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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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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马蹄下尘土飞扬,马上之人激情澎湃。他熟练地拉住马缰,马匹便抬足转身,潇洒地抖动身子之间连人带马均是风姿飒爽,让人无不钦佩。
那人望向西朔军,又朝陆西卓行了一礼,回头开口道:“二战一胜之不武,将军怎么好意思再次出手?不如让在下领教将军的高招。”
陆西卓有些感激地盯向他,他也镇定回眸。此人陆西卓并不认识,难道是父亲派的救兵?但是来的人似乎又太少了。他虽然诧异但是也来不及思考太多,颔首目视着那人,希望他能够不辱使命。跟随那人一起而来的只有十几人,都纷纷退到了大军之中,凝眸而视。
肃杀的寒风擦过战甲嗤嗤作响,这两人迎着飞沙越走越近。陆西卓在他行走的时候朝他大喊:“还未请教兄台大名。”那人回过头含笑说:“我姓祁。”陆西卓扔出他的翔云剑:“祁兄请接剑,祝你马到功成。”
宝剑在空中圈出一道长长的弧度,他凌空跃身轻而易举地将它拿下,功夫展露无遗,陆西卓也是大为赞叹,身后的武士则更是啧啧称奇。他们从未注意过自己军中还有这样的一号人物,可为何至今仍然默默无闻呢?
他取过剑之后转身又面对迎战的那人微微一笑:“将军请——”
迎来的那人方才已与陆西卓交过手,也是武艺高强,并且精妙诡诈,难于应付。双眸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微微的邪气,似乎并没有将祁俊放在眼里。
那人有些轻蔑地说道:“大兴果然是非同凡响,竟然是要一个无名小卒出来替大将迎战了?”
姓祁的男子亦不卑不亢地回道:“我大兴地大物博,能人辈出。就如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也立志保家卫国,那更多的大将则更是所向披靡。我这样的小人物尚且敢跟你一战,又何需大将亲自出马!”他言语间也是愈发慷慨激昂,身后的兵士同样被带动了起来,纷纷气势鼓舞。
那人猛喊一声:“少废话,看剑!”说话间就急速而来,疾风涌过像卷来的巨浪。祁俊自觉不易抵挡,便顺风侧躲,剑刃凌风从他身侧擦过,差一点便触及到他的腹部。对方的剑法太快令祁俊无从招架。
可是他亦身怀绝技,过了一会儿便适应了对方的剑法。似乎变幻莫测可是却虚招居多,对方主要还是以奇攻之,试图以奇招取胜。可是这样一来,劲道便没有集中,便给了他可乘之机。
祁俊所学之剑法均是中规中矩,但是可以看出他下了苦功夫。只要避开敌人的虚招他的剑法倒是略略占了一点上风。他毫无虚化修饰的招数,不过还算是简单实用。凭着自己身体的韧性于对方搏斗了数十个回合总算是没落了下风。
可是时间越久他的体力也消耗不起,往往是可以乘势截击的时候却因为力道的减弱而错失了良机。对手也是“嘿嘿”一笑,看出了他的破绽。于是剑法更是纷繁多变,看得人眼花缭乱。时而如千花散开,时而如百鸟归来,愈发的得心应手。果然一不小心,祁俊的左腿就被刺伤,他顿时脚下无力,右腿又是被划开一道伤痕。
陆西卓亦是焦急万分,如此下去祁俊必然会被对方拖垮。他也是绞尽脑汁寻找那人的破绽。他从刚才自己与他搏斗的想起再观祁俊之战,突然发现他剑法中的一个弱点。剑法华而不实,招数多袭却少取,重在迷乱对手,继而出奇制胜。不过他的剑法由于招数太多因而虽然凌厉但是却难以自防。
他灵机一动,在见到攻向祁俊上身的同时朝祁俊大喊:“攻他鸠尾穴!”
