到了顾言,想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看看时间,分开还不到一个小时,陆哲感觉好像一天没见面了一样。

      “你在想什么呢?”一个苹果出现在眼前,陆哲一转头就对上任飞的脸。

      “没什么。”他接过苹果。

      任飞才不会相信,这小子一直都心不在焉,坐下来还多久就盯着手指头发呆。他越是否认就越说明有问题,但现在还在老师家里,任飞不好追问,只得暂时先放过他。

      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对话,无论开始是什么,聊不到两分钟,必然会绕到学习上去,张老师从高一开始教他们,本以为会带完三年,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车祸,心里放不下这群孩子,担心他们不能适应新的老师,每一个来看她的学生她都会详详细细地询问他们新老师怎么样,教的好不好,能不能适应等等问题,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稍微能放心一些,又唠叨着提醒他们不能放松,要加油,要冲刺,要全力以赴面对高考等等。

      把这些话全都说过一遍,差不多就该送客了。

      “张老师真是个好老师。”从张老师家出来后,林霖还在感叹。她一直都很喜欢张老师,喜欢她身上的潇洒大气,听说张老师出了车祸不能继续教他们,她难过了很久,即便是顾言也不能完全打消她心里的遗憾。

      不是说顾言不好,只是她更喜欢张老师。

      任飞听了朝林霖竖起了大拇指,称赞她是张老师忠贞不渝的粉丝。

      “欸,对了,你们听说了吗?”任飞故意大喘气卖关子,裴朵气得打了他一巴掌他才继续。“明天不是情人节吗?我听说有天妃吵吵着要给顾仙儿告白。”

      陆哲身形一顿。

      “你逗呢吧?人家顾言可是老师,能理这些小屁孩儿?”裴朵自诩成熟女性,从来不屑小孩子的玩意儿,她认为学生时代的爱恋就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不但从来没有见她喜欢过谁,还拒绝了所有向她告白的男生。任飞都觉得她够狠。

      “顾仙儿也是人,是人就肯定有虚荣心。咱们学校那群天妃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我跟你说,这男人啊,无论多少岁,都非常专一,只喜欢年轻的小姑娘。”

      裴朵嘲笑任飞:“呸!我怎么觉得喜欢小姑娘的人是你呢?说得那么猥琐,老色痞!”说着还上手要打。任飞东跳西躲,嘴上还不罢休。

      “我又没乱说。再说了,就算人家顾仙儿一个都看不上,但有小姑娘向自己告白,终归是件高兴的事吧,这证明自己有魅力,有吸引力。”说罢,还不忘拉陆哲下水陪他一起挨打。“你说是吧,哲儿。”

      陆哲没搭理他。

      任飞的话就像一根根刺,扎得他心里难受,又句句在理,他倒是不太担心顾言真会看上那群天妃,可就像任飞说的那样,谁不喜欢有人向自己告白?就顾言那性子,肯定能得意忘形笑开了花。

      光想想就觉得不爽。

      不行,得想个办法。天妃们再是胆大也不至于敢直接找上门当面告白,最多就是搞到他的手机号码或者是微信,所以只要能不让他看手机就能堵住天妃的告白了。

      不让他看手机,这个好难。

      任飞发现陆哲又在发呆了。“你到底怎么了?这一下午人在心不在的,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大家给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他认识陆哲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像今天魂不守舍过,直觉他遇到了不小的困难,不然不会让从不畏难勇往直前的陆哲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是啊,陆哲,我们就算帮不上忙,至少也能倾听啊。”时刻挂心陆哲的林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不正常,有任飞在她不用担心没人询问,她只担心他会把话憋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

      陆哲肯定不能说出来。“我真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啥?”任飞愕然,这是什么鬼借口?太不走心了吧?“回家?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吃火锅的吗?我都跟我妈请好假了,你要回家?”

      裴朵和林霖也齐声附和。陆哲记得他们是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可他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自从听到任飞说的那些话之后,不,不对,好像是从他下车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总是空落落的不踏实。他现在只想回家,回顾言的家。

      因为陆哲的坚持,几人的火锅只能作罢,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任飞找上了陆哲。

      “你没看到林霖多失望啊,为了今天的约会还专门化妆打扮自己,你倒好,连个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还把晚饭取消了。”

      “别乱说,什么约会?”陆哲没好气地打断他。“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拿我跟她的事情乱开玩笑,我不喜欢她,你不知道啊还是不清楚啊?要不要我天天提醒你一遍啊?”

      任飞被陆哲怼得有点无语,以前也不是没开过玩笑,可从来没见他这么认真过。“你还说你没事,整个人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这憋着不说想急死人啊?”

      陆哲垂下头,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有些话不敢说,有些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多事情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呢。“飞儿,你真不用担心我,我真没事。”

      被敷衍的滋味不好受,被好朋友敷衍的滋味更不好受。任飞问了三遍,陆哲敷衍了他三遍,换了谁都会生气,任飞是粗线条,但不代表他没有心。扳着手指有一件算一件,陆哲爸妈回不来,他找上顾言而不是自己,这件事情梗在他心里一直就没翻篇。一个寒假过去大半,两个人除了年前见过一次,其他时候聊天吹牛的时间和次数大幅度减少,自己也可以解释是他忙着学习顾不上。今天,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有心事,任自己怎么说怎么问他就是不肯说。

      这一件件都让任飞怀疑自己还是不是陆哲最好的朋友。

      “陆哲,你什么意思?我们两个六年的交情,我一直把你当亲兄弟,你有事瞒着我不说?我不是要逼你,我是担心你,担心你,知道吗?”

