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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厉阳的消息先乌祈年一步到了榕城。

      他到了皇都后,按照三殿下吩咐,先带着两封密信拜访了国师府。国师是启帝的同胞弟弟,也是祁家上一代灵脉最盛之人。自来,灵脉鼎盛之辈,身体都难以支撑,均有早衰之相。先皇贵妃爱屋及乌,将容家药库里的天地灵药都拿来给了小叔子,帮他撑过最难熬的二十岁大关,坐稳国师之位。等到自己生小九难产,身体枯竭,却没有第二份玲珑赤珍果救命。
      皇贵妃去世后,国师对他的两个孩子多有照顾,也是有了他的鼎力相助,小九才能活到现在。
      祁夙风在信中,将龙山玉被盗与直至法阵被毁事尽数道来。国师看了密信后,当即就入宫面圣。
      启帝得知有夏人搭乘商船潜入榕城,蓄意破坏法阵一事后,雷霆震怒,召集太子,兵部侍郎等,商议攻打雍州。
      祁夙风知道,这两年,太子及其幕僚多次前往启夏交接处的合禾城,早就开始针对雍州做了一系列布置。
      眼下,榕城的事正好给了他们开战的借口。他信中并未提及两件事有何关联,然而,国师与父皇却直接把法阵受损与自夏国驶出的商船联系起来。看来,是开战时机已到。
      启帝当场下令,让太子前往合禾城督军,问责夏国。然而,太子却道,法阵之事关系国本,他愿请命前往榕城彻查此事。至于督军一职,他推荐了三皇子,祁夙风。

      太子比祁夙风大了八岁。九年前,太子看上了先皇贵妃身边的一等宫女,绿萍。祁夙风小时就是被绿萍带大的,绿萍生的貌美,被当时还未当上太子的大皇子看上,抵死不从。那会儿,大皇子年轻气盛,居然被一个小宫女驳了脸面,越想越气不顺,竟指使自己的宫人将绿萍撞到湖里。若不是祁夙风久等不到绿萍来御花园寻人,恰好看到这一幕,赶紧喊人将她救起来,她就白白丧命了。
      当时,大皇子的母妃还只是淑妃,虽然太子一直声称自己只是逗逗绿萍,本准备等一会儿就将人捞上来,但祁夙风咬定他残害宫女,硬是告到皇贵妃那里。绿萍是皇贵妃从容家带出来的丫鬟,她心疼不已,大皇子她管不了,就以教子不严之过,责罚淑妃闭门思过一个月。自那以后,他们二人的梁子就结下了。
      此番,太子破天荒举荐他担任要职,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但启帝已经应允,圣旨不日就要抵达。启帝本想让太子抵达榕城时顺便宣旨,但被国师拦下。国师知道这两个侄子积怨已久,特地奏表,法阵一事,太子需先随他去做些安排。至于合禾城开战,乃是军机要务,耽误不得,需即刻派人传旨。

      厉阳传消息时,太子仍在国师府中,圣旨与半阙虎符已经在路上了,估计明日就能抵达。

      祁夙风背手站在院中,沉思不语。
      合禾城,怕是场鸿门宴。

      祁夙风在朝中,可说是没有分毫势力。督军一事,怎么也不该轮到他头上。不知太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先皇贵妃生小九时难产,落下病根,不到一年就去世了。那会儿,小九才刚刚会爬。先皇贵妃是启帝此生挚爱,他因此而对九皇子心有芥蒂,虽然平日里并无克扣,但从来不会主动看他。就算到凤鸣殿,也是看三儿子多些。
      祁夙风记得,母妃头七刚过,父皇来陪他下棋时,突然问他:“风儿,如若让你在救天下万民,与救小九一人中,做一个选择,你当如何?”
      当时,祁夙风毫不犹豫答道:“我要小九!”小九已经没了母妃,又不受父皇待见,只有他这个哥哥了。他当然要谨遵母妃的临终嘱托,照顾好小九了!
      他只记得父皇无奈地摇摇头,似乎有些失望。最后,父皇只是摸着他的头叮嘱:“好。风儿,你要记住,选择一旦做出,就再不能改了。”那时,他还尚且懵懂,还开心于父皇承诺会帮他一起尽力保住小九的命。
      直到几年后,老大的母妃,淑妃被封为皇后,老大,也跟着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入主东宫。他才知道,当年的选择,是让出了什么。
      老大坐上太子之位后,碍于国师跟启帝相互,并没有明着针对祁夙风,却多次在小事上给他使绊子。如今,太子已经在合禾城部署多时,却在最后关头把功劳弓手让给这个不待见的三弟,绝对有诈。