祁俊恍然大悟,脐上七寸,剑突下半寸的地方正好留下了不小的空挡。此时他剑招已出,难于收回。祁俊剑锋直插,他只得缩身一跪,擦地向前穿梭而过,剑法只是应付着抵挡了祁俊的攻势。
“攻他气海俞。”趁着他跪地的时机祁俊势不可挡。对方虽然处于劣势但是凭借自己的武艺还是没能让祁俊得逞。祁俊进而刺向他神庭穴,可是对方似乎并不想跟他纠缠,轻轻跃身驻足前方,恨恨地看向他和陆西卓。
此时战车内的人放声地笑了起来:“陆少将军这传教固然是好,不过这单打独斗间可容不得你插一脚进来。以多胜少可是违背了规矩……”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远方浑厚的声音便传来:“好一个以多胜少……”陆西卓惊喜万分,这分明是连叔叔的声音。果然,还未来得及回头便是铺天盖地的嘹亮的马蹄声。
真如同雪中送炭,陆西卓回头见到整齐有素的几千骑兵沙场驰骋顿时悬着的那颗心顿时落下。紧绷的弦终于舒缓了下来,庆幸没有绷断。只是拼了一整夜,身体终于在此时有些晃晃悠悠。或许坚持得太久,身体还是无法承受吧。他只能拼命坚持着那个笑容,望向连匡。
“你这么多的人马,这才叫以多胜少。不过我好像说错了,你还没有胜。”连匡老远便说道。
蜂拥而出的骑兵压上,对方的军士纷纷退出山谷到了另一边。
战车内的人不理睬他的话,依旧不紧不慢,说道:“今日得见连将军英姿,也是幸事。不过连将军来得似乎也太晚了一些。怎么,还在观看我军在合子谷的表演吗?”话语间竟是有些调侃的意味。
陆西卓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连匡却知道他在说什么。这分明是一种挑衅,嘲弄他们的失误。
不过连匡也似乎没有生气,直说:“这样看来我来得也并不晚啊。”
车内那人冷哼一声,显然是心有不甘。现在确实是不晚,要不是中途杀出来个程咬金,又岂会不晚?不过,他本也没有准备在这里得到些什么。
“看样子我们还是应该在合子谷呆着才对。”他笑着说道,随后又口气一转,斩钉截铁,“撤军——”
两将军整理军队,敌军随即纷纷退去。离去的气势还是那么足,没有混乱,连匡和陆西卓都是唏嘘。
这是祁俊带着十几个士兵跪在连匡身前:“连将军,小人违背军令,请将军责罚。”连匡了解了一下才知这十几人本是前往宁平的队伍里的,可是他们现在竟出现在了这里。
不过祁俊刚才功可抵过,陆西卓也扶起他:“祁大哥,你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你,我们这队人马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况且你还有伤,先亏着自己”
他只是憨厚地笑,不知道说什么。此时只是觉得这些伤都不算什么。
陆西卓突然问道:“连叔叔,父亲那边怎么样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连匡亦是高兴不起来:“陆将军也是后来才识破对方的伎俩,所以命我急速赶来,终究是没有来迟。西相王在原川的军队被调来这里不少,不过将军已经对合子谷的余军发起了进攻,他们应该会撤退。现在我们还是要南下宁平才行。陆将军后面会紧随其上支援的。”
陆西卓这才摸清了来龙去脉,却也想不到西相王如此狡诈,“却不知西相王怎么识破我们的计划的。还有,那战车内的人是谁?”
“这个我也不得而知,西相王的意图的确是让人捉摸不透。”
正说着陆西卓胸口又疼痛了起来,这次终于忍耐不住,倒下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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踞凉关筑于前朝丰祥年间,是中原通向西朔的一个重要门户。其地广布戈壁和荒漠,中间为太阴山北麓下的走廊式平原,且有涽河流贯其间。
高耸的城楼凸出城墙两层,屹立于苍茫间满是铮铮傲骨。这一带缓和的山岭连绵起伏顺带着城墙蜿蜒。其中梯道沿着山脊由山底一直升到山顶,犹如天梯般青云直上。巧夺天工之态看似轻而易举,实则破费功夫。向下的也是阶梯紧密相连,千寻百窜,飞泉一线。
陆倾一行人在城楼上默视远方,这绵亘的群山绕是再美却也忽悠得人身心俱疲。或许在众人的眼中这山色虽绮丽,但是终究为战事所累。
陆倾缓缓说道:“连匡,西卓的伤怎么样了?”
连匡跟上前一步,神色自然:“将军不必担心,大夫已经给看过了。少爷的确是中了毒,不过却并无大碍。那日疲劳过度,毒性才得以蔓延。真气耗尽,毒气攻心,才至昏迷了几天。不过这毒应该是寒毒,西朔军中将士常将寒毒抹于剑刃之上,敌方受伤之后即便伤势很轻也会导致迅速寒气内渗,无法再作战。却不知少爷为何这么严重……”
“好了。没事就好,上战场的人哪能不经历这些呢。”陆倾慢慢侧过头,“这次西相王本来可以给我们致命一击,奈何却如此轻易地放过机会?我始终没弄懂,即便他们已经撤退。”
“将军英明。我亦是没有明白。或许西相王也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南相王一向自恃甚高,既然他和南相王在南线兵力充足,那么西相王便认为他们妥当?”
陆倾颔首,又说道:“也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内部自身的矛盾。西相王虽然算准了我们的一些计谋,但是却没有尽力帮助己方的南线军队,可见其手段。”
“恩,还有西相王何时又多了一位军师?那日少爷就是被他们所伏击,还好有一位少年出来相救。”
“我也听闻此事,那少年在谁麾下任职?现在又在何处?”
“他本是临时征召的士兵,此次战役结束他请求我准许他回家,还有他一些跟他同来的兄弟,很多都受了重伤,他应该是要将他们带回去。”
“哦,这人怎么样?”
“有勇有谋,坦诚大度,是个可造的人才。我也是可惜他这么快就离去。”
“那还真是有点可惜了。不过良将可遇而不可求,你可将我的亲笔书函交到他手中,如果他有意愿,我也很愿结识这个朋友。”陆倾又说,“此次我们虽然是虚惊一场,可是总是令我感到不安。现在虽然平静了下来,不过西朔的力量也实在是令我心悸。”
“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忧,现在该是我们休养生息的时候了。现在他们推出了踞凉关,再来进犯也不容易。现在雷允已经回到了临州,将军打算何时回去呢?”
“恩,也快回朝了。这边还是要辛苦你们了。”
“将军哪里的话,这本是我们的职责。”连匡又说道,“我也会尽快地派人将书信转交给他的。不过,将军真的认为他是个可塑之才吗?”
陆倾默而不语,脸上的笑容显得神秘莫测,目光如炬。踞凉关下茫茫苍野连同浮动的流沙映入眼帘之时已经显得亦真亦幻。光明与黑暗转变的刹那间仿佛将一切能量都释放,沉沉落日缓慢的动感节奏使人的心得以安抚。