      陆哲当然知道。任飞讲义气重感情,要搁在古代绝对是个义薄云天的大侠,所以他才会和任飞做铁子,自己的事情从来也没有瞒过他,就只除了这一件。

      “飞儿你生气,我不是要瞒着你,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好,我答应你,等我想清楚了一定告诉你,绝不瞒你。”

      “真的?”

      “绝对!”陆哲朝天竖了三根手指。

      任飞这才不再追问,但还临分手的时候还是气鼓鼓的,扬言陆哲要是敢骗他就绝交。

      陆哲哭笑不得。

      终于回到家了,开门的一刻他有一种历经千难万险跋山涉水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成就感。莫名其妙。他微微笑了。

      顾言没在客厅,迎接他的依然只有萌萌。陆哲有些失望。不过顾言的卧室门没有关严,卧室里传来顾言说话的声音,可能是在打电话。陆哲轻轻关上了门。

      “你这话什么意思?”经过卧室的时候,他听见顾言说。

      顾言说话的语调就像他的人一样,慵懒闲散鲜少起伏,就算是在怼人也像是在说“谢谢”,最凶的一次就是在烤肉店那次了。刚刚这句,可以跟那次媲美了。

      陆哲停下来,他很好奇顾言在跟谁打电话。

      “对不起这段感情的人不是我。”感情?陆哲眼角跳了一下。

      “……难道是我让你出国的吗?……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追到国外去求你留在我身边吗?……我拜托你理智点,我们分手已经两年了,你不要再一不高兴就给我打电话行吗?我不是你的出气桶也不是你的垃圾桶,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陆哲听得出来顾言已经生气了,按他说的分析,他和对方分手两年了,对方还总是来烦他,想想是挺让人生气的。

      “滚蛋!今天大年初三,你非要给我发疯是不是?”

      站在房门外的陆哲被顾言突然的骂声吓了一跳。顾仙儿都骂人了,看来是真的非常生气。他正打算回自己房间避避风头,顾言突然拉开门出现在他面前。

      顾言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站这儿听了多久,本来就在气头上,看到陆哲更是蹙眉,把“不悦”两个字非常明显地摆在了脸上。

      “你们不是一天到晚高呼要别人尊重你们人权,尊重你们隐私权吗?怎么?蹲墙角偷听的时候就不说隐私权了?”

      陆哲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偷听顾言打电话不对,可他也不是故意偷听的,顾言对着他阴阳怪气讥讽嘲弄,仿佛把火也烧到了他心里。“我又不是有意要偷听,你说话声音那么大,我想不听也没办法啊。”

      “哼。”顾言冷笑。“那我还的给你道歉是吗?对不起,我习惯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没控制好说话音量,吵到你是我不对。这样可以吗?”

      陆哲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早知道回来是这种情景,他就应该按原计划和任飞他们一起吃火锅去。他放了朋友的鸽子赶回来,不是为了听他抱怨自己住在这里打扰了他。陆哲很难过,咬了牙回到房间里,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衣服书本一股脑扔进箱子里。

      关上行李箱,他挎上书包就要走。

      被顾言拉住了。

      顾言早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是把火气撒到了无辜的陆哲身上,那些过分的话并不是他的心里话,纯粹只是气话。他站在房门口,看着陆哲收拾东西,想道歉,碍于面子又张不开口。

      “要去哪儿?”

      “回家。”

      “你家里连个人都没有,回什么回?”

      “那也比待在这里打扰你好。”陆哲赌气地瞥过脸去不和顾言对视,也不让他看自己,但顾言还是看到了陆哲有些泛红的眼尾。

      他心软了。

      “吃饭了吗?冰箱里有剩菜,我去给你热热?”这个时间回来肯定没在外面吃饭,顾言于是问他。

      陆哲攥紧书包背带不说话。顾言的示弱和讨好让他受伤的小心灵得到了一点安慰,自尊心也得到了满足,有了面子就不想着走了,顺着顾言搭好的台阶,放下了书包和行李箱。

      “还是我自己来吧。”他走进厨房。

      三十那天剩了些菜,从老家带回来的土货特产都被顾言分类放好,冰箱里塞了不少吃的,陆哲对着冰箱大声问顾言:“你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随便热点菜就是了。”

      “我艹!”陆哲真的被吓得跳了一下。他以为顾言在客厅呢,没料到回答声近在耳边,一回头看到顾言就站在身后。

      什么时候跟过来?

      “你走路不带声音吗?吓死我了。”陆哲拍着心口抱怨。

      顾言想了一下,用力跺跺脚,发出很大的脚步声,还学着陆哲的样子大声喊道:“随便热点菜就是了。

      陆哲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气又笑得骂了一句:“神经病!”

      “被你看出来了?”顾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实我以前一直住在精神病院,去年夏天大雨冲垮了围墙我才跑出来了。”

      “你确实有病。”

      “嗯,还挺严重。”

      陆哲嘶声:“我就多余跟你说话。”

      被顾言这一通胡搅蛮缠,陆哲彻底没了脾气,他发现自己真的被顾言拿捏得死死的,就算做错事说错话的人是他,只要他稍微低个头,自己立马就能原谅他。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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