      祁夙风也不愿跟太子打照面。他吩咐厉柏等人,尽快收拾行李,等接到圣旨后,即刻启程。
      “殿下,那苏眠之,咱们要带上吗?”厉柏带来了乌祈年的密信。
      信中与祁夙风的猜测并无二致。遂州豆仄城外确实有个广达村,但村中并无学堂,自然也没有教书先生。他还查访了整个豆仄城,均无姓苏的教书先生。
      “让他去司州。继续查。苏家,可有女儿流落在外。”祁夙风将密信放到烛火上,眼看着跳动的火苗吞噬纸张。
      密信里写道,夏国国君有意让将门盛家的独女做太子妃。然而,消息刚传出没多久,盛家独女就在遂州遭袭。
      盛家独女必不会突发奇想跑去遂州。想必,是在去雍州的路上出事。这么看来,镇北将军盛清平在雍州一事,不是谣传。
      多年来,雍州和司州都在盛家人手里。盛家怕夏帝心生不快,三年前从雍州退下,独守司州。如今,怕是雍州事态失控,不得不再次求助盛家。只是,这样一来,启帝收复雍州的谋划,不知能否得偿所愿。

      盛素安自前日与祁夙风不欢而散后,还没找到机会请辞,祁夙风却使人前来请她一聚。
      祁夙风今日身着紫色内衬,外罩浅蓝大袖对襟衣,手里拿着个装鱼食的瓷碗,坐在凉亭里侧,漫不经心地喂鱼。

      盛素安踏入凉亭时,他也没转身来迎,声音更是不复之前关切:“苏小姐,豆仄城里里外外,可没有一个姓苏的教书先生。”
      盛素安心中暗自思忖,定是这人派去夏国的探子传信回来了。想必是她失踪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否则,随便一想,就能将她与盛家独女对上号。
      想通这点,盛素安更是不慌不乱,没等主人家允许就坐在石桌前。两人都心知肚明,苏眠之,不过是个假身份。戳破与否,没有太大意义。

      等祁夙风转身来看她,盛素安才笑着说:“那许是我被掠时伤到了脑子,记错了。”
      祁夙风简直要气乐了,这是笃定他不会杀她,要死鸭子嘴硬到底了?
      他把瓷碗里的鱼食尽数抛出,回过身来,将瓷碗递给一旁的侍女,接过手帕,一遍擦手,一遍漫不经心道:“苏小姐,风某只是需要你活着。至于怎么活,可就要看你自己了。”
      如同这湖里的鱼儿,他兴致来时,喂上一喂。等劲头过了,这城里那许多野猫,保不准就有福了。

      盛素安这条鱼,却没那么安分。她所求的,不过是离开这鱼塘,回自己的天地去:“风公子,与其跟小女讨论这些细枝末节,不如,直接开诚布公,将你我所需都讲出来。否则,女儿家娇弱,若过得不好,怕是要旧伤发作,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
      现在,明面上看,她是祁夙风手中随手可捏死的蚂蚁,但她知道祁夙风的身份,也知道祁夙风所求。而这三皇子对她,却仍然一无所知。这蝉,或许能变成黄雀,也未可知。

      “苏小姐,可去过司州?”祁夙风目光锁定着她,仍未放弃探知她的身份。现在,他对苏眠之知之甚少,这人,太不可控了。即便她说出保命良方,祁夙风也要考虑考虑,是否可信。
      盛素安摇头,语气坚定:“从未。”
      这倒不是谎话。这还是盛素安第一次出夏京,就流落至此。不过,以苏为姓,倒是她大意了。
      盛素安取过桌上的紫砂壶,给对面的人斟了杯茶,递过去:“若我将令弟活命的法子交出来,风公子,可能遵守承诺,给我一张回平凹关的船票?”

      祁夙风接过茶,却并不信她:“苏小姐说笑了。风某怎么让一个弱女子独自漂流?若苏小姐随风某回去,将我那弟弟治好,风某必定亲自送小姐归家。”

      盛素安手里,哪有什么活命的良方,她自己还命在旦夕。如果不能在一个月内回去,跟白露会和,她都不知能活过几日。如果祁夙风执意不肯放人,那她,只能死遁了。
      只是,假死药所需药材,她需设法拿到才是。好在她常与张医师探讨她的病症,这几日她喝的药,大多都是自己抓配的,张医师到底只是从书上看过这脉象,如何配药,还是以她为主。拿到药材并不难。难的是,她体质太弱,如何把握用量,不让假死变成真死。

      祁夙风接下来的话,却直接打消了她的念头。
      “风某不日将要动身去往合禾城,过后才会归家。还要劳烦苏小姐跟风某一起,多绕些路了。”
      盛素安喝茶的手微微一颤,眼神瞬间染上喜色,好在她低着头,脸上的神色没人瞧见。合禾城,就在雍州嘉戊城南面!若是到了合禾,那她想要回夏,就容易多了。

      她借着饮茶,迅速平静下来,抬头道:“若风公子有要务在身,小女也不变叨扰。不如,将小女送去令弟处,也好尽快各取所需?”她知道,祁夙风不会放心她一人前去为祁夙念看诊,这么说,不过是帮他坚定要带自己一同前去合禾城的决心。

      果然,祁夙风拒绝了她的提议:“无妨。苏小姐在启国无亲无故,我既把小姐留在这儿,必定会护你安危。”

      盛素安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这次,确是真心实意:“那就多谢风公子了。”
      等到了合禾,就是她脱身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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